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醫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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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抻下去,蘇鬱岐怕是非得落下毛病不可。皿曄一點點也見不得她著急上火,直截了當道:“我已經和孟七去過了疫病區,孟七把幾種病例的病人都看過了,除了致死率最高的那種,也就是那日去牢裏救張大的那個人染的那種,其餘都是可以治愈的。孟七已經開出了藥方,正送去疫病區試藥。”
蘇鬱岐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擱回到了胸腔裏。
雖然還有一種沒辦法治,但總算是看到希望了。
“是值得慶祝。孟七,你來得太及時了。”蘇鬱岐本來想說,你如果能早來幾天就好了,但想到孟七能來就已經算是萬幸,這話說出口就換了種說法。
皿曄道:“的確是值得慶祝。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還有好消息?”蘇鬱岐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
“方才說到那種不能治愈的病例,已經確定,不會通過病體傳播。”
蘇鬱岐驚訝道:“那是通過什麽傳播的?”
皿曄道:“水。他們喝了被汙染的水,所以才生病的。也就是說,隻要沒有人再喝被汙染的水,就沒事了。”
“這麽說,還是要把人遷移出江州?”
“暫時是這樣的。”
蘇鬱岐大大的鬆了口氣,“遷吧。反正都已經遷離了一半多了。”她看向孟七,誠摯地道:“你一來就幫我們解決了最大的難題,真是太感謝了。”
孟七搖手表示無辜:“這個,王爺還是不要感謝我了。發現病體沒有傳染性的不是我,是你家的皿公子。”
蘇鬱岐詫異了:“啊?”他很能幹她知道,但他竟然無聲無息做了這麽多?
皿曄容色淡淡:“我走訪了所有猝死的死者家屬,又做了數次驗證,今日才確定,病體是不具備傳染性的。”
“可是……江州的水幾乎都已經汙染,根本就沒有什麽幹淨的水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凡喝過江州城裏的水的人,都會感染啊?”
皿曄道:“這倒不至於,我和孟七看過了,汙染比較嚴重的,是下遊死屍聚集的地方。而且,江州百姓在我們到來之後,都是按照我們的指示,去城外高山上運山泉來喝的,所以,問題不大。但是……”
蘇鬱岐急道:“但是什麽?”
“但是,江州城的水,短時間內是不能再飲用了。”
蘇鬱岐有些傻眼,“那還能都去城外汲水?”
“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要多久?”
“少則一兩年,多則三年。”
“我去!我今天上午剛給江州百姓立過軍令狀,要讓蘇家軍所有人來幫助建設。連水都沒得喝,還建設他娘個甚的!”
蘇鬱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心裏委實是百感交集,疫病找到了治療的辦法,這無疑是個巨大的好消息,但至少一年江州不能住人,這麽多的人,要安置去哪裏?
皿曄安慰她:“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總算是有進展了,有進展就好,不是嗎?”
蘇鬱岐點點頭,“嗯,吃飯。感謝孟七先生,你能來,是全江州百姓之福,我代表江州百姓謝謝你。隻不過,如今公務壓身,不能飲酒,待江州康定下來的那一天,我請你喝酒,不醉不歸。”
孟七笑道:“我打認識王爺那一天起,王爺這客套話呀,就能說出各種花樣來。偏又讓人不覺得討厭。好,我記著王爺的話了,王爺欠我一頓酒,等江州康定,回轉京都,王爺記著還我。”
“好。”
三個人一同吃完了飯,孟七告別,前去疫病區,屋裏便隻剩下了蘇鬱岐和皿曄二人。
蘇鬱岐心裏諸多疑問,問皿曄道:“你什麽時候把孟七給找來了?”
皿曄的嘴角抿起一點弧度,似笑非笑,“自來江州,諸事都不受掌控,就連訊息也都不通暢。我並沒有讓他來,畢竟,京中之地,才是重中之重。我隻是讓他帶口訊給雲湘王爺和安陳王,倒沒想到雲湘王爺先來了,孟七也來了,我送去的消息,兩人都沒有收到。”
“原來這樣。”
蘇鬱岐眉心緊鎖,雖然孟七的到來給江州帶來了希望,但一直纏繞身邊的那些如纏藤一般七纏八繞的暗箭明槍,已經愈來愈緊密,愈來愈迫切。
皿曄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開她的眉心,溫聲道:“別怕,有我呢。”
“嗯。”蘇鬱岐點點頭,“其實,也不算是害怕,就是覺得惱人。我不欲與人爭什麽,人卻畏我占盡了風頭。世道人心,叵測無稽,真是讓人心寒。”
“自古至今,由來便是這樣,你從出生起,便嚐盡世道艱辛,人心冷暖,若還不能看開,豈不太苦自己?”
