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今後是否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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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楚念似乎並不需要吳涼贖罪,冷笑了一聲,手下漸漸收緊,這時,一身影翩然而至,他皺皺眉頭,“念兒,你暫時放開李樂。”
聽見這道聲音,楚念才回神兒一般,堪堪鬆開了鉗製著李樂脖子的手,得了空氣,李樂頓時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那吳涼鬆了口氣看向來人,隻見來人一身墨色長袍上嵌著幾條金黃的龍,頓時麵色一沉。
明修大步走至楚念身側,身後跟著一小太監,“念兒。”楚念回頭,對上一雙帶著隱隱擔憂的眸,那雙薄唇一開一合,卻叫李樂差點吐了血。
隻聽他執起楚念方才握著李樂頸子的手,沉聲道:“念兒,手疼不疼?”
李樂頓時氣結,“太子殿下!是她差點兒殺了我!”
明修回眸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目光轉向已經艱難站起來的吳涼道:“你就是那個毒死了柳氏的毒師?”
見明修將分明完好無損的楚念護在身後,吳涼亦是麵色微沉:“大涼儲君?原來……難怪無雙郡主如此盡心盡力的替大涼做事,嗬,鎮寧侯府果然是該除的。”
原本因為明修的安撫漸漸平靜下來的楚念又是麵色微沉,氣氛冷凝之際李樂連忙打圓場道:“啊哈哈,太子殿下來得真及時,救了我一命啊,師弟,快給太子殿下道謝,這可是你惹出來的禍事。”
望見師兄微紅的脖子,吳涼冷哼了一聲,“師兄能拉下這個臉麵給仇人道歉,我可不得,況且,師傅的出走可謂與大涼皇族脫不開幹係,明氏一向歹毒下作,我可……”
李樂目光微沉,麵色愈發嚴肅:“閉嘴!若再說下去,你就是違背師令,作為你的師兄,我有權將你逐出師門。”
吳涼麵色一怔,嘴唇蠕動道:“師兄……”
這時,一直看戲的明修才開口道:“大涼王朝的蛀蟲害得藥王穀無辜之人喪命,孤承認是孤沒能阻止,若你心中有氣,孤可已儲君身份代替大涼向你道歉,但是……”
明修在吳涼警惕的目光中上前一步:“你濫殺無辜的確是事實,孤不要你或你師兄的命,但你們師徒欠念兒的太多,該還的,還是要還的。”
望見明修誠懇的麵色,吳涼卻沒有半分要低頭的意思,片刻後,明修身後的李樂肅然開口道:“明修,我知你定然是一代明君,你的道歉,我代藥王穀受了,我們師徒欠無雙郡主的三條命,我可以以一生效忠償還,隻是,眼下師弟愚鈍,還請給我們師兄弟一些時間,我與師弟單獨聊聊。”
他話音落下,楚念麵色鬆動幾分,明修轉眸之際,楚念才緩緩點了點頭,率先朝著院門走去,顯然是要將這已成了廢墟的空間交給李樂了。
見狀,阿嫿與梅香對視了一眼,亦然跟上,明修回眸,眉頭緊蹙道:“李樂,倘若他再做出叫念兒憤惱或濫殺無辜之事,孤絕不會再次留情。”
李樂貌似輕鬆的咧嘴一笑:“我知道了,你快去哄哄楚念,否則隻怕我回去的時候還要受她一頓脾氣的。”
明修深深的看了吳涼一眼,轉身離去,院子裏隻剩下麵色嚴肅的師兄弟二人。
……
出了那院子,楚念才長舒了一口氣,麵色複雜的看著身後跟上的明修。
“我有些失控了。”
明修在她身前站定,淺笑道:“你的脾氣,該是控製控製了。”
楚念垂下眸子,“柳姨娘畢竟曾很照顧我,就算我與她沒多大感情,她也是我弟弟的娘親。”
明修靠近,將她擁入懷中,“我知道,你隻是舍不得看你弟弟難受對不對?不過如今你弟弟已然無事,柳氏的死還叫他燃起了鬥誌不是?”
楚念張了張口,她知曉對方善毒之際,便懷疑過是否是藥王穀殘留後人,便叫李樂給了阿嫿毒藥,又叫阿嫿在一個青花瓷瓶之上淬毒,包著黃紙送給了那胖掌櫃。
她知道因為她那句話,定然會引得背後之人的興趣,胖掌櫃看起來又不是會鑒寶之人,定然會先拿給那背後之人看,隻要吳涼接觸了那淬毒的瓷瓶,定然會中李樂在其上下了的“七步”。
李樂說過,此毒世上能解的隻有他一人,吳涼既然善毒,不會沒聽說過“七步”,想解此毒,隻得從幕後走出來。
本想,若炸出來的這個與李樂沒有交情,便以毒威脅,可明顯今日這個吳涼與李樂的關係可謂十分親近,卻仍舊冥頑不靈,這下可就難辦了。
“我並非是因柳氏之死。”楚念將頭靠在明修懷中,順著這股淡淡的蓮花香氣漸漸平靜下來:“我僅是看不慣他為了一己私仇濫殺無辜之輩,倘若世間多幾個他這樣滿腦子複仇之人……”
楚念並非心懷蒼生之人,僅是想起曾經蘇家被滅,雖說並非仇殺,可蘇家又曾犯過什麽錯?
