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洪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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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走出來之際,便有難民齊齊圍了上去,不過被幾個捕快擋在幾尺之外,那人匆匆上前幾步,“巡察使大人。”
    劉啟點了點頭,將楚念從馬上扶了下來,才轉眸看向那人,“你是這裏的知府,劉大人嗎?”
    那人麵露難色道:“回大人,如今劉大人正臥病在床不便來迎,下官是汴縣知府府堂。”
    楚念雙眸微微眯了眯,片刻後,她笑得人畜無害的道:“既是如此,我們便去探望知府大人,隻是此行倉促未備大禮,還望知府大人見諒了。”
    說著,她提起腳步繞過府堂,便毫不客氣的朝著內院走去,劉啟亦然跟上,而其後,府堂朝著身側的捕快耳語了句什麽,便見那捕快一路翻牆跑入院內,府堂回過頭,卻是一臉懊惱的看著滿院子難民,一揮衣袖道:“差人來將門兒堵上,別讓他們進來,麻煩死了。”
    楚念與劉啟二人邁步入了門內,相比院外的貧瘠荒蕪,院內卻是一片繁榮之象,莫說什麽假山池塘,院子裏還有幾隻蹦跳著的雞,外頭難民連飯都吃不上,這汴縣知府倒是會享受。二人又往門裏進了,才望見榻上躺著的一個發福的中年男子,此刻這中年男子正躺在榻上虛弱的唉聲歎氣。
    劉啟目光轉向楚念,“原來這汴縣的知府當真病了?”
    聞言,榻上的人費力的轉過頭來,一張胖臉對著楚念與劉啟,“二位巡察使大人來訪,下官有失遠迎,隻是下官這身子……望二位大人見諒。”
    那知府一雙眼睛無力的眯著,卻偷偷打量站在自己塌邊的兩個年輕人,那看起來年紀大一些的青年人看上去氣宇軒昂,卻不像什麽大官兒,年紀小一些的,雖說身著男裝,卻也看得出來是個女流之輩。
    哼,他還以為朝廷當真知道了他們這裏的災情,特意派了兩個大人物來此處突擊探查,沒想到是這麽兩個年輕的,看來朝廷對他們這裏的災情也不是很重視嘛!這兩根嫩蘿卜,隨意打發打發就成了!
    楚念望著那知府眸中的精光,良善的笑了笑道:“是我等不知知府大人病重,看來是打攪了,不過外麵那些百姓為何在此處留戀?我與劉將軍路過,便被他們攔下了,這才不得已過來叨擾大人了。”
    瞧著楚念人畜無害的笑,那知府越發不將二人看在眼中,隻是裝著說句話都氣喘籲籲的模樣道:“那些刁民平日裏便好吃懶做,一到沒錢的時候就來問下官要撫恤金,下官豈能給?隻好將他們攔在門外,沒想到他們竟在門口鬧起來了,這不,三天過去,就在門口等著,也怪下官剛上任的時候心善,想都沒想就給了,後來才知道是因為他們自己不出去幹活賺錢,下官卻助長了如此風氣,人人都知道隻要沒錢了就來找知府,知府大人自然會給錢的。”
    那知府把自己說得極為高大,一麵眼裏充斥著沾沾自喜,楚念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想不到他還挺能編,不過,她自然也不願再聽他那一套一套的謊話,隻點了點頭配合道:“那真是辛苦大人了,此行我們出來還帶了些許身手好的護衛,不知是否需要我們幫忙鎮壓?”
    那知府眼前一亮,果不其然,年輕人就是好騙,既然他們想出力,就叫他們去出力好了,正好他因為一直稱病,還沒來的及去將那些難民們的事兒壓下去,既然有他們幫忙,倒樂得清閑了。
    知府越想越得意,笑著道:“那真是辛苦二位大人了。”
    楚念擺了擺手,“知府大人好生養傷。”
    說著,她朝著一旁直皺眉頭的劉啟使了個眼色,便率先走出門兒去,劉啟目光掃過那知府,轉身跟了出去。
    出了知府大門,楚念才將目光轉向難民,“你們平日裏都住在哪處?”
