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二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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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千綠鬆開夏墨翰的手,來到林心蘭麵前,雙目含淚,跪了下去:“阿姨,我知道您對我有偏見,我知道這是世俗的目光。可是,這些我都不在乎。隻要能和墨翰在一起,我什麽都能忍受——阿姨,我希望能夠得到您的認可,不是為了進夏家的家門,隻是為了,能夠保全了您和墨翰的母子情呀。”
林心蘭別過頭去,連眼睛的餘光也不想看到柳千綠。
夏墨翰過去,想要拉起柳千綠來。不料,柳千綠執意要跪著,她微笑著說:“我不乞求得到阿姨的諒解和認可,我隻希望不要因為我,影響了你們母子的情分。”
露莎聽了,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肖逸景和楚懷瑾一起趕到的時候,就看到柳千綠靜靜地跪在地上,低頭不語。而林心蘭則視若無睹,像個傲慢的、不近人情的壞婆婆。
“喲,這是怎麽了?都還沒有聽說發喜帖辦婚禮,倒先跪上了——就算是要巴結準婆婆,也沒必要這麽下功夫吧?”楚懷瑾陰陽怪氣地說。
露莎一看到楚懷瑾和肖逸景,眼淚就又止不住地流下來。接著,她就把事情的大概經過,和著眼淚,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遍。
“瑾姐姐,景哥哥,墨翰哥哥說,他說嫂子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露莎說著,就傷心地嗚咽起來。
在露莎看來,如果沐晚春的孩子,是夏墨翰的,他卻否認,那麽他該有多渣?如果不是夏墨翰的,那應該就是肖逸景的,那麽在露莎看來那麽儒雅如玉的好男人,卻讓人妻出軌受孕,那他該有多渣?
不論是哪種可能,露莎都覺得傷心難過,不能接受。
楚懷瑾和肖逸景麵麵相覷,隨後兩人的目光中都含著隱忍的火苗。
楚懷瑾大步走到夏墨翰麵前,用手指戳了戳夏墨翰的胸膛:“自然不是你的,是我的!”
肖逸景拉開楚懷瑾,他怒不可遏地揪住夏墨翰的衣服,額頭上的青筋都突起了:“夏墨翰,你就是這麽愛她的嗎——不愛了,連她的名譽都不顧及了,竟然信口胡謅!以前,是我高看你了。我不會向晚春身上潑髒水,說那個孩子是我的。不過,隻要晚春願意,我會立刻娶她。那個孩子,我也會視為己出,讓他姓肖,入我肖家族譜。”
夏墨翰直視肖逸景的眼睛,無謂地說:“隨便。”
林心蘭聽到兒子這樣說,再也坐不住了,她衝過去,抬起手來,狠狠地甩給了夏墨翰一個耳光:“夏墨翰,你真行!你比你爸爸還狠心!都說虎毒不食子,可是你呢?為了這個女人,竟然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肯認,你夠狠!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林心蘭的兒子了。至於晚春,我已經沒有臉麵再去麵對她,和她的孩子……”說完,林心蘭含淚咬著牙,離開了。
露莎看著姨母的背影,不再像幾天前那麽挺直了,有些佝僂,有些滄桑,讓人心酸。
露莎放心不下林心蘭。在拜托楚懷瑾和肖逸景好好照顧沐晚春,並代她向沐晚春表達歉意後,露莎就去追林心蘭了。
夏墨翰的眼睛追隨著林心蘭和露莎,久久不肯轉移。
柳千綠的眼睛隨著夏墨翰,看過去。她明白:要想進入夏家,她還要過了林心蘭
這道門檻。眼下,不是硬碰硬的時候。隻要假以時日,再生下一男半女的,那時候,就算她林心蘭的心再硬,也不得不默認了。
直到看不到林心蘭的背影了,柳千綠才顫悠悠地起身,過來拉著夏墨翰的手,眉目婉轉,溫柔如畫。
有那麽一刹那,夏墨翰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也曾溫暖他的心,給予他溫情和煦的春風和秋陽。
想到這裏,夏墨翰不由得握緊了柳千綠的手。
“我還有事,這裏就拜托你了,楚小姐!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出。”夏墨翰說著,彎了彎腰,算是表示謝意。
楚懷瑾揮手,丟了一個白眼:“算了吧,夏墨翰,這點費用,我楚懷瑾還出得起,大不了少喝一回酒,少出去玩一把。你的錢,哼,說起來,用起來我怕會咬手呢。再說了,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和她沒有關係,她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為什麽要當這個冤大頭?”
夏墨翰沒有理會楚懷瑾的熱嘲冷諷,他向著手術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拉著柳千綠離開了。
“真是個爛渣子——就這樣的貨色,沐晚春還愛了那麽多年,她也是夠瞎的了!”楚懷瑾一屁股坐在長條椅子上,狠狠地說,“嫁給愛情,我呸!還不如嫁給錢呢,起碼錢不會咬手,錢不會背叛你。”
肖逸景笑起來,先前的氣也消了一些:“還是你看得開,也過得灑脫。”
楚懷瑾從包包裏掏出來一支棒棒糖,塞進嘴巴裏:“誰讓你們想要愛情呢,活該受罪生氣。咱們這樣的人,哪裏能遇到愛情?”
