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月下昏黃燈如晝 第三十五章 夜色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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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宇靜默而立,瞧著屋內殘垣斷壁,這才明白李秉節所說的國為苦戰,民為戰苦之含義,回想自己梅林言語,現在想來,卻有諸多不可取之處。

    “小兄弟不必驚訝,這隻是在下所言一角而已。如今闌海縣內大多民宅盡是如此,如你眼前這般還是其中較為完好者。”李循禮輕聲開口,語氣稍顯悲涼。少年看著周圍殘垣,心中傷感尤甚。

    微風輕拂,門窗嘩嘩做響,隻是室內除了兩個陌生少年,原先主人卻已不再。風迅有聲,寂夜寥寥,少年白衣飄飄,額間一縷長發被風吹得貼在了額頭。寂夜昏沉,四野茫茫,這一縷長發貼在額間,倒是愈發難以看清麵目。李循禮率先走出屋門,不忍再看。李知宇輕歎一聲,也隨後而出。

    “正如小兄弟眼前所見,落鶩村中不說十室九空,其中大半都是如此光景。”李循禮說完話語,不待少年回答,又往旁邊一處破落茅屋而去,李知宇亦是尾隨而來。

    茅屋稍顯破舊,兩旁尚有新紮的樹枝茅草,顯是主人前段時日修葺補漏過。李循禮不待叩門便入,推開那被人踹了個大窟窿的屋門,兩人一起走入屋中。

    細細看來,屋內並無廂房,隻有中央一廳,至於四周隱於夜色,看之不切。屋中一廳,雖稱之為廳,但並無桌椅等一幹家用,除卻已然垮塌的灶台,四處散落的幾個破盆破碗,實屬聊聊。二人四處走動,偶爾有清風撲麵而來,燭火便一陣搖晃,顯得屋內愈發晦暗不明。少年借著明滅的燭火,細細看著茅屋四壁,發現一處呼呼灌入風來,少年蹲近細看時才發現是棍棒之類物品刺破所致。

    “那天,我就在此處。看著一夥匪徒持棒而入,找屋中主人討要錢糧。可這些年,兵荒馬亂,不說尋常百姓,就是一般商賈也是艱辛度日,這戶人家如何拿得出錢糧。主人苦苦哀求,訴說田地荒蕪薄收,生活艱辛之苦。一家三口除卻自家生活所需錢米尚負債幾多,全靠幾畝田地以及與那官府打雜縫補衣物為生。”李循禮深吸口氣,靜默片刻又說道。

    “那夥匪徒自是不允。匪首持刀而入,漢子惟恐傷了屋內妻兒,伸手抱住匪首,欲一把將其推出。匪首大怒,轉過身來,刀綻寒光,一刀砍殺了那漢子。聞得屋內母子哭泣之聲,一眾匪徒又從屋中抓出那嚎啕大哭的母子二人,管要錢糧,言不許錢糧便以命來償。母子見漢子倒在血泊之中苦苦掙紮,早已肝膽俱裂,還哪能言語。二人嚇得麵無人色,隻是啼哭。”

    “過得片刻,那匪首見這母子二人隻顧大哭,而不翻找糧米,一腳踢開那女子手中的孩子。罵道:你他娘哭的老子心煩。漢子說完話語,又拿出那柄還在滴著鮮血的刀具,砍殺了那對母子。一眾匪徒既殺了一家三口,在屋內翻找良久見無甚財物這才罵罵咧咧的直道晦氣,卻轉身去了他處。”李循禮話語說完,眼中有一抹蒼涼之色,轉身走出房門又道:“小兄弟現在可明白在下所言何為防盜?”

