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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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宸和婉涼就這麽閑聊了很久,直到婉涼哈欠連天,軒轅宸才帶她來到他的主臥,然後,繾綣地望住她,他瞳仁的一點明亮裏,倒映著她翩若驚鴻的美好影子,她垂首躲避他熾熱的目光,突然,他的氣息暖暖的拂在她的脖頸間,他微微顫抖的唇觸上了她的唇,輕輕銜住她的,瞬間仿佛有電流從銜接的四片唇瓣灌入,潮水般擊向她的四肢百骸,她頃刻間手足綿軟,連移動一個小指頭也不能,腦中茫茫然的空白,渾渾噩噩,良久,比白日裏那個吻還要綿長……就在她感覺快要窒息時,他的唇終於移開了她的,兩個人都氣息紊亂,踹著粗氣。突然,軒轅宸扶著她肩胛的手,一把將她摟進懷裏,沙啞道:“阿婉,嫁給我!”
“宸,不早了,我想歇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半晌,婉涼氣息仍舊不穩地道。其實她的瞌睡蟲已經被宸這個綿長的吻給弄跑了,她故意轉移話題,隻因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於她,更是個難題。
“好。”軒轅宸眸子中有幾分失落一閃而逝,轉瞬雲淡風輕地道。
今晚,軒轅宸見婉涼剛才就犯困了,跟她道了晚安後,雖是戀戀不舍,也終是去“晨風苑”別的房間歇息了。不像昨晚在客棧,明明開了三間上房,他卻端坐在她的客房,一副秉燭夜談的架勢。然而要說他的閑聊有個什麽著重點或者意義,卻又沒有。先是寒暄了幾句諸如“這幾大個月你過得好嗎”之類的話,然後,就開始這裏一句,那裏一句,講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旅途勞頓,早已困乏的婉涼一邊聽著,一邊應付著軒轅宸的天方夜譚,回應慢慢變少,漸至於無……不覺就這麽睡著了,一覺到天亮,就連他何時離開的,她都一無所知。
第二日,婉涼又跟著軒轅宸去看了軒轅逸,他仍舊是半躺在床上神智不清,依然一看到婉涼又像昨日一樣激動地叫著“傾婉”,掙紮著想要走下床來,最後又是軒轅宸點了他的睡穴才安靜下來,沉沉睡去。
軒轅逸以後的日子怕都隻能躺在床上了。他這次病情突然加重,倒床不起,起因是在上月,信王妃氣惱信王爺,她的夜兒死了,他不把軒轅牧殺了為夜兒報仇,更可恨的是,她幾次三番去到他書房,本是想問他究竟怎麽處置軒轅牧,卻次次都見他對著葉傾婉的畫像,思之若狂。夜兒去了也未曾見他這般思念與不舍,夜兒可是她跟他唯一的骨血啊!難道夜兒在他心裏還不如一個心裏壓根沒有他的女人!
信王妃赫然而怒,猛地衝過去,一把抓起桌案上那幅攤開的畫,發瘋一般狂撕猛扯,仿佛那畫像就是讓她嫉妒得發狂的葉傾婉,畫像瞬間就被她撕了個粉碎!待對著畫像癡愣的軒轅逸反應過來去搶畫像時,他寶貝似藏數十載的畫像已成了一地七零八落的紙片……
“傾婉!……”軒轅逸淒愴地大吼一聲,緊接著“噗!”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徑直落到散落一地的紙片上,人也跟著栽倒在地,人事不醒。
信王妃見此,驚惶大叫:“王爺!……”立即蹲下去,劇烈地搖晃著他,他卻沒了任何反應,她趕緊無措地大吼:“來人啦!快來人啦!……”
後來,經過大夫一番忙碌,信王終是被搶救過來了,意識卻因此變得時而清醒時而迷糊,並且就此倒床了。大夫說,因為他心疾已久,早已氣瘀血堵,經受刺激,氣急攻心,血脈回流不暢導致了中風,再難下地走路,還不能再受刺激。
信王妃是後悔莫及,匍匐在軒轅逸床邊失聲痛哭。她不想這樣的!她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軒轅逸了,所以盡管早就知道軒轅逸心裏隻有葉傾婉,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求爹爹為她求來這門親事。她也終於在葉傾婉嫁給慕熠涼的第二天如願以償嫁給了軒轅逸,後來,又跟隨他來了他的封地――舟山。她以為來了舟山後,他終會對葉傾婉死心,誰知他對葉傾婉的思念更甚。
六年前,她無意中發現他竟然把葉傾婉帶回了信王府。當時她納悶,明明武帝已經昭告天下,慕熠涼通敵叛國,慕王府滿門抄斬。那葉傾婉怎沒死?她一氣之下跑回燕都,本想對娘家人哭訴一番,軒轅逸如何如何辜負於她,不料她還沒開始同家人傾訴,卻先從哥哥杜衡那裏得知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居然就是他一紙誣陷慕熠涼“通敵叛國”的奏則,覆滅了慕氏一族。於是,她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往舟山趕回。
