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恭喜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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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靠近了幾步,附在楚念的耳邊,輕聲道:“你我之間大可晚上回家再說,你不覺得現在我們還是應該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嗎?”
楚念狠狠的啐了他一口,卻麵色微紅,晚上回家再說……她定了定神兒,與明修拉開距離:“殿下自重。”
明修麵色一僵,旋即好笑的看了楚念一眼,上前跪在太後與皇帝麵前,頗有幾分剛剛恢複智力時該有的興奮樣兒,不過這興奮看在太後眼裏,是因為他可以脫離太後的掌控罷了。
“父皇,皇祖母,過去十五年是兒臣不孝,叫父皇與皇祖母擔心了。”
皇帝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而太後則是將自己眸中的恨意隱去,和藹似的道:“病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來,哀家的好皇孫,近前來給哀家好好兒看看。”
明修起身,麵色“羞愧”的走到太後的身邊,任由她東捏捏西捏捏:“好皇孫,沒事兒了就好啊。”
淮南王率先起身道:“今日是皇女殿下的歡迎宴,又是太子痊愈,雙喜臨門,是該好好兒慶祝。”
他拖長了音尾,惹得太後不禁側眸,便是想起如今還有外人在場,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道:“叫皇女殿下見笑了,傳令下去,太子明修癡傻之症痊愈,將今日定為耀陽日,舉國同慶!”
就因為太子痊愈,太後高興,隨手就設了個節日啊!太後如此疼愛太子,果真是個好祖母!
原本因為明修的出現變得格外敏感的歡迎宴,頓時恢複了一派和諧,隻是底下仍舊暗流湧動,大家心照不宣,卻沒有人再將此事提到明麵兒上來。
太後特意把後宮裏的妃嬪公主們都叫來,很快,整個大涼都知道,傻了多年的太子殿下終於變聰明了!
宴會照常繼續,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眾人都圍著太子殿下來,這位太子殿下剛剛恢複了智力,沒人知道他品性究竟如何,不過他們這些虛偽的奉承,他倒是照單全收了。
楚念心下焦躁,趁著鶯鶯燕燕好奇的圍在明修身邊時,與太後告了退,悄悄離開了。
入夜微涼。
香草居的花草被朱媽媽打理的極好,阿嫿住在原來和弟弟一起住的那個偏房,楚念坐在床邊兒,剛好能看到那顆隨著微風沙沙作響的梧桐樹。
阿嫿放下手中的搗藥杵,看著窗邊若有所思的楚念,眨了眨眼。
片刻後,楚念身側便多了一盞溫熱的菊茶,楚念皺了皺眉頭,“菊茶不好喝。”
阿嫿卻笑著在楚念身側坐下:“菊茶的確不好喝,但去火,如今娘子心事重重,隻怕是明兒一早額頂上要長出碗大的豆兒了。”
楚念被她逗笑了,忍不住上手去捏她的腋窩:“好你個阿嫿,都敢調侃我了。”
兩人鬧做一團,嘻嘻哈哈聲不絕,那一瞬間,楚念似乎忘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明修。
阿嫿笑著求饒道:“娘子,放過阿嫿吧,阿嫿最怕癢了。”
“你還有怕的時候。”見阿嫿的確笑得小臉兒通紅,楚念才十分不舍的收回了手,重新坐回了床邊,不過這次,一雙柳眉倒是舒展開了。
她端起菊茶,輕抿了一口,被菊茶酸澀的味道熏得撇嘴。
見狀,阿嫿溫笑著將她手中的菊茶取回,放下,又換了杯竹葉青放在楚念身前,楚念連忙端起茶盞漱口。
“瞧您,”阿嫿好笑的看著楚念嫌棄的模樣,“三娘要不把煩惱告訴阿嫿,就算阿嫿解決不了,能說出來也算降降火氣。”
楚念垂眸,阿嫿總是能看透她的心事,可她不大希望阿嫿替她照顧著自己和身邊人的身體之餘還要煩惱她時常憂心的心情。“沒什麽。”
半晌,屋子裏隻剩下兩個女孩子清淺的呼吸聲,伴著窗外傳來初秋的蟬鳴。
阿嫿笑了笑,“娘子憂心的是太子殿下?”
楚念挑了挑眉頭,便聽阿嫿繼續道:“要我說,娘子不必憂心殿下,殿下做事自有分寸。娘子總是希望事事順從娘子的意思,的確做得到,可太子殿下終究是個人不是?”
“是人就不希望旁人能左右自己的人生,更何況這個旁人是自己的心上人。”
楚念抬頭,“這話兒怎麽說?”
“我能明白娘子的心情,自從暗四被留在庭川,阿長就天天在我耳畔念叨著要去找師傅,庭川那麽遠,我不放心,他念叨了小兩月,我就扣著他兩個月,您猜怎麽著?”
望見楚念帶著疑惑的水眸,阿嫿忍不住笑了:“那小子偷跑了,連行李都沒帶,因為我怕他偷跑,還沒收了他的銀子,如今他已經跑到城外去了,我怕他路上受苦,才托了趙二給他送去銀子——”
說到趙二,阿嫿忍不住麵色一紅,“娘子,區區一個阿長想做什麽事兒我還攔不住,更何況對方是太子,本就身居高位,您越綁著他,他越不高興,倒不如您撒手,讓他做他自己想做的,何況以殿下的智謀,有什麽是娘子不能放心的?”
