261 感覺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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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一下,“這得感謝你自己,戴著那枚鑽戒。”
我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我怎麽會戴著它的,明明不屬於我,想著就把它從脖子上取了下來,“還給你。”
他沒接,隻道,“那是給你的,你收好了。那裏頭有芯片,可以追蹤到你的位置,這樣不管你在哪裏,我……他們總能找到你。”
我有很多話想同他說,可他站在麵前,我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隻問了個最不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宋薇娜怎麽樣了,生了嗎?”
他怔了一秒,“沒怎麽樣,孩子沒了。”
我猛一下盯住他,見他臉上並無悲喜,似乎這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怎麽回事?
從愕然中回過神來,“怎麽會沒了呢?”
他看著我,口氣漠然,“沒了就是沒了。”
這是不想說。
也難怪,又不是什麽好事,提起來不是拿刀往人心窩子上戳嘛。
沉默片刻,他說,“你去酒店休息一下。南星和陳望一會兒就過來。晚上一起吃飯。”
總覺得哪裏不對,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飄渺的霧裏,說他絕望吧,可又那樣平靜,說平靜吧,可又隱隱的有什麽在平靜下洶湧著。
我實在太累了,也沒有精力去想什麽,酒店也沒去,就在醫院找了間休息室,想著能第一時間知道鍾庭的消息。
這一覺睡得格外長,也許是體力透支得太厲害,用了十幾個小時才恢複過來。
醒過來的時候,聽見南星的笑聲,那樣清靈,那樣無邪,他許久沒這麽笑了。
接著又聽見他委屈的說,“爸爸,你不走了好不好?我要你在我身邊,跟我和媽媽在一起。”
隻聽譚粵銘柔聲道,“爸爸也想待在你身邊,可爸爸真的很忙很忙,沒有太多時間。你要好好陪著媽媽,不惹她生氣,多逗她開心。你是男子漢,要學會保護她知道嗎?”
“知道。”南星又問,“那你陪我去看海鸚鵡吧,你說過的,不能騙小孩子。”
譚粵銘笑了笑,“等鍾叔叔好一些,我帶你和媽媽一起去好不好。”
“好!”
“嫂子,”許久不見的陳望走了過來,“怎麽站在門口,腳好些了嗎?”
“好些了。”我盯著他,還是那麽英俊,可不知怎麽的,總覺得他和之前有了許多的不同,那是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像是心裏裝了許多高密度的東西,很重很重,壓得他整個人氣質憂鬱,壓抑得緊,偏偏還要隱而不發。
未及深想,譚粵銘走了過來,同我說了鍾庭的情況。
情況不妙,需要做心髒移植,現在用最先進的人工心髒代替,最好情況能撐個一年半年。
我心裏一緊,心髒移植簡單來說就是把患者損壞的心髒移出,再把捐贈人心髒重新縫合到患者胸腔,看似簡單的取出和放入,但對技術要求極高,對病人的身體素質也有極高要求,風險也不小。
最關鍵的是,很難找到匹配的供體。據統計數據,僅在美國每年有12.1萬人等待移植,但由於缺少供體來源,每天平均有22個人離世。
似乎看出我的憂慮,譚粵銘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他找到合適的供體。”
奇怪,他竟然關心起鍾庭來了。
我望著他,“你不是被監禁了嗎,怎麽還能到處跑?”
他沒說話,隔了一會兒,笑著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我注意到,陳望在聽到這話後下意識的別過臉去,表情沉痛。
接著我發現一個更奇怪的點,這兩兄弟之間氣場十分微妙,譚粵銘似乎處處不待見他,不像從前滿是兄長關懷。
兩人之間幾乎零交流。
正納悶兒,南星跑了過來,一手拉著我,一手抓著他爸,“媽媽,爸爸說帶我們一起去看海鸚鵡。”
我摸著他的頭,“你和爸爸一塊兒去吧,鍾叔叔病了,媽媽得留在這裏看著他來。”
南星噘著嘴巴,“你為什麽要在這裏看著他,你又不是他老婆。”
我滯了一秒,“要不是鍾叔叔,媽媽就凍死在雪地裏了。”
南星抬頭看了看譚粵銘,“爸爸……”
他笑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那就爸爸陪你去吧。”
南星歡呼了兩下,趕緊跑去問陳望,“小叔也去嗎?”