數日後,她一回到信王府,便趁他不在葉傾婉身邊時,立馬把這個絕對令她震驚的消息告訴了她,希望她能就此離開他。誰知,後來葉傾婉當麵詢問了他此事後,她竟當著他的麵決絕地吞金自殺了。因為她吞下去的金粉量太大,任他請來多少名醫,都已是回天乏術。為此,他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而且從那以後他的身體狀況是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這麽消瘦下去……
第三日,一大早軒轅宸又叫人到梁穀鎮去請來秦大夫為軒轅逸看症。秦大夫為他針灸,開了藥方後,對軒轅宸交待幾句,還是特別說明,他對信王的病,無能為力,叫他另請高明。
下午,軒轅逸從昏睡中悠悠轉醒,看著正在為他專注揉著腿的柔夫人,輕喚了一聲:“柔兒。”
“王爺?王爺,你清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幾乎是衣不解帶照顧軒轅逸的柔夫人,聽到這一聲呼喚,趕緊把他扶起半躺在床上,然後竟握住他的手喜極而泣。
“柔兒,你辛苦了!”軒轅逸抬起手輕輕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水道。
“父王……”帶著婉涼來看軒轅逸的軒轅宸,剛好看到這一幕,也開心地叫道。
“傾婉……”軒轅逸尋聲望去,竟又看到站在軒轅宸旁邊的傾婉,激動地叫道,又試圖要走下床來。
“父王,她不是傾婉,她叫婉涼。父王,你忘了,孩兒還曾請求你答應我們的婚事來著。”軒轅宸溫言解釋道。
“她不是傾婉……對,她不是傾婉!傾婉早已走了!早已丟下我決絕地走了……”軒轅逸似想起了什麽,瞬間停頓了欲下床的動作,悲痛不已地道,眼角竟滴下兩顆晶瑩的淚珠。
“我額娘去哪兒了?你告訴我,我額娘究竟去哪兒了?”婉涼聽他無比晦澀和萬分悲傷的語氣,心裏鬥生出不祥的預感,快步走到床邊,盯著軒轅逸,一臉焦灼地問道,眸子裏盡是惶惶不安。
“阿婉,你別急。”軒轅宸立馬單手擁住她的肩頭,寬慰道。
“你是傾婉的女兒?難怪,難怪你那麽像她。”軒轅逸看著婉涼豁然明了道。
“我額娘現在到底在哪裏?”婉涼再次焦迫地問道,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傾婉她……她……她六年前就已經走了……”軒轅逸萬分沉痛地道,說著又滴下了兩顆澀苦的眼淚。
“不……不……額娘……”軒轅逸話音一落,婉涼瞬間滴下兩行清淚,頓時腹力,趔趄了一大步,幸好身邊軒轅宸及時扶住,她才沒有栽倒在地,整個人開始劇烈震顫,嘴唇也開始顫抖,然而,哆嗦半晌的唇卻始終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阿婉,阿婉,你還有我!你還有我!”軒轅宸雙手緊緊擁住婉涼,萬分疼惜地道,眸子裏盡是憐惜。
“小婉,別太難過。”這時,柔夫人也輕輕拍了拍婉涼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都是你!都是你一紙汙蔑父王的奏則,害得我們慕氏家族,家破人亡!也害我與父王額娘哥哥們天人永隔!都是你!都是你!”婉涼伏在軒轅宸的肩頭,傷心抽泣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掙開他的懷抱,戟指怒目地對著軒轅逸,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阿婉……”軒轅宸聞言一雙眸子盛滿了擔憂,聲嗓晦澀嚅嚅道,又重新伸過手臂,欲再次將婉涼擁入懷中,安撫她過激的情緒。然而,婉涼卻快速退開兩步,躲過他的手臂,他頓感挫傷,立馬兩步上前,無視她的掙紮,硬是再次將她緊緊摟入懷中,溫言撫慰道:“阿婉,你別著急,父王不會這麽做的,你先聽父王怎麽說。”緊接著,他又轉頭對軒轅逸大聲道:“父王,你倒是說說話呀,這一定不是你幹的!是別人冤枉你的!”
“是我幹的!確實是我六年前一紙奏則害慕熠涼一家滿門抄斬的。”軒轅逸坦言承認道。
“父王!你胡說!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一定是病糊塗了。對!你一定是病糊塗了!”軒轅宸聞言瞬間僵直了身體,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雙腳微微地顫抖著,明明是七八月的酷暑天,他背上卻冒著絲絲寒氣,仿佛有一陣凜冽的寒風穿透了他的軀體,他緊張地看了看麵前的婉涼,然後,僵硬地轉過了頭,渾身的肌肉都甭緊,惶亂地吼他父王道。
緊接著,他又快速回過頭,一臉緊張地盯著她,死死捏住她的肩胛,手心裏不停滲出冷汗,心越跳越快,喉嚨略顯嘶啞道:“阿婉,你別信!父王定是病糊塗了,才胡言亂語!阿婉,你千萬別信!別信!阿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