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分國憂不問家產(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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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屬下官員看到這種情況,“麵麵相覷”,對於於謙的才智、精力,沒有一人不感到驚駭、佩服的;於謙號令嚴明,即便是勳臣、宿將,如果有不按章辦事的情況,於謙會立即向景泰帝請旨指責;隻要是於謙的手書,那怕就是在離京城萬裏之遙,沒有人不警惕、佩服的。

    英宗皇帝的回歸,本是於謙之功,然而他從來不在別人麵前提起自己的功勞;東宮太子設立後,景泰帝命兼職宮僚者支取二俸碌,諸臣皆接受,隻有於謙推辭;於謙在朝堂中有很大的權利,然而他本人卻崇尚節儉,所居之處簡陋到僅僅隻能遮蔽風雨而已。

    景泰帝看到於謙生活條件如此艱苦,心裏非洲過意不去,於是在西華門賜了一座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府第給於謙,於謙辭曰:“國家正值多難之季,臣子何敢自安。“於謙將景泰帝前後所賜玉帶、金、帛、器皿、圖書、盔甲、蟒龍服飾,全部封起來,一年隻是拿出來看一道而已,從來不在外人麵前炫耀。

    景泰帝對於謙的所論奏無有不從者;景泰帝曾經遣使往真定、河間采野菜,直沽製幹魚,於謙阻止了他一次後,景泰帝便停止這些行動;景泰帝每用一人,必先秘密問於謙的意見;於謙亦具實以對,無所隱瞞,不避嫌疑、仇怨,諸多不稱職者皆怨恨他,而朝堂中功勞不如於謙的人,亦往往嫉妒他的才華。

    於謙性情剛直,遇有不如意之事,動不動拍胸歎曰:“此一腔熱血,意灑何地!“於公謝絕交通,不立黨援,一以忠誠,上結主知,分謗任怨。但知有國,不知有身有家,平居未嚐言及於私;惟事有關休戚,雖違眾行之無所憚。不貸贓吏,不問小過,急於薦賢,惟恐沒人之善。凡公所甄拔,後皆一一知名,如巡撫時薦孫原貞、王來以自代,後二人皆官至尚書,令名彰彰,於謙知人之明大率類此。

    敵寇剛剛退去,都禦史羅通即上書彈劾於謙上的功勞簿不實,禦史顧躭、戶部尚書金濂亦上疏,言於謙太專橫,六部大事應同內閣一起商議,於謙據祖製予以駁斥,諸禦史屢次上長篇大論彈劾於謙,景泰帝不顧朝臣們的非議,仍然重用於謙。

    於謙自“土木堡之變”發生後,誓不與賊寇同生。他長期在辦公府衙留宿,不回自己的府弟,因為“積勞成疾”,於謙終於病倒了;景泰帝於是遣太監興安、舒良前往探望,聽說於謙穿的衣服過於單薄,於是詔令為於謙製作衣服,又為他改善夥食;聽禦醫說於謙的病需要竹瀝(竹子放在火上烤以後所流出的液汁)來做藥引子。由於北方地區的竹林分布少,竹瀝不容易取得,景泰帝於是親臨萬歲山,親自為於謙伐竹取瀝。有人在景泰帝麵前進言,說對於於謙的寵信太過分了,興安等曰:“彼日夜分國憂,不問家產,即彼去,令朝廷何處更得此人?“

    英宗皇帝的回歸,本是於謙之功,然而他對於謙始終不主和議,心裏也頗為不滿;徐珵因為在“土木堡之變”後議南遷,為於謙所斥。後來改名有貞,對於謙“切齒痛恨”;石亨本是渭南人,襲父職為寬河衛指揮僉事,善騎射。正統間,累官至都督同知,充參將佐朱冕守大同。也先犯境,守軍覆沒,石亨單騎奔京中報敗績,求救兵,收監入獄,待決秋日於謙知其冤,力保出獄為校尉,募兵勇,封都督,石亨心中敬畏於謙,因為於謙的存在,使石亨不能“為所欲為”,亦是表麵尊敬於謙而已。

    當年,京師保衛戰時,德勝門大捷,石亨功勞沒有超過於謙而得到世襲爵位,心中慚愧,於是石亨上疏推薦於謙兒子於冕。景泰帝下詔讓赴於冕京師,於謙一再推辭,不肯接受世襲爵位曰:“臣果欲代子求官,自當乞恩於君父,何必假手於石亨?”,又言道:“國家多事,臣子義不得顧私恩。且亨位大將,不聞舉一幽隱,拔一行伍微賤,以裨軍國,而獨薦臣子,於公議得乎?我本書生不知兵,惟聖主憂勤,吾分當死,遂不揣調度軍馬,區區犬馬之勞,決不敢以子濫功。“

    石亨聽了以後感覺很羞愧,於謙總督軍務漸久,凡各營號令、進退、賞罰皆由於謙而出,平日議論斷製,宿將斂伏,石亨等不敢置一辭,石亨素貪,多壞軍政,於謙恐誤大事,悉裁之以法,日久遂成嫌隙;石亨侄兒石彪作戰頗為驍勇,當時有人嫌其與石亨本是一門,又手握京城兵權,於謙於是奏以石彪充遊擊將軍,往大同等處截殺賊寇,本是出於善意,石亨反懷恨於謙,思取而代之。都督張軏因為在征討苗人的戰爭中失利,為於謙所彈劾,心中也深恨於謙,石亨、徐有貞、張軏與內侍曹吉祥等皆想憾動於謙。

    景泰皇帝曾經立過朱見濟作皇太子,可惜後來他卻不幸亡故了;不過景泰皇帝本身還很年輕,皇太子雖然死了,景泰皇帝暫時還沒有考慮到立儲的問題,所謂“天有不測風雲”,景泰八年正月十二日,景泰皇帝在舉行儀式時,忽然嘔血不能成禮而還。出居外殿,惟太醫董速與宦者二十餘人侍,日則進藥,夜則處榻前。群臣前往探望時,太監興安道:“公等皆朝廷股肱,不能為社稷計,徒日日問安,有何益處?”

    這時立儲的問題又迫切起來,當時以於謙為首的一批大臣主張立朱見深為太子,讓皇位仍由宣宗皇帝一係的子孫來繼承;而重病中的景泰皇帝卻”一反常態“的沒有聽於謙的意見,是什麽原因讓原來合作無間,攜手渡過了大明立國以來的最大一次危機的這對君臣,出現了如此大的分歧呢?

    這一切還要從當年英宗皇帝“北狩“說起,當時皇長子朱見深尚在繈褓之中,一個沒有被立為皇太子的嬰兒,沒有任何號召能力;麵對也先氣勢如虹的大軍,明朝的朝堂一片“愁雲慘霧”,西晉、北宋亡國時的慘禍,似乎馬上就要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