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郎心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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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莎在聽到手機裏傳來的聲響,和得不到沐晚春的回應後,頓時懵了:表嫂出車禍了!
    胳臂折了都不會哭鼻子的露莎,在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後,一邊止不住地流眼淚,一邊哆嗦著給夏墨翰打了個電話。
    “墨翰哥哥,嫂子,晚春嫂子,可能是,是出車禍了……”
    夏墨翰聽完後,感覺自己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心跳,恍惚中,他脫口喊道:“她人在哪裏?什麽時候的事情?”
    夏墨翰的吼聲,從辦公室裏傳了出來,直傳進隔壁辦公室裏夏天的耳朵中。
    夏天聽到了,飛奔進來。
    夏天看到夏墨翰的拳頭死死地按在桌子上,兩眼圓睜,好似有火焰要噴發出來。
    “她最好,不要出事;這件事情,最好和你沒有關係!”夏墨翰把牙齒咬得咯咯響,他的聲音很低,但是吐出來的每個字,卻似有千斤重,讓夏天和露莎,不堪重負。
    掛了電話,夏墨翰馬上給市交通管理局局長打了電話,希望得知沐晚春出車禍的路段。
    當夏墨翰和夏天趕到事故現場的時候,露莎已經在了,她擔驚受怕地站在事故現場外圍,又深感自責和愧疚。眼淚和著鼻涕,雙管齊下。
    夏墨翰狠狠地瞪了露莎一眼,便衝進了隔離線。
    兩輛車都變形了,沐晚春的車壞的是後備箱,後麵的那輛車壞的是車頭。
    好在,兩位車主的身體並沒有太嚴重的傷害。沐晚春主要傷的是頭,她的腦袋碰壞了,額頭上的血已經打濕了她的衣服,她緊緊地閉著眼睛,似是熟睡了。後麵的車主,傷的是腦袋和脖子。
    夏墨翰隨著沐晚春上了救護車。
    坐在救護車上,夏墨翰的雙手緊緊地抓著沐晚春的手,十指相交,捧在自己的胸口上。
    鮮血把沐晚春的長發粘連在一起,貼在額頭上。沐晚春那張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的臉,因為仍在流溢的鮮血,格外醒目。
    夏墨翰盯著沐晚春的眼睛,默默地說:“沐晚春,我不許你有事!你聽到沒有,你欠我的債,還沒有還清呢!你要倒下了,我管誰去要?”
    幾個醫生坐在另一側,給沐晚春實施急救。
    “醫生,她不會有事吧?”夏墨翰問醫生,眼睛卻盯著沐晚春。
    “這個要到醫院,進行了詳細的檢查,才能確定。”醫生不肯給出讓夏墨翰寬心的話來。
    這一路上,夏墨翰感覺時間慢極了,這一時半刻,仿佛漫長的一年,卻是把他放在火上烤。
    醫生和護士把沐晚春推進了急診室後,就關上了急診室的門。
    一扇冰冷的門,把處於危機中的沐晚春,和失魂落魄的夏墨翰分隔開來。
    夏天站在夏墨翰身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這麽多年了,夏天還是第一次看到Boss這麽緊張,已經到了凝氣斂神的程度,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
    “Boss,夫人不會有事,交警也說了,事故現場沒有那麽慘烈,所以……”夏天輕聲說。
    夏墨翰神色冷峻,像寒冬的冰山,他轉過頭來,盯著因為流淚已經哭花了妝容的露莎,低吼:“你,沒事給她打什麽電話?”
    露莎不敢直視夏墨翰,更不敢說實話:“我,我,我就是想,想問問嫂子,什麽時候方便了,一起逛街吃飯……”
    夏墨翰的眼睛像看不透的深潭:“是嗎?最好不是別的事情。我告誡你,最近沒有事情,不要去煩她。另外,不要去惹肖逸景;否則,我對他不客氣。”
    尖銳的高跟鞋打在地板上,發出清脆而有規律的敲擊聲。柳千綠一邊小跑著過來,一邊問:“是誰出事了?”
    柳千綠想要靠近夏墨翰時,發現他盛怒之下的麵容,猶如暴怒中的獅子,她猶豫了一下,走過去輕輕地拉住他的手,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夏墨翰的手被柳千綠握住後,他的手不由得變僵了,隨後緩緩地把自己的手,從柳千綠的手中抽出來,吸了一口氣,溫和地問:“你,怎麽來了?”
    柳千綠收了臉上的笑意:“我剛好在路上,看到了你的車和夏天,緊跟著救護車,所以,我就猜測,是誰出事了。”
    “是,沐晚春,她出了車禍。”夏墨翰的臉上沒了剛才的冰霜,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和無謂。
    “怎麽會?我以前經常坐沐姐姐的車,她的駕駛技術相當可以……”柳千綠說著,把眾人掃了一遍。
    “都怪我!可是,我不知道表嫂當時在開車,如果我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給她打電話了,也肯定不會和她說那些話了……”露莎說著,哭得更厲害了。
    柳千綠在腦袋裏,過了一遍夏家的所有親戚,認出了露莎。於是走過去,扶住露莎,溫柔地問:“你對沐姐姐,說了什麽?”