    李循禮說完話語,許是有些疲憊。他當先出得巷子,不再言語,而是右轉而去。李知宇跟隨李循禮緩步而去。

    行得片刻,李循禮徑往南邊直走。南邊所在地界較之先前巷道及方才住所富麗許多,多有府邸豪宅,但也是無甚燈火。大多數府邸門首與前方別無二致。細細瞧時,門匾之上也滿是凹凸痕跡,想必也是流寇所為。

    李循禮堪堪止步,說道:“這處便是這周圍鹽商及趁亂倒賣物資周轉之所。由於夜色已深,故小兄弟觀之不甚明細。此處繁華時節,那鹽梟不說車馬千乘,百乘卻也有餘。人流往複,經河道運轉食鹽,驟夜時分,燈火如炬。不過那都是前些年的繁華了。”李循禮輕聲一歎。他輕輕揉了揉眉心,臉上滿是落寞疲憊。見著身前少年望著府邸不語,他又說道。

    “現在夜色已深,小兄弟不妨先隨在下回家歇息。待得明日,卻再來觀看。”李循禮說完,見少年仍是止步不前,以為是這小哥對自己心有疑慮故而如此。又說道:“小兄弟莫要疑慮,我李循禮雖視物不久,但眼瞎心不瞎,不說是堂堂正正之輩,但也不是偷雞摸狗之徒,小兄弟勿要憂慮才好。”

    李循禮說完,走近身來,笑容和煦,一隻溫暖手掌輕輕拍了拍少年肩背。李知宇微微一笑,卻當先走去。李循禮見著李知宇隻顧上前,忙說道:“小兄弟莫要亂跑,這年頭兵荒馬亂,稍有不慎,便有替補軍營之危。”李循禮語氣稍顯急迫,忙跑上前來,抓住了少年手臂。

    二人既走得一處,自是李循禮當先帶路,幾人左轉右拐,直走得夜色深沉才到了一處低矮破屋前。

    屋宇稍顯破敗,較之先前所見三進宅院自是不如甚遠,但比之茅草陋室還是好上許多。李循禮走近屋門,輕扣門扉,聽的屋內有悉落之聲響起這才鬆了口氣。李知宇見狀疑惑,既是回家又何故如此謹慎。

    李循禮待過得片刻,又輕扣門扉三下,這才見到一中年漢子打了屋門。漢子四十餘歲,臉色晦暗,眉宇滿掛愁思。那漢子既來了屋門,也不言語,對兩人並不理會。又走到了一處晦暗的角落,過得片刻,有悉索聲緩緩傳來。

    李知宇往裏麵瞧去,隻見四周燈火晦朔不定,一節蠟燭微光輕漫,隻照的周圍十來寸距離略有光亮,至於其他位置卻是依舊昏沉,難以看清人跡。

    二人走入屋中,李循禮當先一步走到東南一角,說道:“娘,溫道長今日來過了嗎?”婦人話語模糊,李知宇離的稍遠,故而婦人所說話語聽在耳邊卻是難聞,依稀言語也不曾聽得半句。

    待李循禮從臥榻旁走出身來,這才略顯歉意的對李知宇說道:“小兄弟,實在抱歉,今日母親所服藥物並未取來,我還要去那落鶩觀中找溫道長取來湯藥,以緩母親病情。李兄弟可在一旁歇息片刻,待循禮回來,在下挑羹做飯,再來款待。”李循禮說完話語,借著屋內微暗蠟燭瞧了瞧少年臉色,李知宇沉聲依舊,卻先李循禮一步轉身走出了屋門。

    李循禮心中愧疚,以為李知宇當先出門是生氣所致,這才一人出的屋門,當下也是一步走出,追趕而去。

    兩人出的屋門,李知宇由於先走一步自是走在前麵。李循禮在身後且且喊道:“李兄弟切莫亂跑,這附近常有流匪出沒,若是遇見極為不妙。”李知宇聽得言語,這才止步不前,也不後退,隻是靜立原地等待著李循禮。

    深夜沉沉,四麵有風,吹拂在身上甚是清涼舒適。偶聽的空中雷聲隱隱,顯是有雨。

    “小子,你爹娘沒告訴你晚上別亂跑麽?這大晚上出門亂逛,不怕遇到那閻王餓鬼,黃泉孟婆!”一粗曠聲音突然響起,隨之而來是哈哈大笑之聲。有個模糊身影從前麵一棵大樹後緩步走出。

    那漢子身材頗為壯碩,由於夜色昏沉,依稀也隻瞧得如此。李知宇聞言驚慌,急忙走得兩步往後退去。可夜色已昏,少年不敢太過迅捷,四處繞竄,隻得且行且退。

    少年慢步而退,李循禮卻從身後快步而來。李循禮看著少年緩步而退,隻以為是他要與自己回去。心中一喜,跑得兩步,伸手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略顯責備道:“小兄弟,在下方才所言絕沒有侮辱輕視之意,隻是家中簡陋,怕李兄弟待在家中難以適應這才忍不住多說了兩句。況母親病重,口中多痰,泄物失禁,若是李兄弟留在家中,家母這.....實在不好讓李兄弟....”李循禮說到後麵,已有啜泣之聲,話語嗚咽。