楚念聽出了她的意思,一直以來,明修想做什麽事兒,她的確是攔不住的,況且,明修又不是真傻,也不是那等為了出風頭不顧自己性命的人,如今她擔驚受怕又上火的,說不準人家早就準備好迎接今後的各種針對了。
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望見楚念恢複了從容的神色,阿嫿才寬心道:“娘子也不必逞強了,既然殿下想要擋在娘子身前,娘子又何苦把自己弄得像個拚命三娘一樣,安安心心的當個小女人既是了。”
拚命三娘?楚念笑著去捏阿嫿的小臉兒,這稱呼倒是挺貼切的,“就你知道的多。”
阿嫿與楚念的身高差不多,原本清瘦,最近卻被楚念隔三差五送去的零食養胖了,臉上的肉剛好夠楚念捏出一小團,楚念費力的揉搓著,便聽阿嫿口齒不靈道:“娘子……我也是擔心娘子的感情嘛,你瞧,不知是我,其他人也擔心著呢。”
楚念順著阿嫿的目光看過去,便見門口梅香的衣角一閃而過,忍不住失笑道:“就你們還擔心我呢,阿嫿,趙二的事兒你考慮清楚了?門口的小東西就別躲了,暗三呢?”
梅香從門口進來,臉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娘子您別亂說話,和暗三有什麽關係。”
阿嫿也紅了臉:“就是,和趙二又有什麽關係。”
楚念嗤笑了一聲:“你們二人當我看不見,阿嫿,趙二這幾天沒少給你送東西吧?濟世堂後院兒都快堆滿了。”
“小梅香,暗三天天帶你出去兜風,真以為我聽不見院子裏的動靜啊?”
梅香臉色一白。
這幾日都是朱媽媽守夜,夜裏的時候暗三就偷偷過來接她出去玩兒,本以為瞞過了楚念,誰知道,楚念夜裏睡不著的時候,院子裏的動靜早就被楚念聽真切了。
至於趙二嘛……阿嫿紅了臉,片刻,又恢複了平靜,她撇嘴道:“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罷了,等他得到了,定然就不要了。”
楚念伸手將微涼的竹葉青一飲而盡,“這世上不盡然是壞人,況且,我能看得出,趙二是真心待你的。”
“娘子還是莫要勸慰我了,我今生本就是不想與誰結為良緣,何苦浪費彼此時間。”
阿嫿苦笑了一聲,“不早了,娘子快回去休息吧,休息不好會影響精神狀態的。”
楚念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末了,隻得輕歎了口氣,起身道:“隻要能暫時保住柳氏的命即可,關於她身上的毒,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既然不是病,那就隻能是毒,柳氏如今不過一個鎮寧候的母親,誰能費這麽大周章來殺她?老太君也許會為了保住自己在鎮寧侯府的地位想辦法殺掉柳氏,如今被關在院子裏的小陳氏也會,除了這兩人,也再無其他了。
阿嫿重新取回搗藥碗,垂頭道:“娘子放心。”
梅香覺察氣氛不對,便上前扶住楚念,“娘子,我們先走吧,叫阿嫿姐姐自己想想,她那麽聰慧又明事理,早晚會想通的。”
楚念緩緩點了點頭,回頭看了阿嫿一眼,這才歎了口氣離去了。
回楚念臥房的路上,阿嫿才支支吾吾的開口道:“娘子,方才聽你們說話太入神,奴婢忘了個大事兒。”
楚念好笑的看著她:“忘了暗三的約會?”
“娘子!”梅香氣鼓鼓的看著楚念,“娘子若是不願,奴婢就叫他以後不要來找奴婢了。”
楚念抬眸,笑笑沒說話,臥房裏已然傳來一陣沁人心脾的蓮花香。
屋子中央立著一道墨色的身影,聽見楚念和梅香的腳步聲,他回過頭來,嘴角噎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楚念屏退了梅香:“你去陪朱媽媽說說話兒,以後叫暗三白日裏再帶你出去玩兒,夜裏總歸是不安全的。”
梅香麵色一喜,連忙道謝離去了。
屋子裏就隻剩下楚念和明修二人了。
從窗口吹來一陣初秋的涼風,屋子裏燭光閃爍了一陣,楚念收了收外袍,行至窗口,將冷氣擋在窗外,這才聞見一股淡淡的酒香,轉眸,便見明修手中提著兩個酒壇子。
“方才宴會本想叫你陪孤喝酒的,沒想到你提前逃了,如今被孤堵住,怎麽樣,喝兩杯?”
楚念撇了撇嘴:“豈敢違抗殿下旨意。”
明修把酒壇子放在桌上,變戲法兒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包酸梅、一包花生、兩個宮宴用的銀質酒盞,便在桌前坐定,待楚念不情不願的在他對麵坐下,他已經將兩個茶盞倒滿,一個放在自己身前,一個放在自己身邊,好整以暇的看著楚念。
楚念輕咳了一聲,“殿下,注意身份。”
明修好笑的看著她微紅的小臉兒:“孤是太子,想讓你坐在孤身邊你就得坐過來。”
忍下想要狠狠給那張欠揍笑臉一拳的衝動,楚念才挪到明修身邊,兩人並排坐著,中間仍舊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明修低頭看了看,朝著楚念挑眉。
楚念挪了挪幾乎露在凳子外麵一大半的屁股。
“過來。”明修無奈的搖了搖頭,“從前還肯給孤抱,現在連坐在一起都不肯了?”
楚念眸中暗了暗,卻恍若看見倒在自己眼前的穆青,“殿下,男女有別,今後還是該保持分寸。”
明修微微眯起眸子,片刻後,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小聲道:“好,都依你。”
見狀,楚念才鬆了口氣,端起酒盞道:“恭喜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