    難民們望見楚念就像望見了救星,紛紛圍在楚念的周圍,一個個伏到在地,其中一個膽子較大的答道:“回大人的話兒,草民們平日裏就住在在此處風餐露宿,草民們的家已經被大水衝沒了,無處可去……”
    那說話兒的是個少年郎,話音還未落下便一陣哽咽,此言一出,那少年郎身側跪著的一大一小也已經哭成了一團,緊接著,哭聲像是瘟疫一般蔓延開來,頓時,整個知府大院兒都哭聲一片了。
    楚念轉眸望向劉啟,“請劉將軍隨這些人去看看他們的房屋是否還能修繕,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麵對如此情景,劉啟也不禁眉頭皺成了一團,不疑有他,麵色鄭重的點了點頭,便帶著一眾侍衛離去了。
    楚念則是看著留下來的四個扮作侍衛的暗衛們,小聲道:“誰的輕功好,加急去一趟西南,將楚……我父親帶來,再帶上白銀百兩,不必和他解釋那麽多,綁來也行。”
    話音落下,便見暗三躍躍欲試的退了出去,轉身消失在牆頭了。
    楚念這才帶著幾個暗衛朝著劉啟追了過去,帶二人到了難民們原本的居所,這才發現災情究竟有多嚴重。
    出事的隻是汴縣的一個小村落,這村落世代靠著一條寬闊的河生存,因為時常因為洪水泛濫導致村子被毀,前一陣子朝廷剛剛撥了一筆銀兩修築堤壩,可不過三天前下了一場暴雨,雨水便將那新建好的堤壩衝垮了,村民們本來覺得有了堤壩甚為安心,沒防備,結果村莊毀於一旦不說,不少村民在這一場洪災之中妻離子散。
    因為汴縣地勢較低的隻有這個村子,因此,其他村子倒是幸免於難,可村民們因為災情的事去知府鬧了不知多少次,那知府就是閉門不見。
    看著滿目狼藉的村落,楚念心下一陣動容,轉眸望向劉啟道:“劉將軍,此地是否屬於西南領地?”
    劉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見楚念張了張口卻什麽都沒說,他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道:“災情嚴重,恐怕至少要五天才有機會向朝廷匯報了。”
    見他如此上道,楚念感激的點了點頭道:“劉將軍恩情,小女必將銘記於心。”
    聞言,劉啟略擺了擺手,卻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不過,眼下災情如此嚴重,若不上報,三娘子打算如何處理?”
    楚念負手而立,皺著眉頭,目光望向遠處因為洪水寬了不知多少的河道:“先將災情源頭製止才是,傳令下去,在高地替村民們駐紮草棚以供歇息,再挑一些村子裏的壯勞力出來,將河堤修好。”
    一旁的侍衛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話音落下,楚念人已經朝著高地處走去,劉啟見了,便是疑惑道:“三娘,你做什麽去?”
    楚念回眸淺笑道:“劉將軍若無事,就去看看他們修築河堤,那知府修築河堤時偷工減料了,倘若需要銀兩請劉將軍先墊付,帶鎮寧侯到了,再悉數奉還。”
    聞言,劉啟凝神看著楚念的背影,片刻後卻了然而無奈的笑了,她果真是真性情,連這等事都要親力親為。片刻後,劉啟目光飄向遠處,步伐邁開,朝著河堤去了。
    楚河州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夜裏了,被綁著丟在楚念的帳中,他還滿臉驚恐,暗三從懷中掏出從楚河州金庫裏取出來的幾百兩銀票拍在桌上,便見楚念從外頭進來。
    楚河州看到楚念,頓時麵色一怔,“三娘?你怎麽在這兒?”他目光落到楚念身上的粗布麻衣之上,又是眉頭一皺,“女孩子家出門在外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他倒不是心疼,隻是怕陳家的人看見楚念穿成這樣又拿他開刀,可後來他又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鬆了口氣,那人綁著他過來不過走了一天,不至於這麽快就到京都,又哪兒來的陳家?
    “父親。”楚念淺笑著應聲,轉眸適宜暗三將楚河州身上的麻繩解開,“實在是情況緊急,女兒才出此下策,望父親不要怪罪。”
    楚河州這會兒也才明白,自己是被自家女兒綁過來的,心中雖對女兒身邊何時出現了這樣武藝高強的人感到好奇,可更叫他好奇的是楚念如此興師動眾的原因。
    瞧見楚河州陰沉的麵色,楚念便明白了他心底所想,邁步到桌邊倒了一杯溫茶奉給楚河州,才道:“父親已經收到消息了吧?京中差遣了巡察使來監察父親。”
    楚河州沒接過她手中的茶,冷哼了一聲,“哼,我當然知道,那巡察使……是你?”
    話兒說到一半兒,楚河州頓時麵色驚異,楚念卻仍舊眸中沉溺如水,“父親若知道此事的嚴重性,此刻就該聽女兒的話,在西南的情況女兒也已經了解,倘若叫你隨行的劉將軍知道了,隻怕女兒也保不住父親,這次可是父親唯一能夠翻身的機會了。”
    楚河州在西南做的那些破事兒,楚念出門兒之前就派人去查過了,他在西南一家獨大,叫各個官員都隻能聽他的不說,連底下的百姓也不得反抗,這次有人舉報是因為楚河州喝多了酒在青樓大鬧還綁走了花魁,別說叫朝廷知道了他不過鬧了個青樓不會如何,這事兒傳出去也是丟了鎮寧侯的臉麵,楚河州也不願此事傳出去,派人連夜追趕那舉報之人,卻仍舊沒追上。
    聽見楚念的話,楚河州一雙眼睛在眼眶中轉了轉,才道:“什麽機會。”
    楚念淺笑了一聲,“如今西南邊緣這個村落受了洪災,汴縣的知府隱瞞不報,倘若父親無聲無息的將此事平息,罪名不就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