    李知宇聞聲不動,欲解釋先前行為,無奈口不能言,隻能輕輕拍了拍李循禮背部,拉著他用樣稚嫩卻粗糙的雙手齊步快跑。李循禮心中不解,也隻能隨著少年的腳步快步疾行。

    “呦嗬,你這小子不抓緊時間一個人逃跑,卻還在這卿卿我我,郎情妾意。他娘的,倒也是有趣。不過老子王世騰自從前線落單離開軍營,最恨就是你這等模樣。”那漢子惡聲惡氣的說道,語氣略有喘息,顯是奔跑過急所致。李循禮聽得話語,啞然失笑,自己與這李小哥如何就卿卿我我,眉目傳情了。

    李循禮聞聲不動,細思這王世騰所說話語,似從軍營之中潰逃於此地,心中隻道不妙,拉著李知宇快速後退。二人跑得百米有餘,無奈夜色昏沉,還未逃開便被腳下之物絆倒,回頭看時,那漢子笑聲已到耳旁。

    “跑啊,如何不跑。老子在軍中就是斥候。專門負責刺探軍情,軍中論殺敵手段各有千秋,可這奔逃跑路我王世騰有何懼之。”王世騰緩步而來,語氣稍帶戲謔之意。李循禮臉色蒼白,手腳滿是汗水。他擦了擦臉頰,循聲望去,在這昏沉夜色也難以瞧得他麵目神情。

    王世騰說道此處,見少年不再奔逃,似乎略顯得意。他止住腳步,看著兩人。兩人既己跌倒不前,王世騰自是不再擔憂,他立定不前,輕聲呢喃言語似在緬懷往日崢嶸歲月。沉吟片刻,這才又邁步向前,目光四處望去,依稀見到兩個模糊身影。王世騰麵色一喜,既已確定方位,隻是大步流星而來。李知宇神色凝重,仔細回想李循禮所言三防防官一言,隻道不妙。

    李循禮既被這腳下之物絆倒,身體自然是前撲而去,身體觸地,隻覺得身下之物好是奇怪。若說尋常地麵,不跌得手腳破皮損傷已是萬幸,可身下之物柔軟冰冷又略有僵硬之處,李循禮自是無礙。隻顧著思索身下物體,一時間忘記那緩步而來的王世騰。

    過得片刻,腳步聲愈發清晰強烈,李循禮似有所覺,回頭望去,隻見那黑影離自己二人不過尺許。見得王世騰急步而來,他此刻還哪有心思琢磨身下物體,隻是看著眼前已經顯出輪廓的王世騰,希望他能放過自己二人一次。

    王世騰既已上得前來,戲謔掃過二人一眼,笑道:“如何不跑?以往在軍中陪同將軍狩獵之時,將軍每每臨近鹿狼之類獵物時,都是巡而不獵,隻讓我等催馬狂奔,將那諸多野獸追趕的氣力衰竭之時,這才射殺。以前我隻覺得麻煩,甚至多此一舉。可如今追趕你們二人我才明白,將軍要的或許並不是獵物,而是將獵物逼到絕境的快感。怪不得,咱軍中效力多年,一直都是個斥侯,卻是咱沒有那心思。”王世騰嘖嘖說道。

    王世騰說完話語,卻並不上前,他靜立不動,似又陷入了沉思。至於是在追憶往日軍旅豪情,還是在緬懷昔日袍澤,李知宇二人自然不知。

    過的片刻他才笑道:“他娘的,以前覺得將軍每每出征便要豪情壯語一番,鼓舞士氣,說什麽我等必定凱旋之意的話。那時,老子覺得那都是扯淡,兄弟們上陣殺敵,若死了,這輩子情誼也就盡了。這兄弟嘛,也就做到頭了。又何必說什麽下輩子再浴血沙場,再為袍澤,這他娘的不是扯淡嗎?可老子今天想起這話,他娘的怎麽想哭呢!”王世騰言及此處,語中已稍帶啜泣。李知宇聞聲不動,緊緊握著拳頭。李循趁著此刻空隙,心中尋思逃跑路線。