肖逸景正色道:“我早就遇到了我想要的人,隻是可惜……”
楚懷瑾一點也不給肖逸景留臉麵,接過話來:“可惜,她愛的不是你。肖逸景,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這是單相思,不是愛情!”
肖逸景裂開嘴巴笑:“你說的是,可是,我願意,我享受我愛她的過程,哪怕是酸澀的,哪怕是讓人非議的……”
楚懷瑾撇了撇嘴,吃她的棒棒糖。
這時候,肖逸景的手機響了,是他大哥肖逸致的電話。
“老二,你又跑到哪去了?董事會都開了一半了,還不見你的影子。爸生氣了,後果很嚴重。”肖逸致說。
“哥,我在醫院裏。晚春,她出車禍了。”肖逸景低聲說。
肖逸致歎氣:“老二,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她已經結過婚了,她的前夫還是S市數一數二的人物。你就算願意‘牡丹花下花’,可也得顧及一下咱們肖家吧?夏墨翰那個人,我比你更了解他。即使離婚了,他也絕對不會允許別的男人,染指他的前妻。”
肖逸景看向手術室的方向:“如果她願意,我會帶她離開這裏,遠離這些是非。”
肖逸致氣得差點吐血:“我不管你以後怎麽打算,現在——馬上回來,開會!你再這樣下去,肖氏也沒有你的立身之地了。你就算要帶著她遠走高飛,手裏也得有點資本吧?”
掛了電話,肖逸景看向楚懷瑾,想要開口,卻被楚懷瑾揮手打住了。
“去吧去吧,男人就沒有靠得住的——全是大豬蹄子!”
肖逸景無奈地苦笑:“等我忙完了,我就過來照看晚春,大概要到晚上了……”
楚懷瑾嗤之以鼻:“嗬,嗬,嗬,你還是別來了!你和她,現在這節骨眼兒上,瓜田李下的,被人看到了,不好!”
肖逸景想了一下,說:“她已離婚,我是單身,最壞的局麵,不過是些流言蜚語,還能壞到哪裏去呢?我不懼這些,隻要她肯接受我,肖逸景萬死不辭。”
“既然這麽忠烈,當年為什麽不早點表明心跡,把她搶走?無端地生出這些事非,你真是……”楚懷瑾氣得說不話來。
肖逸景走後,楚懷瑾一個人無力地坐在走廊裏,忽然覺得很想哭。
這時候,醫生和護士把躺在床上的沐晚春,推了出來。
楚懷瑾看到沐晚春臉色慘白,額頭上還包裹了一個紗布。好在,看起來身體其他部位沒有受傷。
楚懷瑾趕緊過去,陪著護士一起把沐晚春安置到病房裏。
楚懷瑾看著仍在昏睡的沐晚春,歎口氣,說:“你真不是我的朋友。我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有你這麽傻的朋友呢?”
沐晚春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哪怕隻是輕微地晃動,都加重了撕裂的痛感。全身像是被拆開了一樣,酸痛不已。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耀得她睜不開眼睛;接著,沐晚春聞到了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原來,我還沒有死。沐晚春閉上了眼睛。自己出了事情,那麽則意味著,原本已經不堪重負的沐家,更是雪上加霜了。不知道父親和雲姨,知道了沒有呢。
守護著沐晚春的楚懷瑾看到沐晚春動了動,就撲過去,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問:“晚春,你醒了,是嗎?”
沐晚春睜眼,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意。
“謝天謝地,腦袋沒有壞掉,也沒有毀容!感謝觀音菩薩,感謝老天爺……”楚懷瑾雙手合十,嘴巴裏念念有詞,感謝各路神靈。
沐晚春掙紮著想要起來,被楚懷瑾按住了:“你雖然傷得不重,可是還是要老實地躺著,好好休養幾天。你想吃啥,我給你買!”
“爸爸,和雲姨他們,知道,知道我在醫院裏嗎?”沐晚春忐忑地問。
“大小姐,這時候了,哪裏還敢讓他們知道呢?好在你傷得不重,不過兩三天就能出院了,這兩天就是住院觀察,看看有沒有什麽後遺症……”楚懷瑾敲了一下沐晚春的腦袋,“你說你開車呢,在瞎想什麽呢——好在車速不快,不然呀,咱們可就陰陽相隔呢!”
“是誰,是誰通知的你,讓你來照顧我?”沐晚春問。
楚懷瑾翻了一個白眼,歎氣說:“是誰?是露莎!你出車禍的時候,不正在和露莎那個傻瓜通電話嗎——她在手機裏聽到了你的慘叫聲,和汽車碰撞的聲音,然後她又通知了夏墨翰,然後,來了一大堆的人:露莎,夏墨翰,肖逸景,夏墨翰的媽媽,和他的小三……可是呢,現在隻有我一個人在陪你。”
沐晚春看著楚懷瑾,笑了,如三春暖陽:“還好,有你在。我有你這個朋友,便是死了,好歹也有個人為我流淚,照料身後事……”
楚懷瑾捂住沐晚春的嘴巴:“呸呸呸,說這些話,不吉利的!晚春,我知道嗎——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