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長姐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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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容長傾陷入為難之中。餘稷的一番話,讓他徹底將餘稷劃到忠臣良將一欄裏,心裏再無半點懷疑。
對於這樣的忠臣,就這樣舍出去,怎能忍心,若是不舍,後患無窮。
百般衡量之下,還是不能取舍。但眼前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小皇帝安慰道:“你放心,有朕在,絕不會讓他們拿你祭刀的!朕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保下你的!”
餘稷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態:“皇上對微臣的厚愛,微臣銘感五內,微臣願意為皇上上刀山下油鍋,皇上不必顧及微臣這條微不足道的賤命!”
容長晉皺眉思索一陣,猶疑著道:“其實,今日三王到朕的麵前來,根本沒有提及此事,這是否是意味著,他們並沒有發現此事呢?”
餘稷沉思一陣,頓悟似的,猛然跳起來,道:“皇上,這恰恰相反,三王沒有提及此事,隻能有兩種可能。”
“兩種可能?愛卿說說,有哪兩種可能?”
“微臣不敢說。”
“赦你無罪,但說無妨。”
“那……微臣就鬥膽了。
第一,他們已然發現是皇上暗中策劃了這一係列的事件,但您是天子,罪不能及天子,他們隻能假裝不知道。
第二,第二,有可能是,三王懷疑到了微臣的頭上,但一定是疑心微臣一個人不可能辦得到策劃這一係列事件,在微臣的背後,有一股十分大的勢力在一手遮天。三位王爺應該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將微臣背後的勢力全部引出來之後再一網打盡。
可微臣一介道士,能有什麽勢力?微臣倚仗的,不過是皇上您一人耳。所以,最後的最後,三位王爺還是會查到皇上您這裏。”
餘稷說完,又跪拜了下去,“皇上,微臣死不足惜,但您在文武百官心目中的君威不能喪,微臣懇請您,棄卒保車,用微臣這殘年之軀,換取您帝位的穩固。”
容長晉再次站起身來,親自扶起餘稷,憂道:“愛卿,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朕絕做不到什麽棄卒保車!”
餘稷沉痛道:“皇上,恕微臣想不出別的法子來。”
容長晉頹唐地後退了幾步,支撐不住似的,栽坐在椅子裏,雙目流露出憂戚,“可……朕還沒有親政,你就要讓朕失去一個左膀右臂嗎?不,朕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的!朕一定會想到辦法的!愛卿,你相信朕,你暫時受些委屈,朕一定能想辦法救你的!”
言外之意,你先去牢獄裏呆著吧。
餘稷悲聲切切,道:“微臣是心甘情願的,皇上,您也不必為微臣費心思,那樣會讓三位王爺又起疑心的!”
“你放心,朕一定能想到辦法的。這雨師國,畢竟還姓的是容!朕畢竟還是這雨師的天子!誰敢淩駕到朕的頭上去!”
小皇帝目露凶光,厲聲咆哮,似對天宣誓一般,又似在對自己暗示什麽。
餘稷一臉諂媚:“皇上您放心,您是皇上,誰敢淩駕到您的頭上去,必是會遭天譴的!”
“指望天譴,倒不如指望朕自己的力量。”容長晉轉頭深望了餘稷一眼,鄭重道:“那就先委屈愛卿了,朕會盡快把你救出來的。”
“微臣不求皇上施救,隻願皇上能收回大權,重振朝綱!”
容長晉背過身去,無奈地朝左右一使眼色,示意他們帶餘稷走,侍衛一左一右架了餘稷往外走,容長晉回過頭來,目光泛著莫名的冷意,一直盯著餘稷的背影,直到餘稷被帶出了丹房,依舊沒有移開。
餘稷被帶走許久,容長晉才往外走,一出丹房門,門前一個纖細身影擋住了去路。
容長晉被嚇一跳,看清那人是他的長姐容長傾,不耐煩地道:“長姐,你走路怎麽一點聲音不出?”
“我沒走路,一直站在這裏呢。”容長傾麵色冷凝,語氣亦是冷凝。
容長晉心虛地避開容長傾的目光,問道:“長姐不好生在自己的宮裏呆著,上這裏來做什麽?”
容長傾冷笑一聲,“我若是不到這裏來,又怎知你幹下的好事?”
容長晉撇撇嘴,“女子不得參政,長姐說話還是注意些的好,免得落人口舌!”
“你少拿這個來壓我!我是你的長姐,有責任在你走彎路的時候拽你一把,這和幹不幹政有什麽關係?”容長傾神色嚴肅地望著自己的弟弟,質問道:“那些事,都是你做下的?”
“這是國家政事,長姐還是不要過問的好。”容長晉撇開著臉,拿捏出氣勢來。
“你要真是國家政事,讓我管我也不管!可你捫心自問,這算是國家政事嗎?這分明是你小肚雞腸嫉賢妒能!”
