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貪婪的人
字數:5067 加入書籤
沒有人阻攔他們,肖逸景抱著沐晚春,和楚懷瑾一起離開了別館。
滿臉鮮血的夏墨翰站在窗前,看著自己的前妻被另外一個男人抱著,放進了車子,開走了。
站在夏墨翰身後的夏天,忍不住說:“Boss,您真的舍得讓夫人回去沐家?她現在身體不好,還懷有身孕,難道您就不怕她……”
夏墨翰看著那輛載著她的轎車遠去了,淡然地說:“我相信她,如果她不能站起來,不能度過眼前的難關,那麽接下來的那些更加凶險的困境,她都將無法麵對。如果她是那樣的女子,那麽我也隻能舍棄她了。我夏墨翰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與我並肩而立的堅毅女子,不是隻會哭哭啼啼的小女人。至於那個未出生的孩子,一切,就要看他的母親如何應對,還要看他的造化了。”
夏天聽了,歎口氣,搖了搖頭,轉身去拿來了藥和冰包,想要給夏墨翰處理一下傷口。
直到那一行三人轉過一個彎,再也看不到了,夏墨翰這才走過去坐下,讓夏天為他處理傷口。
夏天忍著心中的憋悶,輕輕地為Boss處理創傷:“Boss,您剛才為什麽不還手呢?為什麽要忍受他們這樣的誤解和詆毀,還要受這些皮肉傷?”
夏墨翰拿起冰包放在臉上冰敷那火辣辣的傷口,無所謂地說:“夏天,身處高樓,自然要承受一些別人承受不了的東西,和死亡相比,流言蜚語和誤解又算得了什麽?受這點小小的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麽?為了把那隻幕後黑手揪出來,我已經犧牲了自己的婚姻,難道就因為眼前的這點誤解,我就要放棄之前所有的努力與犧牲嗎?再忍耐一下吧,隻有拔了那根刺,我們才能睡得安穩。”
夏天點頭,默默地繼續為夏墨翰處理身上的傷口。
為夏墨翰處理了傷口之後,夏天來到夏荷的房間,質問她:“夏荷,你為什麽要背叛boss?為什麽不好好照看夫人,讓她和外人聯合起來,一起誤解並仇恨Boss?他們,到底是夫妻,何況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孩子!說起來,他們的未來,還是有著斬不斷的千絲萬縷。”
夏荷冷冷地看著哥哥,用冰冷地語氣說:“他們是夫妻嗎?Boss他肯承認那個無辜的孩子嗎?他受的這點苦,和夫人比起來,算什麽呢?說起來,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自找的!”
夏天火了,抬起手來狠狠地扇了妹妹一巴掌,吼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你這是在幫倒忙——你這麽做,會害了夫人和Boss的!”
夏荷因為夏天的一巴掌被打得眼睛冒了金星,連耳朵也開始“嗡嗡”響了,她上前一步,抓住哥哥的胳臂,問:“哥,你說什麽?你和Boss是不是有事情在瞞著我,瞞著夫人,和所有人?”
夏天被夏荷這麽一問,反而清醒了,覺得自己說漏了嘴,於是揮了揮手,說:“你不要瞎想。我隻是提醒你:我和你,都是Boss最親近的人,是和他一起長大的親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千萬不要懷疑他,誤解他。Boss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事情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那時候,你就會後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夏天說完就走了,夏荷呆呆地坐在房間裏,細細地回想著夏墨翰和沐晚春這陣子的點點滴滴,把這些事情都串起來,她還是理不清,為什麽他們會走到今天這一天。
在車上,沐晚春問了楚懷瑾關於車禍那天,她進了手術後,外麵發生的事情。
楚懷瑾看了一眼被自己摟在懷裏的沐晚春,歎了一口氣後,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
“原來,她真的沒有騙我嗬,真是可笑至極!”沐晚春聽完後,自嘲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是嗬,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荒唐的事情嗎?自己原本仇視的小三,搶走了自己丈夫、禍害了自己婚姻的小三,有朝一日竟然會告訴原配說,她同情你,憐憫你。
看來,自己的處境,真的有夠悲哀了。
沐晚春追問楚懷瑾她爸爸為什麽會跳樓,楚懷瑾說她已經去過沐家了,根據雲姨的說法是,沐如風進院後不久,醫生就從他的化驗單裏,發現他得了肝癌,並且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了,加上沐如風之前長期過度勞累,他的身體狀況,遠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好。即使得到妥善照顧,也活不了三個月。
“三個月?”沐晚春聽了,不禁搖了搖頭,“爸爸不會自殺的,即使隻有三個月的生命,他也不會選擇走這條路。一定還有別的原因,一定還有別的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
