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魂價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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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母也道:“老夫人,季匯他的意思,可是不知道這一切的?天呐”她不敢置信的哽咽道,“那我們家晨衣,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宋父還要再說些什麽,保鏢二號上前遞上一份文件,“這是先生表達的歉意,當然若是宋先生問完宋小姐實情之後尚有不甘,還請直接拒絕,季家大可換一種方式解決問題。”
宋父大手一揮,怒斥道:“什麽意思?你們這是欺人太甚!”
保鏢二號極為淡定,“宋先生請先看完。”
宋父一愣,下意識伸手接過,才看了兩眼,他就呆愣在原地,半響,方才平緩了心情道:“具體緣由,我自會問清小女,還請轉告季當家,若這次因他而讓小女受了委屈,我宋家也不是任人欺負之輩。”
“這是自然。”保鏢二號道,“望宋先生知道,季家亦然。”
宋父帶著宋母離開,從始至終,拿著文件的手都沒放開。
“老夫人。”保鏢二號道,“可要我扶您回去?”
季母呆呆坐在座位上,此時方才喃喃開口道:“阿季他這是不要命了?”保鏢二號沒有說話,她忽然哭道,“他便是怨我自作主張,我也隻是想他活著啊!”
保鏢二號沒有回話,隻是道:“老夫人,我扶您回去。”
因緣住的地方,幾乎是季家最安靜的一個院子。或許是因他身份氣質的緣故,別人總不自覺存了幾分敬畏,因此除了偶爾前來的傭人便少有人至。
隻差一個晨鍾暮鼓,便自成廟宇一座。
屋裏擺設簡單而又精致,落地窗外是一個花圃,種著青竹幾杆,花草各半。落地窗內潔白的地毯上,放著一個蒲團,蒲團旁邊一個香爐,燃著檀香。
因緣穿一身簡潔單薄的藍色僧衣,盤膝坐在蒲團上,眼閉著,午後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聖潔如佛。
聽見腳步聲,他開口道:“季施主這個時候不忙?”畢竟拖了這麽多天的公事不說,這一大家子的人似乎還很熱衷於給他準備爛攤子的樣子。
果然,一開口那種縹緲如煙似乎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接地氣的因緣總是能讓人鬆一口氣。
季匯道:“再忙也不能有恩不報。”
因緣道:“季施主客氣了,貧僧也不過順手,畢竟還欠季施主餐飯之恩。”
季匯笑道:“那有這麽簡單,以你的能力,擋回去不過輕而易舉。”
但是因緣卻沒躲,偏要上前受那麽一下。
眾目睽睽之下,不管是什麽原因,季家家主敗陣倒下都是一件會讓人心惶惶的事。
那個時候季匯為對付趙千容已經靈力用盡,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已是強弩之末,盡管麵上不顯絲毫,然而當時季連發難,他不僅反擊不了,甚至連躲開也難。
可以想象,若是季連此舉得逞,會帶來多大的震蕩。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季匯異樣的時候,因緣注意到了。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硬生生接下一擊的同時借機來到季匯身邊,抵住他的手過了一些靈力給他。
這也是讓人驚歎的一點,過靈力一說聞所未聞,因緣卻做得輕而易舉,之後又毫不猶豫的耗盡自己靈力,然後在季家無知無覺的睡了幾日方才恢複過來。
這哪是不通人情世故?季匯苦笑,根本清醒如斯。看得清楚了,才會在人類的眼中顯得無情,眾生平等,萬物皆無另外,所以可以與一切有靈之物對話。
別人隻當他超然在世外,他卻一直注視著紅塵。
“你的傷怎麽樣了?”季匯問道,“可有請醫生包紮過?”
“啊?傷?”因緣擺了擺不知何時拿著一個餅的手,問道,“什麽傷?”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白淨,隨著抬起的動作,僧衣衣袖往下滑了一段,露出同樣白淨的手腕,沒有一點受過傷的痕跡。
“怎麽會?”季匯眉頭皺起,有些衝動的抓住他的手反複看了看,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因緣抽回手,道:“季施主,可是你看錯了?”
季匯神色怪異的看著他,“我親眼所見,季連靈氣劃過來時,從你手腕劃過,傷口很長,見了血。”
說出幹脆拿出一個袖扣,精致的紅寶石鑲嵌處,有著少許已經幹涸的血跡,“這是你當時不小心滴到上麵的,這也是我看錯了?”
證據確鑿,因緣沒有反駁的餘地。
季匯問道:“因緣,你究竟是怎麽回事?”
