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豪擲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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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除了蘇鬱岐這方的五人,便是莊家和他的十餘個看場子的彪形大漢了。眾人圍著賭桌坐下來之後,彪形大漢們便在外圍圍成了個圈,負手而立,一派威武。

    “莊家先生,賭什麽?”蘇鬱岐難得一副溫和的樣子,“我和我的朋友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賭就快些吧。最好是找個能一局定勝負的賭法,比如擲骰子,比大小什麽的。”

    “誒,那些玩法都太粗俗了,瞧幾位公子都是身份貴重舉止文雅的人,咱們還是玩點雅致的吧。”

    “賭局裏玩雅致玩法?這倒是第一次聽說。那你說,什麽玩法雅致?”

    “就玩一局玲瓏棋局吧。”

    “你這裏居然還有人會擺玲瓏棋局?”

    “巧得很,前幾天我一個精通棋藝的朋友來拜訪我,他是個棋簍子,棋藝很了得。”

    “可我不大會下棋呀。雲兄,你棋藝如何?要不,你來吧。”蘇鬱岐攤了攤雙手,很無奈地道。

    雲淵溫文爾雅一笑,道:“棋倒是會下一點,但也算不上精,我怕我會讓勞兄弟失望,贏不下此局。”

    蘇鬱岐毫不在意地道:“誒,無妨,賭嘛,有輸有贏,哪有什麽常勝將軍?雲兄盡管下就是,我家裏還算有點家底,輸得起這一局棋。”她抬眸瞥了那小胡子莊家一眼,挑眉一笑,“就是不知莊家先生要賭多大的局,我這個隨從手裏隻贏了八九百的銀子,可我在下麵聽說,上二樓,最小的賭局也要一萬兩籌碼起。”

    “小局的確是這樣的規矩。”莊家道。

    蘇鬱岐嘲諷一笑,“我們這是被逼上賊船了。”

    原一滿懷羞愧:“爺,事情是因我而起,就該由我擔著,這場賭局,和您無關,您無須參與進來。”

    蘇鬱岐冷冷一笑:“小原,現在已經不單單是你的事。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你主人要不在這裏也就罷了,可你主人既然在這裏,就不能再讓人打臉了,是不是?”

    莊家臉上堆著笑,道:“公子言重了,咱們開賭局和做買賣是一樣的,講究個自願。您要是不願意賭,現在就可以出這道門。”

    蘇鬱岐道:“晚了。現在你讓我走我也不走了。小爺不蒸包子,就為蒸一口氣。”

    她從腰間摘下她的佩玉,擱在了桌上,悠悠道:“我渾身上下沒有分文,最值錢的就是這塊佩玉,是我家傳的玩意兒,莊家先生看看值多少錢,就把它當賭資了。”

    那莊家剛準備讓人過來拿那塊玉,坐在蘇鬱岐旁邊的雲淵卻先一步將玉覆住了,道:“既是傳家之物,怎可拿出來予人?區區賭局罷了,我這裏有一張萬兩黃金的票據,就先拿出來幫勞兄弟墊賭資了,等勞兄弟贏下了這一局,再還我就是。”

    那莊家看得眼紅,露出貪婪之色,“一萬兩黃金?尊駕真是好大的手筆!”

    蘇鬱岐卻是淡然從容一笑,道:“好,就算我借雲兄的,無論輸贏,我都會盡快還上這筆錢的。這塊佩玉就做抵押之物吧。”

    雲淵卻是站起身,拿起那塊玉,走到蘇鬱岐身邊,彎腰給她係在了腰帶上,才抬眉莞爾一笑:“你我相識是緣,區區萬兩黃金罷了,即便不還,也沒什麽,又何須什麽抵押之物?”

    蘇鬱岐一拍桌案:“好!你這個朋友,勞恣我交定了!”

    一旁的鴇母和菁菁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吞了口口水,繼續木木呆呆地看著。

    蘇鬱岐道:“莊家,把你那位朋友請出來吧,咱們速戰速決。”

    莊家拍了拍手掌,就隻見房間北麵牆上的置物架被拉開了,一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原來房間裏還有個裏間,隻是這道門也忒暗了些。

    出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道士打扮,長得有些豐滿,白麵黑須,眼睛裏透著些微鋒芒與傲氣。

    莊家介紹道:“這是我的好友,靈雲子。”

    “原來是位道長,幸會幸會。”蘇鬱岐客套地說著不能更客套的話,朝著靈雲子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靈雲子在她的對麵坐下,說話倒也還客氣:“無量天尊,你們諸位誰要和我對弈一局?”