    王世騰追懷往日,沉淪不可自拔。他將手中長刀擲在一旁,捂麵而泣。

    王世騰隨手一丟,身下少年嚇得是麵無人色。他見長刀對著自己直射而來,自是驚慌恐懼。身形後退,又摸到了身下物體,待得堪堪躲避了王世騰投擲的大刀,李循禮手慌腳亂,也將那物體摸了個透徹。

    原先初次觸碰之時隻以為是逃難人群遺落的包裹等物,可細細摸索片刻,手下還有輕微震動溫熱之感。他尋思道,這包裹物品又哪來的呼吸心跳,雖然感覺微弱無比,那手中觸感又怎會騙人。李循禮心中驚訝,慌忙喊道:“這是個人,是個活人。”

    李循禮突然一聲大叫,王世騰正回憶往昔崢嶸歲月,突然聽的這麽一聲叫喊。他也險些叫出聲來。李知宇進退不得,正手足無措,聽得李循禮突然這麽一聲疾呼,心髒砰砰亂跳,欲動而不敢動。

    王世騰吐了口唾沫,嘿嘿冷笑道:“活人?老子站在這閻王都得過奈何橋。活人!他娘的,你這兩個娃娃好不老實,死到臨頭,還敢戲耍老子。老子不讓你們見識見識手段,你們還以為老子也是兩歲娃娃。”王世騰話語說完,走得兩步,抓起了插在地上的長刀。嘩的一聲抽出刀來,寒光觸體,隻覺冰涼。

    李知宇心中隻道不妙,見那王世騰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心中又驚又怕。雖不見刀身,可那砍殺多人的血腥如何遮擋。少年身體摔倒,本就保持著臥地的狀態,他兩臂彎曲,使勁用力往旁邊猛地一撐,身體翻轉,卻往左邊滾去,堪堪躲過。可李循禮此刻躬著身子,躲避自是不及。

    那王世騰雖然武功平常,但軍中所習都是狠辣果決的路數,故而不講技巧為先,隻以迅猛殺敵為用。而這柄長刀,王世騰早已耍的得心應手。

    他長刀揮下,快若疾風,矯若雷霆,又加之王世騰膂力甚大,眨眼間長刀已經呼哨而至。李知宇滾到一旁,他見三尺刀鋒迅若驚雷,驚叫一聲,望了李循禮一眼,阻攔已是不急。李循禮聞聲不動,少年望著三尺刀鋒,身體顫抖,並不躲避。

    “你他娘的,老子殺人無數,卻還沒見你這樣的,居然看著刀鋒砍下而不躲,算老子認輸,你小子滾吧!”王世騰一聲怒喝,手臂立止,阻住了刀勁。李循禮看著離自己不過一寸的晶亮刀鋒,一顆心髒砰砰亂跳。他擦了擦額頭汗水,瞧著那柄離自己不過兩寸有餘的長刀。說不想跑,肯定是假的,人人皆有求生之欲,又有誰喜歡枉做冤死鬼。隻是李循禮方才摸的身下之人尚有氣息,自己若轉身離去,這喚做王世騰的粗魯軍漢恐傷了身下之人,李循禮轉換不及,這才靜臥而不動。

    李循禮生死關頭走一回,額間汗水直落,衣領袖子滿是水印。見王世騰並不撤走刀鋒,怕他一言不合又拔刀相向。李循禮平靜氣血又轉為激蕩,一來二去,身體四肢顫抖不已,要爬起身來已是極難。少年靜立不動,按著身下男子,既不站起亦不坐下,隻是這麽撲在地上。

    “怎麽?咱饒你性命,你他娘的靜臥而不動,卻是嚇暈了還是怎樣?若真是嚇暈了老子收回話語,還是要一刀砍了你小子。畢竟老子難得慈悲一次。”王世騰粗聲說道,斜睨著李循禮。