容長傾一向敢說敢做,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即便是麵對當今天子,也沒有懼怕的意思。
容長傾雖心有怒氣,但因為麵前是自己相依為命的弟弟,還是壓下怒氣,語重心長地道:“皇弟呀皇弟,別人我不敢說,可是蘇鬱岐岐王爺對你的忠心,蒼天可鑒,你猜忌誰都沒問題,怎麽能猜忌他呢?”
容長晉卻是不領情,冷哼一聲,道:“我曉得姐姐心裏愛慕那蘇鬱岐,可你也不能因為愛慕就被蒙蔽了雙眼!這是事關江山社稷的大事,可不是你那些唧唧歪歪兒女情長的小事!”
“再者說了,蘇鬱岐喜歡的不是女人,你瞧他那愛好,能是正經男人的愛好嗎?長姐,朕勸你,可不要一腔真心錯付!”
“錯不錯付是我自己的事,不消皇弟你操心。岐王爺不管私生活如何,對雨師、對你的忠心卻是不容置疑的!你忘了他浴血疆場為雨師立下的赫赫戰功了嗎?你忘了他這幾年廢寢忘食輔佐你了嗎?”
“朕沒有忘記。可朕也沒有忘記,他如今一家獨大,權傾朝野!長此以往,朕手中這點權利,可都要歸他蘇氏所有了!”
“皇上!他今日之榮耀,全是皇家所給,你若不想給,收回來便是,何苦這樣明裏暗裏地害他?”
容長晉怒道:“你以為是朕想收就能收得回來的嗎?”
“皇上沒有問過他的意思,又怎知他不願意還呢?蘇鬱岐又不是傻子,你看,你露出一點想要親政的意思,他立刻就助你把身邊的人都換成了親信體己,這還不足以顯示他的忠心嗎?”
“那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罷了。給朕一點小甜頭,以為朕就會被迷惑了嗎?朕當朕是泥捏的,隨他怎麽捏怎麽是!”
容長傾恨鐵不成鋼地怒道:“我真沒想到,你竟是這麽個糊塗人!寧肯聽信奸佞小人誤國,也不肯相信忠臣良將!你這樣下去,遲早會寒了臣子們的心,會毀了雨師的!”
“長姐注意你的言辭!朕才是這雨師的天子!”容長晉端出天子架勢來,“來人,把長傾公主請回她自己的宮裏!”
外麵進來兩名侍衛,侍衛不敢對容長傾造次,隻能做出請的姿勢,容長傾不甘心地道:“皇上您是沒去過戰場,沒見過他為了我雨師皇朝受的那些苦受的那些傷!他沒有死在戰場上,如今卻要死在他誓死效忠的人之手!這真是天大的笑話!這會讓後世恥笑你昏庸無道的!”
“把她給朕押回自己宮殿去!”容長晉狠狠地命令。
兩名侍衛要上手,容長傾狠狠瞪了兩人一眼,怒道:“拿開你們的髒手!本宮會走!”又冷冷地瞥了一眼容長晉,一字一句冷聲道:“你若是再不回頭,遲早會後悔的!”
容長傾說完,高傲地轉身離去,她的貼身侍女海棠慌忙跟了上去,邊走邊還小意兒相勸:“公主,您就別生氣了,那可是皇上啊,您就算再怎麽生氣,也不該這樣冒犯皇上的,傳出去,皇上的臉可往哪兒掛啊?”
容長傾氣呼呼道:“他還知道他是皇上?有他這樣是非不分的皇上嗎?他再這樣瞎搞下去,遲早會完蛋!”
“公主是不是言重了?不至於的吧?”
“你懂什麽?”氣哼哼地深吸了一口氣,緩了一緩,又凝重一歎:“朝中上下,如果說蘇鬱岐不忠,那可真是再找不出忠心耿耿的人了。不行,我要去見蘇鬱岐。”
“公主,您不是才和他鬧得不痛快嗎?再說,他一心裏,可隻有那位男王妃呢。”
提起皿曄,容長傾又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混蛋,娶什麽人不好,為什麽非得娶個男人?那個男人有什麽好的?真是個混蛋!混蛋!混蛋!”
連罵了三聲“混蛋”,容長傾想去見蘇鬱岐的衝動便消減了不少,但還是憂心忡忡地覺得,這事宜早告訴蘇鬱岐,讓他想個辦法防備著點。
海棠又勸:“公主,您瞧瞧,衣裳都弄亂了,就算去找岐王爺,也回去先把衣裳換一換,頭發梳一梳。”
容長傾嘴上雖沒說什麽,但腳步卻是往自己宮殿的方向。冷靜下來,又將這件事前前後後想了一遍,細想之後,心裏明白不能這麽魯莽地去找蘇鬱岐,即便是想要提醒蘇鬱岐,也不能讓蘇鬱岐知道皇上暗中害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