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兄弟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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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鬱岐前前後後轉了好幾圈,都沒有見到皿曄的影子,隻好又去問門房。畢竟這裏比不得她京中的家裏或她的軍務衙,有足夠的人手用,連管轄範圍內一隻螞蟻的去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她隻能親自跑到門房那裏相問。

    門房告訴她,皿公子午後出去,就一直沒回來過,倒是留了一句話,說是去處理一些突發事件,會晚點回來,不必等他。

    蘇鬱岐心裏疑惑,像壓了一塊石頭,悶頭回到自己房中,換了衣裳,才去花廳吃晚飯。祁雲湘和孟七都已經到了花廳,飯菜擺上來有一會兒了,祁雲湘打量她一眼,眸色淡淡的,口氣也很淡:“怎麽這麽久?皿曄呢?”

    雖然是很淡的口氣,話裏話外的關切,卻是非親近之人不能有的。蘇鬱岐道:“找皿曄來著,耽誤了些時候。”

    蘇鬱岐的坦誠卻格外傷人。尤其是傷一直對她心思奇特的祁雲湘的心。

    祁雲湘怔了怔,有些黯然地道:“吃飯吧。”

    蘇鬱岐近日已經習慣了祁雲湘的喜怒無常,況眼下憂心皿曄,也沒有心思多去注意祁雲湘的情緒,坐下來拿起碗筷,道:“都吃吧。吃完了早點去歇息。”

    一頓飯吃得急匆匆,也沒有說幾句話,吃完了飯,蘇鬱岐便告辭回自己的院子,皿曄仍舊未歸,她坐立難安,但還算得上理智。她這頭沒有收到什麽消息,說明不是江州或者軍中出了事,最大的可能便是誅心閣內部出了問題。

    可她也不知道怎麽去找誅心閣的落腳點,隻能是苦等。

    戌時時分,皿錚抱著那一大摞的卷宗回來,先來蘇鬱岐的屋子拜見,將一大摞的卷宗,都擱在桌上,施禮道:“王爺,已經登記完了所有人的資料,都在這裏了,您還有什麽吩咐?”

    蘇鬱岐看見皿錚,看見了親人一般,一把扯住他的腕子,“你回來的正好,帶我去你們誅心閣的本部。”

    皿錚一臉懵:“去誅心閣?去那裏做什麽?據我所知,洪水過後,誅心閣設在江州的分支已經被毀,新的地址還沒有選好,近來也沒有時間顧著選址的事。”

    蘇鬱岐道:“那有沒有臨時的據點什麽的?總得有個集合的地方吧?”

    “王爺,恕我冒昧問一句,您這麽著急去誅心閣,是有什麽事嗎?難道是……我們主子……”

    皿錚的話戛然而止。

    他不經意回頭間,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立了一人,容色冷凝,一雙單鳳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蘇鬱岐,像是要殺人一般。

    皿錚張了張嘴,“雲湘王爺?您……您好。”

    祁雲湘沒有理他,盯著蘇鬱岐,冷聲問道:“什麽誅心閣?皿曄和誅心閣,又是什麽關係?”

    看來他已經聽見了所有的話。

    蘇鬱岐回視著他,並沒有打算避開他那似殺意一般的眼神,“沒什麽。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去休息就好,我隻不過是要去誅心閣辦點事。”

    “皿錚,我們走。”

    蘇鬱岐說著,便扯了皿錚的衣袖,想要奪門而出,祁雲湘卻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子,冷聲道:“蘇鬱岐,你心裏,是不是早不拿我當兄弟了?”

    蘇鬱岐無奈地偏頭看著他,歎了一聲,“雲湘,我找玄臨有急事,你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鬧小孩子脾氣?”

    祁雲湘卻抓著她的腕子沒有鬆手,眉心蹙得極深,“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鬧小孩子脾氣?蘇鬱岐,算我祁雲湘犯賤!我他媽瞎操什麽心,擔心你卻被當成驢肝肺!”

    祁雲湘突然的怒氣把蘇鬱岐嚇了一跳,但還是堅持道:“雲湘,你怎麽了?幹嘛這樣生氣?我是真的有急事,回頭再跟你解釋,你先讓我走,成不成?”

