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出言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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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個兩全的法子,既不能傷害了君臣感情,又能讓蘇鬱岐避開皇上的暗害。
容長傾回到自己宮裏,抱著腦袋苦思冥想了小半天,也沒能想出個兩全之策來。
這件事卻又耽擱不得。容長傾擔憂蘇鬱岐,決定不再等候,趕緊去找蘇鬱岐商量。
一出門,才曉得天已經黑了。
婢女海棠走上前來,詫異問:“公主,這麽晚了,您這是要幹嘛去?”
“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著我,讓淩煙跟著我。”
淩煙是容長傾的另一個貼身婢女,身上功夫頗好,兼著侍女與保鏢護衛的職責。容長傾出宮之時,身邊跟隨的,都是這個叫做淩煙的侍女。
海棠詫異道:“今日不是淩煙姐姐當值,公主有什麽事,吩咐奴婢就好。”
“找她來,你幫不上忙。”
海棠無奈,隻得著人去找淩煙,盞茶功夫之後,淩煙便匆匆來到公主的銀華殿,見著公主便是恭敬一禮:“公主,您找奴婢?”
“跟我出宮一趟。”容長傾說話間,已經邁步往外走,淩煙追上她的腳步,“殿下,這麽晚了,非得出宮嗎?”
“必須得出宮。”已經是近戌時,容長傾心裏著急,腳步走得十分匆忙,“你快些,一會兒宮門該下鑰了。”
淩煙緊緊跟著,到宮門前,正好戌時,侍衛正準備下鑰,容長傾遠遠地喝了一聲:“且等一等!”
侍衛的手停住,朝這邊看過來,見是公主,忙下跪行禮。容長傾走到近前,道:“起來吧。本宮有急事要出宮一趟,你稍後再下鑰。”
侍衛一臉為難,“公主殿下,對不起,皇上剛有命令下來,不讓您出宮。”
“這是什麽鬼命令?”容長傾火氣上湧,“本宮若是一定要出宮呢?”
侍衛道:“公主殿下,您別為難小人,皇上有旨,您若是想出宮,得有皇上的手諭,您有手諭小人自然就開宮門讓您出宮。”
“手諭是吧?好,本宮去要!”
“淩煙,走!”容長傾氣惱地又折了回去,直奔帝寢殿。到帝寢殿門前,寢殿門已經關了,容長傾疑道:“怎麽這麽早就關了殿門?”
門口宦侍委婉地道:“公主殿下,皇上近日身體還未大好,早早便歇下了,您見諒,您若是有什麽事,明日再來吧。”
這分明是不想見她。容長傾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奈,總不能劈了殿門硬闖,惱怒地瞪了一眼宦侍,隻能無功而返。
回到自己宮裏,容長傾左想右想,覺得不對勁,叫過來海棠,責問道:“皇上怎麽知道我想要出宮?是誰去前麵告的狀?”
海棠慌忙跪地,“公主明鑒,奴婢一個過午都陪在公主身邊,沒有離開過。”
容長傾瞥了她一眼,“我沒說是你,我是問你,是誰走漏了風聲?”
海棠道:“公主也沒避諱要出宮的事,這宮裏宮外服侍的人,大約都知道了公主想要出宮,是誰走漏了消息,這也難說。”
“那就給本宮查,查出來是哪個拎不清的小賤婢幹的,給我狠狠教訓教訓!”
容長傾一向跋扈,遇到吃裏扒外的,更是不容情,尤其是在這件重要的事情上吃裏扒外,更是讓她難以忍受。
海棠領命,出去召集人訊問去了。
容長傾這廂坐了片刻,她養的那隻喚作點兒的貓蹭過來,跳到她腿上,親昵地在她腿上蹭了蹭。
容長傾煩躁地把它推開,“出去玩去。”
點兒喵嗚了一聲,不悅地往外邊走去。這隻白貓生得體形碩大,走起路來卻甚是優雅有派,肉乎乎的爪子落地,沒有弄出任何聲音。
容長傾對它甚是喜愛,看它往外走的身影一派落寞形容,心下不忍,便喚了一聲:“點兒,回來。”
白貓聽得呼喚聲,猛然躥回容長傾懷抱裏,身形快得讓人看不清它是如何動作的。容長傾柔撫著它白得沒一絲雜色的毛,心裏的惱怒總算是稍稍平複了一下。
次日,容長傾一大早便去帝寢殿找容長晉要手諭,卻隻得到容長晉已經去上朝的回話。
容長傾不死心,又去了一趟宮門口,侍衛仍舊攔了她要手諭。她一向在宮裏橫行慣了的,第一次這樣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自尊心深覺受到打擊,暴跳而歸,在心裏大罵容長晉,“小兔崽子,當了皇帝你威風了!再怎麽著我也是你一母同胞的長姐,你不和我近,難道還和那些覬覦你皇位的兄弟們親?他們可和你不是一個母親,和你不是一條心!”