“晚春,你別這樣。”楚懷瑾說,“沐叔叔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你這樣。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不憐惜自己的身體,也要想一想肚子裏的孩子……”
說到孩子,沐晚春一邊流淚,一邊把手撫上了腹部,強行壓抑內心裏的巨痛,擦了擦眼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晚春,其實我和肖逸景有討論過,如果你現在回到沐家,可能確實不如呆在夏墨翰那裏安全,因為現在的沐家人,對你很有意見和說法。你真的想好了嗎——一定要進入漩渦中嗎?”楚懷瑾的內心,也很煎熬。
“我知道。可是我,無論如何,都要陪著爸爸,走完這最後一段路。”沐晚春的手緊緊地握住好友的手。
下了車,沐晚春由楚懷瑾和肖逸景攙扶著,進入了沐公館。
曾經繁花似錦的沐公館,如今到處顯出一片蕭肅之象,到處掛著白色的帷幕和白色的燈籠;曾經的熱鬧不在,如今不僅門可羅雀,還彌漫著一股難以掩飾的傷感。
走進大廳,就看到了一副巨大的紅木棺材,擺放在中正;沐如風的放大遺像懸掛在牆壁上,正衝著沐晚春微笑。
大廳裏,除了夏叔和幾個仆人外,隻有哭腫了眼睛,一身白色孝服、神色木然的雲姨坐在地上,一邊靜靜地流淚,一邊不停地燒著紙錢。
沐晚春掙開兩位好友的攙扶,大喊了一聲“爸爸”就撲到了棺材上,放聲痛哭。
雲姨聽到沐晚春的聲音,咬著嘴唇爬到她的身邊,雙手緊緊地抱著她的身體,痛苦地說:“晚春,你去哪裏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你爸爸,你打我吧……”
沐晚春看向雲姨那一夜如雪的長發,和一夜衰老的容顏,撲過去和雲姨摟抱在一起,放聲痛哭。
“哼,現在才知道回來,早幹什麽去了?自己的爸爸病在醫院裏,都不知道照顧,現在人沒了,光知道哭有什麽用?再說了,好端端的沐家,落魄到今天這個地步,說來說去,這一切,還不是拖你沐大小姐的福氣嗎?”雲姨的姐姐霞姨,穿了一身孝服,不知從哪裏進來,一看到沐晚春就衝著她說這些風涼話。
沐晚春抬眼看去,看到昔日對她和顏悅色的霞姨,正惡狠狠地怒目對視她。沐晚春有過片刻的遲鈍和疑惑:霞姨為什麽這麽恨她?
還沒等到沐晚春說話,楚懷瑾就衝了過去,站在霞姨麵前,質問道:“你算哪根蔥呀,你是沐家的哪門子親戚,輪得到你開口說三道四?你要真想為沐家著想,就閉上你的嘴巴,沒人當你是啞巴。”
楚懷瑾說著,把霞姨推開了。
楚懷瑾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霞姨“撲騰”一下坐在雲姨麵前,呼天搶地地吼了起來,吼聲大眼淚少:“我那苦命的妹妹呀,你看看吧,你守了半輩子的男人還沒有入土為安呢,人家就要給咱們甩臉色了,啊啊啊……”
沐晚春聽在耳中,並不想說什麽,隻是覺得人性險惡,心如寒冰。
想當年,雲姨嫁進來後,就開始救濟娘家人的一切:安排工作,給於相比於市場更多的優惠合作條件,甚至直接給錢。雲姨的娘家人,把沐家和沐氏,當成了搖錢樹和提款機。
而精明狡猾的霞姨更是想盡辦法來獲取沐家的好處。特別是在霞姨的丈夫因病去世後,她簡直就一條能吸人血的水蛭一樣,緊緊地吸附著雲姨和沐家,甚至都不把自己當成外人了,動輒帶著她那早已成年卻整日裏遊手好閑,又擅長吃喝玩樂的兒子,和風騷卻虛偽至極的女兒麗娜,住在沐家,蹭吃蹭喝。有時候,他們甚至對著劉叔和其他仆人,也端出一幅家主的姿態來,說三道四,指手畫腳的。
更為甚者,貪心不足的霞姨竟然想著讓自己唯一的兒子阿強,過繼給雲姨和沐如風做兒子。剛開始雲姨也不同意,後來不知怎麽地,雲姨竟然也動搖了,不過都被沐如風拒絕了。
楚懷瑾冷笑著說:“不清楚的人,聽見了你這幾句話,還不知道怎麽想沐家呢?我對你們的老底可是清楚得很呐!人都說‘升米恩,鬥米仇’,這話用在你身上,可是恰當得很呐!如果沒有沐家,你和你那不中用的兒子,還有那個花錢如流水的女兒,還不知道在哪條街上睡覺呢?如今,沐叔叔剛走,你就跳出來讓雲姨和晚春內訌,你這安的是什麽心?”
楚懷瑾這一番話,鎮住了霞姨,她嚇得拿眼睛去瞟她的妹妹,可是發現雲姨無動於衷之後,就不再胡言亂語了,隻是幹嚎了幾聲,低下頭來往火盤裏添紙錢。
這時,霞姨的兒子阿強一步三晃地進來了。眼尖的霞姨趕緊拉他過來,狠狠地掐了他一下,驚得阿強“啊”地一聲尖叫起來。
“媽,你掐我幹什麽呀?”阿強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媽的動機。
“阿強,你忘記了——你姨父去世前跟咱們許諾過的,等到他身體好了,出院了,就認你做兒子的。如今,你爸不在了,你這個做兒子,該怎麽辦呢?”霞姨的眼睛不停地眨巴著,希望她的好兒子能心領神會。
“是的,姨父在醫院裏曾向我們許諾過的,要認哥哥作他的親兒子,繼承他的產業和財富,還有在沐氏的位置……”阿強的妹妹麗娜,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一臉的濃妝豔抹,嘴巴塗得像血一樣,眉飛色舞地說著,言語和神色中透著遮不住的歡喜。
沐晚春聽了他們這恬不知恥的話,止住了哭聲,看向霞姨:“霞姨,這些話,你們從前或者現在說過,我隻當沒聽見。可是以後,再也不許說這樣的話了,真的不中聽!別說如今我爸不在了,就算他在世,他也斷然不會同意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