不過是因為所謂的權勢,成了犧牲品。
仿佛察覺到楚念的失落,明修將懷抱收得更緊了幾分,直到那股蓮花香在楚念的鼻腔愈發濃鬱,他才低下頭,薄唇輕輕吻在她墨色的發絲之上。
“我不知你究竟都發生過什麽事,不過今後有我,你不會再有事了。”
楚念抬起頭,對上那雙沉溺著的眸子,胸口湧出一股暖流,真相仿佛要脫口而出,張了張口:“如果我……”
明修溫柔的撫了撫她鬢角的碎發:“無礙,你不必說與我聽,我知在乎你的以後,是否有我。”
二人眸中映著彼此的倒影,久久不能回神,這時,一旁才響起梅香的聲音:“殿……殿下,娘子,藥仙他們聊完……”
最後一個字兒卡在嗓子眼兒裏,梅香看著明修那雙仿若放著冷刀的眸子汗毛直立。
楚念似是未能察覺身側男人散發的低氣壓,淺笑了一聲道:“你們兩個死丫頭方才偷看得舒心?”
見楚念踱步而來,梅香連忙躲在楚念身前擋住明修的視線,小聲道:“娘子莫要調侃了,我們也就看了一小半兒……就聽見藥仙的喊聲了。”
楚念伸手捏了捏她愈發渾圓的小臉兒,淺笑了一聲,轉身入了院中。
此刻院中仍舊入眼一片狼藉,如今那吳涼卻已經站到了李樂的身後,雖說仍舊滿臉負氣,神色卻也溫和了幾分,不知師兄弟二人都說了什麽,不過看來這吳涼當是不會再繼續執迷不悟了。
望見楚念進來,李樂臉上頓時堆滿了諂媚的笑,他揮了揮手,吳涼便推著輪椅靠近幾分,“吳老四,道歉。”
吳涼順從的放開李樂的輪椅,撇著臉靠近了楚念,恭恭敬敬的彎腰行了個大禮。
“無雙郡主,之前是在下濫殺無辜不對,在下願以一生效忠償還。”
楚念依舊冷著臉看他,片刻後,若無其事的從他身旁走過,朝著濟世堂的前廳去了。
李樂瞧著楚念的模樣,眉頭緊蹙,這檔口,走遠的人兒輕輕落下一眼:“知錯就好,今日之事看在李樂的麵子上算了,今後若你當真效忠於我,不得私自行事。”
低著頭的吳涼咬了咬牙,轉過頭想說什麽,人影兒已經拐入小門兒,不見了。
明修這才從他身側路過,看都沒看他們師兄弟二人,追著那人影兒而去了。
看著明修的背影,吳涼低聲道:“師兄,分明是他們大涼明氏害得我們藥王穀家破人亡,如今隻剩下你我師徒三人,為何我們還要為他們做事?若說清河,比她楚念有能力得多,咱們的大仇……”
李樂微微眯了眼看他:“我剛才和你說的話兒白說了?對事不對人,事情不是明修所為,也不是大涼正統皇族所為,你滅了這幾個無辜的傀儡,是想陷藥王穀於不義嗎?再者,清河那群人是什麽好東西?你在藥王穀的時候沒與他們接觸過?這麽簡單就被人利用,你這種智商是怎麽被通過藥王穀考核的?”
吳涼微微垂下頭,“師兄,藥王穀已經覆滅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李樂微微側眸,看向楚念與明修離去的方向,“有楚念在,我們藥王穀早晚可以東山再起。”
聽見李樂篤定的語氣,吳涼神色一怔,亦然看向楚念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
冬初,穆家大門的把手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王子軒顯然沒有再讓穆傲回來的意思,這冷清的鎮遠候府就隻有穆夫人和穆青母女二人——除了偶爾過來探望的楚念和西楚越淩。
楚念與西楚越淩在穆家碰麵之際,總少不得要針鋒相對一番,楚念再沒了與西楚越淩謙讓的意思,西楚越淩恢複了她作為儲君的傲慢,每次都少不得穆夫人出來勸架。
二人打打鬧鬧幾個月過去,西楚越淩竟沒有再回西楚的意思,她從皇宮搬了出來,住在城中客棧裏,整日不知在忙碌些什麽。
楚念每次來看穆青,都要算計一下時間,這麽一算才驚覺,距離藥王出行,已經過去兩個月之久,不免心中擔憂,可如今京城愈發雜亂,暴風雨即將來襲,為了著手準備,她又離不開這紛亂的京城。
榻上的穆青仍舊熟睡,唇色不必塗些什麽便是火紅,唇角微微向上揚起,仿佛在做什麽甜美的夢。
穆夫人也好似蒼老了許多,此刻她正坐在楚念的神色,神情恍惚的看著榻上的穆青,麵兒上染了幾分愁容。
“念兒,你說,阿青還會醒來嗎?”
由於楚念常來探望,穆夫人也早就聽穆青提起楚念,對楚念不驕不躁的性格也甚是喜歡,便將楚念也當作親生女兒,每次楚念登門兒,少不了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