因緣看了那袖扣半響,說道:“抱歉季施主,這其中或許有些玄機,但是不能說,貧僧無意隱瞞,至少現在還不能說。”
“好,我不逼問。”季匯道,“隻是若有我能幫上的地方,你一定要說。”
因緣點頭,頓了頓說道:“不過季施主你的問題還沒解決,怕是活不到那個時候。”
季匯愣了一下,苦笑道:“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說話實在。”
季當家訂婚的事沸沸揚揚的宣傳幾天之後,季家還是不曾出麵,倒是一向對外態度曖昧的宋家主動站出來解釋,說是之前的兩家會麵不過是尋常聚餐,訂婚一事子虛烏有,媒體捕風捉影,誤會而已。
網友搬著板凳吃著瓜,言稱看了好大一場戲。
有福爾摩斯·網友分析道:首先,沒有哪家媒體有這麽大的膽子敢謠傳季大當家的緋聞;其次,即便傳了,季家不可能放任這麽一則假新聞掛這麽久,就算季當家事務繁忙懶得搭理,宋家為了宋大小姐的名譽也會有點作為才對;最後,從以往的蛛絲馬跡中,我們可以看出宋家對兩家婚事的傳聞一向態度曖昧,對那些擦邊球的報告從來不發聲,這一次竟然主動辟謠,詭異呀詭異!
這條評論被讚成熱評,眾季當家老婆粉紛紛歡欣鼓舞的表示附議。
“宋小姐,請留步。”
宋晨衣第三次被攔在董事長辦公室外。
“我隻是想當麵給季匯哥道個歉。”宋晨衣道,“請你進去稟告一聲吧!”
秘書依舊一動不動,平緩的語調不見半分私人情緒,“抱歉宋小姐,董事長之前已經有過吩咐。”
至於吩咐什麽,對方不說宋晨衣自然也明白,她示意手裏提著的飯盒道:“那麽可以勞煩你把這點心給季匯哥送去嗎?”
秘書道:“很抱歉宋小姐,董事長已經用過午飯。”
宋晨衣無奈,隻得告辭轉身離開。
董事長辦公室裏,秘書送進來一杯安神茶,季匯接過之後放在季母前,“母親,你這幾日情緒波動太大,對身體不好。”
季母紅著眼眶,說道:“阿季,你真的要逼死我嗎?”
季匯道:“母親,您是執聖門上一任聖娘,應該知道,死亡並不能造成什麽威脅,這話並無意義。”
季母被他話語裏的冷意激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做的或許過了,可是季匯必須結婚,結婚對象必須是宋家小姐,這一點不能更改,“我知道你怪我自作主張,可是阿季,我不能讓你出事。你的命別人救不了,可是晨衣可以,就算她救不了你的魂,卻可穩你這一世安穩。阿季,季家不能沒有你。”
季匯道:“母親放心吧,季家氣數未盡,過了這一劫,還能再興盛百十年。”
“哪有如何?這是用你的命換來的。”季母哭道,“阿季,我寧願不要季家,可是我不能看著你出事。”
“這是我的責任。”季匯道,“為了家族我能接受死亡,因為這是我從出生起便注定的責任,我想母親你也應該有這樣的覺悟,而不是想盡辦法讓我結婚。”
“可是……”
季匯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額頭道:“沒有可是,母親,若我生命將結束在這一世,我不希望最後的結局是為了苟活而去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季母聞言,心裏忽然顫了一下,終於再說不出話。她抬手捂住臉,哭出聲來。
“我很抱歉,母親。”季匯上前蹲下輕輕把她擁在懷裏,“不過請相信,一切並不一定就那麽絕望的。”
因緣和孟婆一說起看不清季匯命格一事,孟婆一道:“他魂體已經散了大半,你自然是看不清的。”
“散了嗎?”因緣道,“難怪了。”他之前已看出季匯症結在魂體上,隻是未曾想到已嚴重到如此地步。
有孟婆一在,自然不再存在看不清的問題。
因緣敲著木魚,一夜未眠。
第二日他出現在季匯屋裏的時候,季當家還躺在床上。
因緣抬頭看了看外麵日頭已經升起的天色,又看了看靠著枕頭對著一碗藥湯顯然還沒起床打算的季匯,問道:“你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
他麵色嚴肅,顯然並沒有調侃的意思。
床上放著一張床桌,上麵放著一碗湯藥,季匯拿著湯勺,除了麵色蒼白看不出什麽痛苦之色。他動著湯勺打算舀起一勺藥湯,然而隻聽見瓷器碰撞的輕微聲響,手指不可控的顫抖著。
不動聲色的努力幾次都失敗之後,他幹脆放下勺子。
聽見因緣的問話,便笑道:“大師你還真是,一點也不打算委婉的說嗎?”
“這是事實。”因緣端起藥碗,不同拒絕的喂他喝完藥之後,認認真真的道,“貧僧已經看見了你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