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墳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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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這裏的土壤不能接觸水,這山裏也不可能有小溪山泉什麽的,這個要求確實有些過了。
不過跟著季匯的兩個保鏢果非常人,得了吩咐之後就往荒村裏找桶去了,不一會兒,還真找到幾個躲過一劫的鐵通石桶,然後便開始在四周高出土壤的凹陷處尋找積水。
大樹說完條件,便閉口不再言語。見因緣睜開眼,季匯上前把人扶到樹下的其中一個石凳上做好,問道:“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適?”
因緣道:“無甚大礙,不過廢些心神罷了!”
季匯道:“先歇息片刻,要完成任務須得再廢些功夫。”
畢竟找水是一回事,要挖個七米深的坑也要些時間。
山洞的出口裏,元岸往前行走的腳步漸漸被打亂。他粗喘著氣,盡管臉上身上都已經濺上許多血跡,那些詭異的光影晃得他的頭一直隱隱作痛,然而手上的動作卻依舊狠厲,步伐從未有停止。
身上的血跡,有別人的,也有他自己的,相同點是都出自他的手。
在他握著鋼條的手心,不知何時藏了一塊尖利的石片,每當頭腦暈眩到快昏迷過去時,那尖利的石片便被他用來在自己身上劃上一道深深的傷口。
傷口越多,元岸的動作卻更加的迅速狠辣,滿身的鮮血像極了來自地獄的修羅,讓阻攔他的人滿臉驚恐,忍不住後退的腳步。
七桶水很快就整整齊齊擺在樹下,老樹樹皮上的幾朵嫩葉因為激動很明顯的搖晃起來。
然後兩個保鏢不待季匯吩咐,便又掏出兩個形狀各異的工具開始挖起坑來。速度同樣極快,土塊飛快的往後堆積。不一會兒,其中一人竟已經落在坑底不見身影,另一人站在邊上,手裏拿著一根繩子,繩子一段栓著一個村裏找來的小桶,迅速從坑裏提出一桶一桶的土。
本來應該是個大的麻煩要求就這樣輕輕鬆鬆的進行著,因緣收回本想前去幫忙的腳,感慨道:“果真是行行出狀元,貧僧長見識了。”
大樹的任務很快完成,得了方向的幾人繼續往上前行。
因緣看了看速度絲毫不受影響的孟婆一,想了想,幹脆放慢腳步,季匯走在後麵,見此情形笑了笑,也跟著他放慢腳步。
孟婆一停下看向兩人,停頓一下,神情淡漠的道了謝,領了這個人情也走慢了些。
趙從予出了牢房之後,並未直接對上幾人,而是在幾人必經之路的一個茶肆處等著。茶肆顯然已經被整理過,不僅沒有曆經大火的頹敗,甚至還有淡淡的茶香溢出。
終於看見人影,趙從予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說道:“季氏季當家、叢雲寺因緣大師還有魂引人孟婆一,這陣勢可真讓人驚訝。”
“好說。”季匯道,“不過巧合而已,季某倒是不曾想到這荒無人跡的墳山卻是處處玄機。”
“哼!”趙從予冷笑道,“這樣荒僻的地方見到也算是巧合,季當家在說什麽笑話?”
孟婆一頗不耐煩,也懶得周旋,手上的絲線直接化成萬千鋼針向趙從予襲去,冷冷的語氣問道:“元岸在何處?”
她出手不凡又出其不意,看似柔軟的絲線卻洶湧著一股冷冽的殺意,趙從予忙起身後退,頗為狼狽的躲下這一擊。
才見麵就吃了虧,趙從予惱怒非常,怒道:“孟小姐可真是不講理,小師叔本就是執聖門的人,他在哪兒幹你何事?”
“不知死活。”孟婆一說著,手上再次動作。
趙從予神色立即凝重起來,大手一揮,四周忽然一片陰冷,十幾個惡魂張牙舞爪的出現在幾人眼前。速度極快的組成一個陣法,聚攏在趙從予身邊成保護之勢,另一半惡魂彎弓搭箭,指向幾人。
孟婆一還沒動作,因緣便已經念了一聲佛號,忽然盤腿坐下,雙手抬起,下一刻一個金燦燦的籠子罩在幾人頭上。
孟婆一見此放了心,專心對付那些惡魂。
惡魂射出的箭和人間的自然不同,每隻箭身都是血紅,箭身離弓之時,遠遠的便能感受那一陣冷得刺骨的寒意以及那仿佛來自地獄的血腥和怨氣。
可以想象,若被這樣的武器碰上,隻怕當場便會被剝離魂魄,嚴重者甚至魂飛魄散。然而箭身落在因緣那金燦燦的籠子上時,卻是無聲無息消失了,一點水花也不曾激起。
趙從予見此情形眉頭緊皺,看向因緣的目光極為狠毒,不愧是叢雲寺的方丈,這等本事確實讓人心驚。
因緣的動作雖然讓人驚歎,到底也在趙從予意料之中,然而不待他放出更大的招式,那些讓他得意許久的強大惡魂卻已經被人一一打散。
不過頃刻之間!