    李循禮等到氣血稍靜,見那漢子手臂依舊垂直而不動,顯是沒有揮刀之意,心中稍稍定神。他深吸口氣,緩緩說道:“這位大哥,在下方才並不是不怕你手下刀鋒,而是這麽臥得半刻,腿下早已僵硬,故而這才躲閃不得。至於大哥刀鋒舉於上,你為刀俎,我為魚肉,砍不砍下卻你不由我,全憑你念而已。”李循禮說完話語,一雙晶亮的眸子盯著王世騰不語。

    王世騰聽聞話語一愣,饒是冷峻如他此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又有啜泣之聲。遙想年少青春時,自己不也是這般愣頭青。那時將軍持劍而立,自己匍匐於地。而今如此情形轉換,殺機刀柄宛如一致,隻是這握刀之人成了自己,匍匐之人成了這個少年。王世騰見景傷情,手臂輕顫。

    王世騰悄悄摸了把臉頰,正聲道:“你莫要絮叨。我王某不識詩書禮儀,學不來你這些花花架子,我王某這輩子就識得這手中長刀。你有你的聖賢書,我有我的殺人刀。饒是你如此花言巧語,老子便會放了你不成”

    李循禮聞言說道:“大哥此話也是有理。軍士以軍功拜將封候,我等草民也有自己所求。所取所予,無外乎處境二字。若是大哥此刻如我等,那大哥恐怕也不會如此行徑;若我等似大哥,怕也會認為如此極為妥帖。”

    “你他娘的,什麽大哥二哥,說來所去都快把老子整糊塗了。快說,你他娘的卻想怎麽個死法。是給老子一刀劈砍而死,還是千刀萬剮。”王世騰語氣稍顯憋悶,但在此時說來不知為何,兩個少年嘴角微微掛了絲絲笑意。

    李循禮這次卻沒有回話,而是猛的拍了拍腦袋說道:“瞧我怎如此糊塗,這方才所碰之人卻不知道情況如何。”李循禮不再理會王世騰恐嚇言語,而是使勁用力欲拉起那身下之人,可那身下之人著實沉重,一人負之無力,忙道:“二人前來幫襯一把,這人也太過壯實。”

    李知宇聽得話語,跑了兩步,見那王世騰舉刀而立,心中畏懼,怕這漢子一言不和又拔刀相向。隻是瞧著漢子不語。

    王世騰看著之前溜跑的小子畏畏縮縮,不敢上身前來,咧嘴一笑。將那長刀拿起,伸出舌頭舔了舔刀鋒道:“這刀飲得百萬血,卻沒殺過一個楚國人。我乃李將軍部下,又怎不知軍規愛民二字。”王世騰收刀而立,傲然開口,轉身去幫李循禮扶起那受傷之人。李知宇聞言,見那漢子果在幫忙,這才近身上前,三人合力扶起了那漢子。

    待得那人身體被三人支撐而起,王世騰笑道:“二位若有什麽蠟燭火折之物,不妨點亮,也好讓王某瞧瞧二位相貌。是不是長得都和那嬌滴滴的娘們一樣。”王世騰話語說完,不懷好意的笑了兩聲。

    李循禮聞言一愣,心思百轉。恐這漢子若不遂他心意恐他對自己二人立刻發難翻臉,隻得從懷中拿出火折。火光點點,雖不足以照的四周通透,讓幾人互視觀看模樣卻也足夠。

    “他娘的,怪不得身手如此稀疏,毫無功底。原來是兩個清秀娃娃,老子今天晦氣。看你們二人衣著打扮,都是賣弄筆墨的書生,又哪來錢財討得去換兩碗酒水。老子今天沾了這書生迂腐氣,這還如何沙場建功,帳前效力。”王世騰打趣說道,又轉身去瞧身下之人,這一眼望去,王世騰一口鮮血噴出,不斷顫聲說道:“如何是你,你....”卻是昏了過去。

    李知宇二人不明究竟,瞧了王世騰一眼,少年目中稍有遲疑。伸手觸了觸二人呼吸心跳這才稍稍放心。可看著眼前昏迷的兩個大漢,心中又發起愁來。自己二人這身板勁力如何抬得起這兩胖大軍漢。

    李知宇瞧了瞧李循禮,李循禮又瞧了瞧李知宇,二人滿臉苦澀。

    “你我之間,動彈不得。需動兩人,且借東風。”李循禮猛地拍了拍腦袋,笑言道。李知宇滿臉疑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