蘇鬱岐笑得有些無奈,“是啊。可是,有些事,想看開,也未必能看開。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去前麵衙堂批文書去,你呢?”
皿曄握住了她的手,“等會兒,我還有一事想要問你。”
“什麽事?”蘇鬱岐停住了腳步,望著他。
“你不要怪我問得多管得寬,事關你的,我隻是想提著三分小心。”
蘇鬱岐道:“你問就是了。你我之間,難道還要隔著肚皮不成?”
“你方才吃飯的時候說,已經將蘇家軍全部都調來了,可是屬實?”
蘇鬱岐點點頭,“嗯,在那個叫馮家堡的小鎮上,我就派塗淩回京了。”
“這樣做,想來你是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皿曄的話隻說了一半,並沒有點透蘇鬱岐想要做什麽,蘇鬱岐卻十分清楚,他心裏是透徹的。
她禁不住微微一笑:“你呀,就是太聰明。聰明得都有些嚇人。以前我怎麽就沒發現,在我蘇家的武鬥士裏,竟然還有這麽一位胸有丘壑的謀士?”
皿曄淺淺一笑,魅惑頓生:“這算是在誇我嗎?”
“你說呢?”蘇鬱岐斜乜著皿曄,輕輕一挑眉。
皿曄好笑道:“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好了,現在,咱們各忙各的吧。”
“好。晚上見。”
蘇鬱岐蹺起腳尖,惡作劇似的,在皿曄的臉上印上一吻,眼角餘光所及之處,皿曄的暗衛皿忌正要進門,被這一幕嚇得一個趔趄,急忙又閃出了門,良久都沒有再進來。
誠然,蘇鬱岐這一吻,就是做給門外的皿忌看的。皿錚皿忌這兩個毛頭小子,心裏不定怎麽歪歪她和皿曄的這段“畸形戀”呢,她是滿懷著報複之心吻這一下的。
蘇鬱岐附在皿曄耳際,調笑道:“你那兩個小暗衛,見了我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好像我是會吃人的妖精似的。”
她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門外貓著的皿忌聽得一清二楚。
蘇鬱岐說完,大笑著揚長而去,出了門口,特意往皿忌隱身的廊簷拐角瞥了一眼,眉梢眼角挑出一抹戲謔的笑。
蘇鬱岐至晚方回,午後的這大半天時間,都和孟七耗費在了疫病的診治上。
對她來說,沒有什麽比江州百姓的命更重要。什麽陰謀,什麽陽謀,從來就比不上人命重要。
晚間回到府衙,在大門口遇見同樣披星戴月回來的祁雲湘,祁雲湘見到孟七,微微有些預料之外的訝異,同他打招呼道:“孟七先生也來了?是阿岐還是皿公子把你請來的吧?”
祁雲湘的話裏充滿了試探意味。
孟七不卑不亢,從容有度地施禮:“雲湘王爺,別來無恙。沒想到能在江州看見雲湘王爺,實在是幸甚。我是收到皿曄皿公子的信,他在信中說,江州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洪水,洪水過後引起了瘟疫,軍醫們束手無策,想要我來看看能不能治。我就來了。”
祁雲湘倒沒有再繼續追究他究竟是因為誰才到了這裏,反而極尊敬地抱拳拱手,道:“孟七先生真可謂是急公好義,泱泱雨師,哪個不是避江州如避蛇蠍?唯有先生敢於知難而上,不懼生死,實在令人佩服。”
“雲湘王爺言重了。我呢,也不是不怕死,隻是人命關天,又是關乎一整座城池的人命,我身為一個大夫,自然應該盡我綿薄之力。再者麽,我這個人,生平就喜歡鑽研些個疑難雜症,皿公子說這裏泛濫的疫病尚無藥可醫,我自然就來了。”
祁雲湘道:“無論怎麽樣,都是該感謝你的。怎麽樣,有沒有找出治療疫病的方法?”
孟七道:“已經有了初步的解決方案,具體的效果,還要看病人服藥之後的反應,再推敲藥方的細節。”
蘇鬱岐一直站在兩人旁邊,空氣一般的存在。祁雲湘似乎有意在冷落她,早上走的時候是這樣,晚上回來還是這樣,不知這家夥又犯了什麽腦病,抽瘋似的。
“都已經這個時間了,有什麽話,裏麵聊吧。孟七已經很累了,我也餓了。”蘇鬱岐見空插針地插了一句。
祁雲湘便向孟七做了個請的手勢。蘇鬱岐等他倆都進了門,才尾隨在後麵,一起進了院子。
蘇鬱岐道:“大家先去換衣裳吧,我們在花廳一起吃晚飯。”住在府衙的人越來越多,晚飯自然會選擇在花廳一起吃。
蘇鬱岐進自己的院子之後,卻沒有看見皿曄。不但沒看見皿曄,連皿曄的暗衛皿忌也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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