    祁雲湘冷笑一聲,“皿曄沒有回來,你就急成這樣?好,好,好,原來你心裏隻有他。我們十幾年從小到大穿一條褲子的交情,比不上你們幾日的同榻之情。也罷,你們互相關心就夠了,我還找什麽不痛快,你走你的吧。”

    祁雲湘鬆開了手。

    此話不可謂不重。蘇鬱岐愣了一愣,望著祁雲湘因為生氣而青白的臉色,收住了往外走的腳步,溫聲道:“雲湘,你不要這樣比好不好?他是他,你是你。你是同袍兄弟,他是我結發之人,在我心裏,你們是同等重要的。”

    祁雲湘的臉色絲毫沒有見好,反而愈冷。他從來隨和,雖有時候會有些脾氣,但氣來得快消得也快,蘇鬱岐沒想到這樣的小意兒解釋都不能緩和他的情緒,心裏想著皿曄那頭即便有什麽大事,終究是自己閣裏的事務,她去了也未必能幫得上什麽,便斷了去找他的念頭,轉身回到屋裏,肅聲道:“雲湘,我們應該好好聊聊了。”

    皿錚十分知趣地躲了出去,他瞧著事情不好,又沒看見皿曄,四處找了找,也沒找到,立時聯想到蘇鬱岐找他去誅心閣可能是為著找他的主子,隨即便動身去找尹成念了。

    祁雲湘在門口怔了一會兒,才走進屋裏,在桌前坐下,與蘇鬱岐麵對麵,臉色仍舊是清冷,“你想聊什麽?聊吧。”

    他肯坐下來聊,就代表著氣有些消了。能消氣便好。從小到大,蘇鬱岐最不能看的,便是祁雲湘生氣。

    祁雲湘小的時候,得過一種怪病,一生氣便會如魔症了一般魘住,曇城郊外浮徠寺的老和尚說,他這是娘胎裏帶來的病,屬於先天不足,後天無藥可醫。

    雖然長大了以後這種狀況已經緩解了許多,很久都沒有再犯過,但瞧著他剛才的形容,蘇鬱岐擔心他又要犯病,隻能服軟。

    蘇鬱岐歎了一聲,道:“雲湘,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或者,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

    祁雲湘瞥著她,一副不大耐煩的樣子:“什麽怎麽想的?”

    “其實,我也不知該怎麽表達。自我大婚之後,感覺你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雲湘,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祁雲湘麵色依舊冷凝,不屑似的,冷哼了一聲:“我以前是什麽樣?現在又是什麽樣?蘇鬱岐,難道不是你自己變了?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蘇鬱岐很無奈:“好吧,可能是,我們都長大了,想法多了。雲湘,大婚的時候,我沒有預先通知你,你是不是很生氣?”

    蘇鬱岐努力想找出祁雲湘生氣的原因,但想來想去,也沒有分析出他究竟因何總是針對她。

    祁雲湘道:“大婚是你自己的事,沒有提前通知我,也是你的自由,我並沒有生氣。”

    “可是,大婚之後,你好像回回見我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雲湘,咱們的關係,不是無話不談嗎?我希望,不要因為我大婚了,咱們之間就疏遠了,甚至像仇敵似的。你明明是關心我的,處處幫著我,還為我冒著生命危險來江州,卻為何來了又這樣的一副態度?”

    蘇鬱岐盡量將話說得委婉,盡量不提及讓祁雲湘敏感的話。其實她心裏並不是沒有衡量。

    祁雲湘因為父親的關係,最恨的便是斷袖癖好,而她對外的公開身份又是男的,結果又抬了個皿曄進府,祁雲湘定然以為她也是有龍陽之好的。心裏對她怎能不生起膈應?

    其實她分析的全然不是那麽回事。

    祁雲湘為何總是對她橫眉冷眼吹毛求疵,唯皿曄瞧得最清楚。

    皿曄曾同她暗示過,隻是她並沒有在意過。

    祁雲湘聽完她的話,凝著她,神色莫測地瞧了好久,緩緩開口:“蘇鬱岐,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幫理不幫親。我也不是為你而來,我是為江州百姓而來,為雨師社稷而來。”

    蘇鬱岐不禁噗哧一笑:“你也說了,幫理不幫親,說明你心裏拿我當親人一樣啊,那你還矯情什麽?哪有親人之間一見麵就跟鬥雞似的?”

    蘇鬱岐冷麵無情的名頭並非是白得的。至少,她不愛笑,愛冷著一張臉,這是真的。何嚐見過她笑成一朵花?

    祁雲湘被晃得眼花了一般,“自從和皿曄大婚之後,你倒是笑得越來越多。”

    祁雲湘的話裏冒著酸氣。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蘇鬱岐這回倒是反應很靈敏,睨著他,“你……雲湘,難道你是在吃皿曄的醋?”

    不等雲湘回答,她又道:“你這是做什麽?不管我和誰大婚,咱們兄弟的感情都是一直在的啊。今日咱們就說開吧,我是不會見色忘友的,你祁雲湘永遠是我的好兄弟。”

    說話的語氣頗有點豪氣幹雲的氣勢。

    祁雲湘深深凝視蘇鬱岐,語氣有些意味不明:“我覺得,你沒有理解我的困擾。也沒有明白我的想法。”又歎了一聲,“算了,你一個軍中曆練出來的糙漢子,我還能指望你什麽?不過,蘇鬱岐,我希望你能擦亮眼睛,看清你身邊的人。”

    蘇鬱岐不由問道:“你是說皿曄嗎?他其實很好的。你不要總把他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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