    蘇鬱岐讓出了主位給雲淵,道:“是我這位雲兄要和你對弈。”

    雲淵笑笑:“在下雲景。”雲淵的大名在整個東洲大陸,並不比阿岐王蘇鬱岐的名聲弱些,他自然不能報上自己的真名字。

    “原來是雲公子。幸會。請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慣常執白,就請靈雲子道長執黑吧。”

    “無所謂,黑白皆可。”

    蘇鬱岐在雲淵的身旁坐下,雙手抱胸,閑適地看著兩人一黑一白你來我往,不大會兒工夫,已經下了十幾手棋。

    蘇鬱岐縱然棋力算不得極強,但在尋常高手中也已算得上是佼佼者,尤其她觀棋的本事猶勝下棋的本事,這也得益於陳垓和祁雲湘兩個都是愛棋的,她打小被迫做他兩個的裁判,觀過的棋不知其幾。

    那位靈雲子的棋力倒出乎她的意料,很有些淩厲霸道,反倒是雲淵不緊不慢,棋路很是溫和。

    幾十手過後,兩人仍是勢均力敵,難分伯仲,隻是,那靈雲子的額角已經見了汗珠,摸過的棋子也沾著些汗水。

    下棋之人切忌亂了心神,一旦心神亂了,離輸棋也就不遠了,靈雲子這模樣,分明就是心慌的表現。大約他是沒料到,坐在對麵的年輕人棋力竟高至如斯!

    蘇鬱岐眼角餘光觀察著這兩人,小半個時辰之後,雲淵依舊是從容,淡定,靈雲子的額角汗如雨下,連後背都被汗濕透了,手心的汗也更多了,可是棋麵上,似乎靈雲子還占了些上風。

    蘇鬱岐有些搞不懂,不時地看看雲淵,又看看靈雲子,卻隻見從容的繼續從容,汗流浹背的繼續汗流浹背。

    又半個時辰之後,雲淵忽然將白子扔回棋罐子裏,拍打了拍打雙手,道:“勞兄弟,不好意思,可怕要令你破財了。我輸了。”

    莊家和那靈雲子已經開始慶祝了,莊家喜笑顏開地拿著那張萬兩金子的票據,道:“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蘇鬱岐卻是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看也沒看那莊家和靈雲子一眼,反而嘴角一挑,笑看著雲淵,道:“不過是萬金,能交到雲兄這個朋友,也是值得的。對了,雲兄有沒有一百兩?”

    “一百兩沒有,不過,還有幾片金葉子,我出來的時候我的妹妹硬塞在我腰包裏的。”雲淵從腰包裏摸出幾片金葉子,擱在桌上,“這些抵百兩白銀綽綽有餘。”

    “先借用了。”蘇鬱岐將金葉子遞給原一,道:“把你身上贏來的銀票一起給菁菁姑娘。”

    原一什麽也沒有問,將銀票和金葉子一起呈到菁菁的麵前,道:“請姑娘查收。”

    菁菁尚自發呆,木訥地接了銀票和金葉子,看著蘇鬱岐,沒有說出半句話。

    蘇鬱岐卻是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朝著菁菁深深一揖,道:“請菁菁姑娘原諒我。”

    豪輸一萬金,卻連眼都沒眨一下,菁菁姑娘還是第一次見這樣視錢財如糞土的人,不由得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還是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原一道:“既然得了銀子,我家小主人也道了歉,你們還不走?”

    鴇母心知這裏的人都不是她們惹得起的,忙扯著菁菁的胳膊,跟在座的道了聲“打擾”,趕緊溜了。

    蘇鬱岐仍舊將她那隻佩玉解了下來,道:“這塊佩玉,乃是上古暖玉,價值連城,今日就給雲兄抵了賭資吧。我身上實在沒有帶錢。”

    雲淵道:“區區一萬金而已,就當我結交你這個朋友了,玉佩你還是收起來吧。”

    蘇鬱岐道:“送出去的東西,怎麽能收回呢?雲兄還是收著把,不然我會心有不安的。”

    雲淵見實在拗不過蘇鬱岐,隻能道:“那,愚兄就卻之不恭了。”

    蘇鬱岐十分高興:“這才是好兄弟嘛……不過,我和你攀兄弟,會不會有點高攀不上啊?”

    “勞兄弟這是說哪裏話啊?英雄不問出處,兄弟也不論貴賤,能認識你這麽豪爽的小兄弟,是我的幸運。”

    “那好,我們借一步說話,這個地方太醃臢了。”蘇鬱岐將玉佩拍在雲淵的手上,“走啦。”

    這位叫勞恣的小朋友性子如此歡脫,著實可愛,雲淵不禁覺得好笑,搖了搖頭,笑著跟了上去。

    不過,勞恣……老子,這應該不是真名吧?

    不是真名……這倒令人尋味了。

    三個人出了賭局,蘇鬱岐提議道:“不如找個雅致點的酒家,去喝酒吧。正好我也沒有吃飯。”

    “好。”雲淵笑笑。

    在街市上晃了一圈,卻沒找到一家酒家符合蘇鬱岐對雅致的要求,蘇鬱岐不禁道:“這鎮上的人也他媽的太好賭了,錢是不是全送去賭局了?為什麽有那樣奢華的賭局,卻沒有一家像樣的酒家?”

    雲淵好笑道:“可能,是你對像樣這兩個字的要求太高了。我倒覺得,這沿街的幾家酒樓都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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