趙從予一時之間簡直不敢置信,饒是他自己,也沒有自信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收拾這麽多的惡魂,更別說直接打散了。要知道,能讓他帶在身邊的惡魂自然實力非凡,甚至與十惡之魂就差一個入魔之劫。
在遇見孟婆一之前,他自然也聽過魂引人的傳聞,號稱孟婆在人間的化身,渡惡魂往生。
然而對於他這種專門以惡魂為器,輕而易舉能打散一個惡魂的門派來說,並不是特別在意。就連這一次雖說做了些準備阻攔魂引人的到來,也不過是出於謹慎而已,實際上並不真的相信對方有那個本事能找到這裏來。
因此就算他對過往的某些事情探得其中一二真相,認定這孟婆一是執聖門沒落根由,也隻是想著有朝一日除去便是。
誰知孟婆一不但暢通無阻來到這裏,出手還如此驚人。
趙從予看著孟婆一一直麵無表情的神情,眼睛微微眯起,心知除去此人,勢在必行。
不過,這幾人個個身份非比尋常,趙從予看向旁邊始終不曾出手卻又淡定自若的季匯,對方地位不凡,不知實力深淺可不好冒然出手。想了想,他忽然退後一步,說道:
“看來是趙某看輕二位了,不過,既然陰間的東西對付不了你們,那不如試試人間的如何?”
說著又轉向季匯道,“季當家還請避讓一旁,若是不小心傷了無辜,趙某實在罪過。”
季匯道:“既然遇見便是有緣,哪有主動避讓之理?趙門主不必客氣,若能傷了季某……”頓了頓,他忽然笑道,“那便算是趙門主的本事,季某定不追究便是。”
“哈哈哈哈!”趙從予大笑,“果然不愧是季氏當家之主,如此自信實在讓本座敬佩不已。既然如此……本座可就不客氣了!”
季氏財團雖然實力雄厚,但真要對上他還不怎麽在意。畢竟執聖門雖然近些年弱勢些,但那不過是相對以前鼎盛時期而已,已經存在上千年的宗門,哪有輕易怕了人的道理。
趙從予說著往後退了一步,身後的保鏢紛紛走上前來,沒有一點猶豫和停頓,齊刷刷的槍口直指幾人。
然而這幾個人沒有誰是怕事之輩,季匯對因緣低聲道:“既說幫忙便不好一直旁觀,交給我便是。”
話音才說,槍聲已經接二連三的響起。
季匯那兩個神奇的保鏢不知何時各自戴上一個黑漆漆的頭盔,全副武裝之後毫不猶豫的站在孟婆一因緣兩人麵前。
而在這一陣槍聲裏,季匯忽然動了,身影恍若一道閃電,以一種快得詭異的速度衝上去,一聲接著一聲的悶哼聲響起,槍聲漸漸停下。
站在橫七豎八的人堆裏,指尖轉著方才順來的武器,季匯笑對趙從予道:“趙門主,得罪了!”
趙從予下意識後退一步,麵色難看得厲害,半響,方才開口道:“原來季當家不僅財力驚人,身手也是不凡,趙某受教了。”
趙從予此番連連失利,心裏氣急,然而他尚且來不及行動,手機信息鈴聲再次響起,趙從予低頭一看,麵色徹徹底底的黑了。
“各位!”他抬起頭,陰森森的道,“看來趙某得先暫時告辭,過後再好好‘招待’幾位。”
這裏是他經營多年的地盤,若要離開,斷然無人能夠阻擋,然而就在此時,忽聽一道低沉卻又清透的嗓音響起:
“陣門起,幻境生!”
隨著聲音落下,趙從予轉身的身影忽然停住,下一秒,他和他的那些保鏢手下忽然消失在原地。
“走!”孟婆一道,“這個陣困不了他多少時間。”
從剛才起,借著季匯的遮掩,她就在準備這個陣。
趙從予忽然撤退的行為讓她直覺和元岸有關,所以不管如何,必須在趙從予之前找到元岸,把人救出來。
狹小的山洞內,元岸靠著石壁坐著,雙手垂在身側,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趙從予準備得非常充分,在他衝出去的路上,一波一波的看守倒下之後又立刻有新的補上來,元岸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放倒了多少人,走出多少距離。
渾身上下除了傷痛就是酸痛,身上不知是汗還是血的緣故,讓原先幹爽的衣服濕漉漉的粘連在身上。
然而最終讓元岸坐在這裏的原因,是那些擾人的光線,不僅讓他視線模糊、神智昏眩,每當他想用意誌力強硬的對抗時,頭便開始疼痛難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