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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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竹君退出赤穴,但很快就發現一個問題,笛子安施加在其身上的幻術已經解開,所以相當於她真實模樣暴露在了守在石穴外的巴人眼中,於是沒有懸念的,巴人老者盛怒的喊道,
“是你這異人!你把巫首大人怎麽樣了!”而後拄著蛇杖就衝了過來,溫竹君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的被生擒,
“快說,你這妖女!巫首大人在哪!”
溫竹君雙手被縛在身後,雖說很想說巫藍在赤穴裏麵來拖延時間,但是又擔心這位巴人老者進去會妨礙到笛子安,一時間沒有言語,巴人老者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麽,看向赤穴,此時那洞口蒸汽彌漫,巴人老者沒有理會溫竹君,跑了過去,但僅僅隻是靠近洞口,彌漫的蒸汽就讓他退避三舍,甚至還咳了幾聲,有血線從鼻孔流出。
劇毒汞蒸氣!溫竹君心中明悟,這樣的狀況根本沒人進得去赤穴之中,自然也不會有什麽能影響到笛子安,隻是……人真的能在充滿汞蒸氣的洞穴內存活嗎?溫竹君再度回想起笛子安的模樣,明明接觸著都常人無異,容貌算得上俊俏,可是這世間好看的麵孔多了去了,怎麽看,都隻是平凡人,就算有什麽靈異能力,但是怎麽能夠在汞蒸汽的環境裏存活。
還是說,雖然外表與人類無異,但是內裏,其實已經跟人這個物種沒有太大關係了?
“該死!”巴人老者狠狠的說著,說著似乎想拿溫竹君來出氣,抄起蛇杖就走近溫竹君,溫竹君深吸一口氣,隨著老者走近,溫竹君越發害怕,最終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而這時,石穴外傳來喧囂的人聲,
“秦人!長老。秦人來了!”一位巴人漢子跑進來呼喊到,巴人老者臉色一沉,提起溫竹君就往外走。
而洞口此時已經廝殺一片,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四五具赤著上身的屍體,可以看出都是巴人,而他們的對手,身披黑色戰甲,手持鐵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幾乎是每一刻都有巴人被斬殺在地,而來犯的士兵甚至連傷亡都沒有。
“都給我住手!不然我就殺了她!”巴人老者來到洞口看到這一切,怒吼道!
而後那些黑甲士兵中的一人抬手,其他士兵不約而同收劍後退,但隱隱對著山洞形成包圍之勢,那位抬手的士兵顯然是這支小隊的頭領,他看向溫竹君,顯然感到詫異,
“秦國的走狗!我們進水不犯河水,為何屠殺我部落的子民!”
“你就是這部落的巫嗎?”那位黑甲士兵笑了笑,“大王有命,借佷山一用,隻要你們遷出此地,我們可以不再追殺!”
“你們這是欺人太甚!”巴人老者氣得發抖,四周巴人壯士同樣怒火中燒,佷山就是武落山,這可是巴人的聖地,也是祖地,相當於這個民族的精神支柱,就相當於去別人家征用別人的宗廟一樣……
“我也覺得有點欺人太甚,”黑甲士兵竟然同意的點點頭,“要不這樣吧,你們盡情反抗,然後我們把你們全殺了,可好?”
“你……”巴人老者胸口一悶,他很想讓孩兒們把這些挨千刀的走狗一個個殺光扒皮吊在木棍上曬成肉幹,但是他不敢,在眼前的這支小隊哪怕隻有區區十二人,但也是秦人的士兵,是秦國用以橫掃八荒征戰六合戰無不勝的士兵!
更不用說眼下這一支,是身負秦王密令,想必是精銳中的精銳,否則憑著巴人的身強力壯,驍勇善戰,也不可能打了半天自己這邊留下一地屍體,而秦人沒有傷亡。
如若真的開打,隻怕在場的孩兒連同自己都活不下去!
“你們就不怕我殺了她嗎!”老者將蛇杖架在溫竹君的肩膀上,從其上傳來的腐爛的令人作嘔的藥味讓溫竹君差點吐出來。而那位秦人的黑甲士兵卻對她相當好奇,
“事實上我比你們更好奇她是誰?為什麽在這裏的不是陰陽家的少司?”黑甲士兵看著溫竹君,“這位姑娘能否告訴在下你是何許人也,為什麽剛好會在這裏?”
溫竹君沒有回答,蒼白的臉上慢慢也看不到什麽恐懼的神情,黑甲士兵顯然對她十分好奇,還想追問,卻見溫竹君別過腦袋不看自己,失笑一聲,“算了,反正馬上你也得告訴我了。”說罷抬手,在巴人老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位將領眼神變得冰冷,隻是抬手,四方寂靜,他自己的士兵自然靜默,而可怕的是哪怕是敵對方的巴人也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有一種無聲的氣場從他原來平平無奇的身上爆發,瞬間震懾全場,如同被陰冷的獸鎖定一般,連呼吸都是一種折磨。
“見敵必殺,大秦萬勝!”