先皇帝的子嗣本就不多,僅有的三位皇子,早在容長晉登基之初,便已經被容長晉的親舅舅——東慶王裴山青打壓得再無出頭的可能。是以,容長晉盡管年紀小,也還沒有親政,但皇位卻是牢固得很。誠然,他能坐穩這個皇位,他的這個長姐也明裏暗裏地幫了不少忙。
容長晉上朝,第一件事便是將國師餘稷的罪行通報了一番。
“朕這幾日生病,眾卿一定都心裏犯嘀咕了吧?不錯,朕壓根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奸賊的蠱毒。”
朝堂上轟然而動,就如同炸了鍋,就連三王也麵麵相覷,沒料到小皇帝的這個路數。
“事出突然,朕怕引起社稷不穩,就沒有讓三王把這個消息傳出去。不過,奸賊如今已經伏法,也就沒有什麽好怕的了。朕可以告訴大家,任何人,想要謀害朕,想要謀奪這江山社稷,都是不能!”
殿上一陣躁動不安,容長晉卻是安穩淡定,繼續慷慨陳詞。
“奸賊餘稷,圖謀害朕,給朕的飲食裏下了蠱毒,朕已經將他關入內廷司的牢房裏,等下朝以後,由三王主理此案吧。你們全程參與了抓捕餘稷的過程,最熟悉這個案子。”
蘇祁陳三人雖然不明就裏,但眼下這種狀況,也隻能暫時接旨,三人都跪下道:“臣等遵旨。”
幾日未上朝,加上三王這幾日為皇帝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積壓了許多的政務,待這些政務一一處理完畢,已經是午時時分。百官下朝,三王因為身上還有任務,不能擅離,跟著小皇帝往內廷而去。
出金殿側門,正遇上堵在那裏的容長傾。
容長傾氣勢洶洶,正準備要質問小皇帝為何要限製她的行動自由,抬眼見三王也跟了出來,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容長晉瞥了她一眼,氣勢壓人:“外廷不是長姐該來的地方,長姐以後若是沒有什麽事,還是好好呆在自己的宮裏,修身養性待嫁的好!”
“你……你說什麽?”
容長傾想不到自己的親弟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下驚愕得語無倫次,不知說什麽才好。
三王心中也都覺得驚異,但麵上卻都是冷冷淡淡的,沒什麽表情。
“朕說,長姐天天瘋瘋癲癲的,哪裏還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長姐還是回自己宮裏好好地修身養性待嫁,朕會盡快給長姐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讓長姐風光大嫁。”
“你……容長晉,你敢!別以為你當了皇帝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我不嫁!誰也不嫁!”
容長傾的底線被容長晉踩到,立即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爆跳起來。
容長晉立即冷了臉,怒道:“朕從前真是把長姐縱容壞了,以致長姐連一點規矩不懂了!來人,將公主帶回銀華殿,找幾個教習嬤嬤好好教教公主規矩,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她出銀華殿半步!”
“好,好!你如今是皇帝了,翅膀也硬了!不需要長姐護著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上天!”
容長傾氣得口不擇言,容長晉卻隻是冷冷從她麵前走過,連看她一眼也不曾,冷冷命令:“帶她回銀華殿。”
“不用你們帶,本宮又不是不認識路,本宮自己走!”
容長傾橫了侍衛一眼,目光轉向蘇鬱岐,蘇鬱岐卻隻是淡淡看著她,沒有說話。
“蘇鬱岐,岐王爺,這下如你的意了吧?”
“公主的話,恕臣不能明白。不過,皇上說的對,如今公主已經是大人了,也該學些規矩了。”
“我規矩你個頭!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別哪天被人摘了腦袋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把公主帶回銀華殿!”
容長晉壓抑著怒氣,命令。
侍衛們不敢太造次,拿捏出一副要反剪容長傾的姿勢,容長傾自然不會讓他們碰自己,氣呼呼甩了在場所有人一個白眼,倨傲地揚長而去。
然容長傾最後那一句警告的話,卻已經被蘇鬱岐聽入心中,不但蘇鬱岐聽入心中,祁雲湘和陳垓也都聽入心中。
容長傾自然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來,必然是她知道了什麽,所以才特意等在這裏,出言警告。
出言警告,又不能說得太明顯,再結合近日發生的事情,便不難推測出,這個會給蘇鬱岐造成危險的人,便是當今的小皇帝,容長晉。
皇帝想要自己的命,這真是個莫大的諷刺。
蘇鬱岐心裏覺得悲涼氣憤,麵上卻隻是淡淡的,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隨行在容長晉身後。
祁雲湘和陳垓雙雙憂心忡忡地看向蘇鬱岐,蘇鬱岐卻恍若未見,冷漠地往前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