陳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譚粵銘,點了點頭。
鍾庭在icu呆了一周,終於轉到vip病房,不過也和icu差不多,四周全是儀器設備。
他這次病得很重,大部分時間都在休息,也可以說是沉睡,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按醫生的話講,這完全是科技與死神的賽跑,唯一的辦法就是心髒移植,醫院會隨時關注供體信息。
為了盡快找到供體,我甚至托人問了不少地下交易市場,但得到的結果都一樣,肝源和腎源還好說,心髒是真難。
一年的時間等不到,他隻有死路一條。
譚粵銘倒是信守承諾,帶南星去了冰島,看他盼望已久的海鸚鵡。
走之前,我單獨找陳望聊了一下,問他和譚粵銘怎麽回事,幾天來沒見他倆說過一句話,譚粵銘對他的態度也冷淡至極,而他就那麽戰戰兢兢受著,這可不是陳望的風格。
陳望什麽也沒說,隻說他犯了點錯誤,惹他大哥不高興了,我也不再多管。
那邊,醫生通知我說鍾庭的情況有了好轉,已經可以下地活動。
我趕緊過去照顧著,等他情況稍好,和他一塊兒回了南都。
鍾庭當下的情況不能工作,隻能在家靜養,好在芳芳就擅長這個,有她照料著我還算放心,便回到工作崗位。
關於心髒移植的問題,鍾庭自己也很清楚,他表現得很樂觀,讓我也別著急,說生死有命,隨遇而安就好。
四月中旬,我接到了譚粵銘從冰島打來的電話,聲音好像在發抖,讓我立馬去冰島,卻沒告訴我什麽事。
鍾庭擱下手裏的書,問我,“怎麽了?”
我道,“我要去一趟冰島,不知出了什麽事。”
他道,“譚粵銘打來的?”
我點點頭。
他怔了一下,“其實……你若真願意做些犧牲,你們可以遠走高飛的。”
我看著他,“說什麽傻話,我和他不可能了。”
他笑了笑,“秋思,我收回我說過的話,我們才不可能。你們若是兩情相悅…”
“李小姐!”
聽到陳揚的聲音,我跟芳芳交代了兩聲,便走了出去。
路上陳揚一言不發,我的心變得越加沉重起來。
到了冰島,是毛幽幽過來接我的。
她剛生完孩子沒多久,身材卻恢複得很好,還是先前的樣子,笑眯眯的,一臉的靈氣和狡黠,讓人替我把行李拿走,挽著我的胳膊,“累嗎?”
我道,“不累,倒是你,身體恢複得不錯啊。”
她道,“我是誰啊,國防身體開玩笑!哈哈,走,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春天的氣息越發濃,草長櫻飛,島上開滿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礁石上、草地上,停著大大小小的海鸚鵡。
圓圓的腦袋,尖尖的紅色的嘴,十分可愛。
難怪人家是冰島的國寶了,確實生的漂亮。
毛幽幽說,“秋思你知道嗎,海鸚鵡是奉行一生一夫一妻的鳥,每年4月到8月就從大海上飛回到島上,產卵孵化。”
我能感覺到,她在刻意的讓我放鬆,說明接下來的會有令人不舒服的消息。
我問,“譚粵銘這麽著急讓我過來,到底有什麽事?”
果然,她的表情不是太好,還有點傷感,“秋思,有件事你得知道一下,關於南星。”
關於南星?
她神情嚴肅,與平日裏的隨性大不同,“南星昨天看海雀的時候暈倒了,經過檢查,是急性白血病,且惡性程度……比較高。”
什麽,南星得了白血病?
仿佛聽到一個天方夜譚,“他身體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就白血病了?之前一點征兆也沒有啊,不可能,一定是搞錯了。”
她拉住我的手,“這是檢查結果。所有能做的檢查都做了,確定無疑,至於致病原因目前還不明確,病毒、化學、放射、遺傳都有可能,現在醫生也在找原因。”
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譚粵銘在哪兒?”
她道,“瑞士,你來之前,他們剛過去。那邊有更好的醫療條件。”
我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讓我兒子莫名其妙得什麽白血病,還急性惡性!
天塌也不過如此。
別人不了解這病,我卻是知道的。之前百年那款藥臨床階段,我常跑醫院,也了解得了白血病的孩子有多慘,短的不過幾周便離開人世,長的有幾年但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且小兒白血病的治愈率與複發率成反比的……
我都不敢相信,這樣的事竟然會發生在我兒子身上。
到醫院時,看見薑凱塵正在狂揍陳望,譚粵銘靠在一邊,神情漠然,眼底的灰暗,用萬念俱灰來形容也不為過。
毛幽幽走上去,拉住薑凱塵,同他說了幾句,他才放開陳望。
陳望鼻青臉腫的看著譚粵銘,譚粵銘沒搭理他。
我慢慢的走了過去,沒去管這些男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一心隻有我兒子,“南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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