“大秦萬勝!”整齊劃一而充斥狂熱的口號如平地驚雷一般在這巴人的聖山上炸響,而後,身為獎勵的黑甲軍官不動,其麾下的十一位士兵竟同時向著數量四五倍於自己的巴人發起衝鋒。
“混,混賬!”巴人老者此時才發現自己押錯了寶,當是時也沒有猶豫,先是高舉蛇杖朝著溫竹君一頭揮下,溫竹君聽得風聲閉目,而後,是鐵石碰撞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秦人將領揮手擲劍,正中巴人老者蛇杖,而後從鐵甲內側抽出短匕,疾馳而來,身影像猛虎下山,衝入巴人與士兵亂戰的陣中,隻是瞬息就越過了一位魁梧的巴人,那位巴人在他衝過之後似乎想要回頭阻攔,但一道血線從其喉嚨處噴射,不可置信的眼睛瞪得渾圓,
見那位凶將朝自己衝來,巴人老者嚇的魂不附體就往山洞內鑽,但是秦人將領完全沒有理會他,而是一匕首捅在之前押著溫竹君的巴人漢子胸口,滾燙的鮮血濺了溫竹君一身,她驚呼一聲,就見天旋地轉,整個人被那位將領公主抱似的抱在懷裏,還轉了一圈。
“現在姑娘該回答在下的問題了吧。”近在咫尺的鐵甲麵具下呼出濃烈的鼻息,溫竹君隻覺得一陣惡心,揮手一巴掌呼在其臉上的鐵甲上,但是一巴掌下去就後悔了,手好痛……
秦人將領顯然沒料到溫竹君會是這種反應,吃了一巴掌,不怒反笑,“有意思,看來我是救錯人了。”
“誰要你救?”溫竹君清冷的說道,秦人將領反而眼睛一亮,“原來你還是會說話的。”
而此時,四周的巴人已經被屠殺一空,十一位士兵隻有一人被巴人捅到了胸口,應該是活不成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帶著傷,但是沒有絲毫反應靜默在原地。
“我再問一次,姑娘是何許人?為何會在這裏?”秦人將領環顧四周,眼神落到地上唯一的身著鐵甲的屍體,皺了皺眉,心情差了幾分,話音也冷了一分。
溫竹君心中卻在想著笛子安不知道怎麽樣了?出來了能不能對付得了這些凶神惡煞的士兵,此時聽到問話,隻是冷冷的說,
“放開我。”
秦人將領終於沉了下臉,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當下就放手任憑溫竹君掉在地上,“你是不是當我不敢殺你!”
“那你就殺!”溫竹君語氣一橫,秦人將領從地上撿起之前擲出的佩劍,“如你所願。”溫竹君心中一驚,就看到黑色麵甲之後流露出冷意,抬手就要一劍揮下,
“你敢。”有腳步聲從洞穴內響起,一聲一聲,溫竹君驚喜般睜開眼,四周秦兵連同那位將領都將目光匯聚過去,少年赤著上身走了出來,溫竹君這才看到,少年上身,繪製著一道道詭異的黑色紋路,不,與其說是繪製,不如說是那些紋路從皮膚裏浮現出來,一個個陌生玄奇的符號,浮現在少年白淨的上身,而後組成一個巨大的陣型的一部分,剩下的部分蔓延到被衣物遮蔽的下身處。
那就是,煉金矩陣嗎?
少年此時的形象如同在家中剛剛出浴,銀白色的液體水珠從其身上滴落在地上,但那顯然不是水,而是某種別的,帶著高溫的東西。那液體滴落在地,嘶的一聲蒸發殆盡,而後在地麵上留下一道漆黑的痕跡與陡然升騰的白煙。
雙眸已經睜開,但那之內,是銀白色的鐵的光澤,隻是一步一步走出,熾熱的氣浪就掃向四麵八方。
“這就是你的憑仗嗎?”秦人將領喃喃自語,看著笛子安,“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笛子安沒有回答,感受著水銀在體內奔流的充盈感,精氣神重新恢複到頂峰,此時的他已經沒必要跟這些秦人再廢話什麽了,右手握著那把殘破的石劍,輕易就把那把原本需要數個巴人漢子才能勉強搬運的石劍抬起。直指秦人將領,
“滾,還是,死?”
“嗬,”秦人將領發出輕笑,“我征戰十三載,還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今天之後就有了。”秦人將領眼前一閃,笛子安的身影詭異的出現在他的側麵,正好擋在他與溫竹君之間。秦人將領幾乎是下意識做出反應,揮劍砍去,然後遭到了阻攔,薄如蟬翼但無論如何無法突破的阻攔,水汽的阻攔。
空氣中的水汽被匯聚,纏上將領握住的鐵劍,就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哪怕再如同用力也無法掙脫,將領見事不可為,果斷的鬆開劍柄向後退去,那把鐵劍就這樣被水汽禁錮在半空中,笛子安身型如同鬼魅,直接就貼身上去,一掌拍在將領鐵甲上,
而後銀白的火焰從掌心爆發,那位秦人的將領來不及做任何反抗就被火焰吞沒,隻是瞬息之間,黑色的鐵甲化做鐵水在地上流淌,連鐵器都被融化,就別說人體會怎麽樣了。
這一切隻是發生的太快,以致於周圍的士兵都沒有反應過來,甚至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將領需要救援就已經結束了。
而後在其他士兵如同看著惡鬼般的眼神裏,笛子安掃視著剩下的士兵,言語幽幽,“把你們做成冬鬼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