    露莎看著臉色恢複如常的夏墨翰,抹了一把淚水,這才小心翼翼地說:“我給表嫂打電話說,說,我喜歡肖逸景了,希望,希望她以後和他,不要來往了。如果她真的要接近肖公子的話,我願意,願意和她公平競爭……”
    柳千綠聽了,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她的眼神一觸到夏墨翰那陰涼的神色,便正色說:“你這傻丫頭,這樣的混話,怎麽能亂說呢?”
    露莎站直了身體,大聲說:“我沒有亂說!昨天晚上,我去找肖公子,表白自己的心意,可是他當場就拒絕我了,說這麽多年來,他的心裏就隻有嫂子。還說現在嫂子是自由身了,他終於有機會了……”
    夏墨翰的眼睛像冰冷的箭射過來:“閉嘴!這裏是醫院。”
    大家一時都閉了嘴巴,安靜的過道裏,空氣像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晚春,晚春怎麽樣了?”林心蘭一看到眾人,就跑過來問。
    夏墨翰迎過去,林心蘭抓住了兒子的胳臂:“她不會有事吧?”
    這時候,一個護士打開了門,手裏拿著一個文件,立在門口,說:“我們剛剛給傷者做檢查時,發現她懷孕了,孕期不可查。考慮到車禍和用藥的影響,所以家屬商量一下,胎兒留不留?”
    眾人麵麵相覷。
    “當然要留下了,一定要留下,這是我們夏家的骨血……”林心蘭說完,喜極而泣,雙手合十,對著天空連連拜謝。
    “那家屬,簽個字吧。”護士說著,把筆和《風險告知書》遞給夏墨翰。
    夏墨翰拿起筆,可是他的手,遲遲不肯落筆。
    “我不是她的家屬,那孩子也不是我的。”夏墨翰說著,把筆和《風險告知書》還給護士。
    護士愣愣地看著夏墨翰,嘴巴嘟噥著:“不是家屬,裝什麽深沉呀?”說著,護士把目光轉向夏天。
    夏天看著夏墨翰,哪裏敢動呢?
    露莎見狀,衝過去,搶過筆和《風險告知書》,草草簽字,並鄙夷地看著夏墨翰。
    年輕的護士,全程黑臉,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大概是見怪不怪,都習以為常了吧。
    “護士,我嫂子她怎麽樣?嚴重嗎?她會殘廢嗎?她會失憶嗎?孩子會受影響嗎?”露莎抓著護士,問了一串的問題。
    護士白了露莎一眼,不耐煩地說:“檢查過了,沒有什麽大礙。等醫生處理了傷口,出了急診室,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去了。”護士利索地說完,連忙關上了門,進去了。
    “墨翰哥哥,這就是你金屋藏嬌的美人嗎?你和肖逸景比起來,真是太差勁了!怪不得嫂子即使深愛著你,也要和你離婚。因為你就是塊冰,用心捂都捂不熱,愛你的人,到頭來除了一身傷痕,什麽也得不到!可是肖逸景,他溫潤如玉,是謙謙君子,他的愛與不愛,都可以拿到陽光下麵曬,不怕被人非議。可是你呢?你的心思,誰能猜得透?”露莎站在夏墨翰麵前,厲聲質問。
    夏墨翰神色如常:“說完了嗎?”
    “沒有!我還沒有說完。”露莎指著柳千綠,看著夏墨翰,“不過一年不見,墨翰哥哥,你怎麽就變成這樣的人了?這個女人,這個戲子,她不知廉恥地接近你、誘惑你,她看中的僅僅是你的身份和金錢,你知道嗎?”
    林心蘭也看著婀娜柔美又溫順乖巧,讓人心生憐惜的柳千綠。這個女孩,怎麽看都不像人們印象當中,讓人生厭的狐狸精。相反地,柳千綠的通身,都有一股惹人垂憐的陰柔和憂愁。
    “墨翰,你告訴我:這就是,你,你在外麵的女人?就是因為她,你才決定離婚的嗎?”林心蘭的心中,湧起一陣難以抑製的煎熬和酸楚:這個女孩,和她第一次見到阿佩,是多麽地相像呀。
    當年的阿佩,也是這般年輕貌美,乖巧溫順。眉眼中含著一股淡淡的憂愁,讓人心生憐憫,哪裏恨得起來?要恨,隻能記恨那個濫情的男人。
    可是,就是那樣一個,看起來無害的女生,搶起了自己的丈夫,破壞了自己的家庭,讓自己和孩子,在有生之年,再也沒有享受過團圓的天倫之樂。
    眼下,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兒子,卻走了他父親的情路,拋妻棄子,六親不認。這是多麽地諷刺呀?
    林心蘭的心在滴血:都怪自己,沒有把兒子培養成一個好男人,好丈夫。這所有的冤孽,都要怪罪在自己身上。
    “媽,是她。我現在才發現,我愛的人,是她。”夏墨翰說著,過去拉起了柳千綠的手,“我希望,希望我們的感情,能得到媽的認可。至於其他人,我不在意。”
    林心蘭收回自己停留在柳千綠身上的目光,坐在走廊的長條椅上,冷冷地說:“在我的心中,隻有沐晚春一個兒媳婦。我不管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我都認作是親孫子——至於其他的什麽阿貓阿狗,我都看不見。你們願意怎麽折騰,都隨你們。可是有一樣,我林心蘭的家裏,再也進不得第二個你夏墨翰帶回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