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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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念沒好氣兒的從他懷中掙紮著起來,卻似乎碰到了他的傷口,惹得明修麵色又是一白,她才有些擔心的看他:“怎麽了?不舒服?”
明修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還不是方才傷口被你捏壞了?”
聞言,楚念皺了皺眉頭,便見明修目光轉向窗外:“方才那是怎麽回事?”
楚念這才想起剛才那場鬧劇,她半垂著眸子從懷中掏出之前那錦囊,送到明修的手裏:“你先看看吧,我瞧著不像是假消息。”
明修拆開那錦囊,默然沉思了 一會兒,便將那紙條再次塞回錦囊之中。
“藥王有沒有說我多久才可以下地?”
見他這副模樣,楚念知道明修心底對此事已經有了定數,便是起身,朝著外頭道:“藥王大人,進來吧。”
那藥王竟也沒走遠,聽見楚念的喊聲,他便匆匆回來,“怎麽了?”
“藥王,孤的身體何時才能下地?”隻要不是麵對著楚念,明修麵對任何人時,身上都是一股莫名的氣勢,叫人忍不住臣服。
此刻藥王神色一凜,亦是不敢怠慢,微微彎下腰道:“殿下的傷勢並不重,又有郡主細心照料,倘若現在就回京城,已是無礙了。”
說著,他又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十分老實的看向楚念道:“不過,皇後和穆娘子的藥,老朽還沒能調配好。”
聞言,楚念側眸與明修對視了一眼,“藥王大人,製藥在京城不可嗎?”
藥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殿下和郡主有所不知,皇後娘娘身上所中之毒乃我徒兒秘製,他自己都不大清楚解藥是何物,還需老朽好生研究一番才可,至於穆娘子身上的病……那夢魘香倒是好做,隻是用起來有些危險,青雲觀的藥材齊全,老朽正打算利用這些藥材改進夢魘香。”
楚念眉頭一皺,目光轉向明修:“朝中那邊傳來消息,皇後娘娘的時日可是無多了。”
明修薄唇不由得抿成一條直線,此刻藥王才打岔道:“老朽偶然得了一個藥方,估計可以暫時延緩皇後娘娘身上的毒。”
聞言,楚念與明修立馬來了興趣,便見藥王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看了明修一眼,老臉一紅,又將那紙遞給楚念:“這藥方所需的藥物太過……郡主看看吧,若是不行,老朽再花些功夫改進,到時你們先回去,等老朽把解藥和夢魘香研製出來,便自行歸京。”
楚念皺著眉頭看著藥方上寫的密密麻麻的字體,目光在瞥見“藥引”這一欄的時候,麵色一怔,片刻後,一股紅暈從麵部直直蔓延到耳根。
她伸手將手中藥方胡亂揉作一團塞進懷裏,麵色發燙。
藥王留下這藥方,便借口還要製藥就逃遁似的離開了,明修察覺到楚念的異樣,鋒眉微微挑了挑:“那藥方怎麽了?拿來我看看?”
楚念紅著臉不看他:“藥方沒什麽,既然是藥王所配,自然是可行的,你且在休息一天,我們明日上路歸京,李樂可是傳來消息說,皇後娘娘的病再拖不得了。”
明修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半垂下眸子,不知在思索些什麽,片刻後,明修才道:“念兒,你說,你何時才能成為我的太子妃?”
這話兒出口,氣氛一度陷入了凝滯,楚念麵色微微蒼白幾分,她撩起耳畔的鬢發,“殿下,現在還……”
“你又要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對不對?不過依我看,倘若你現在就嫁給我,也好叫王家和太後以及淮南王那些對你與我虎視眈眈的人徹底死心。”
楚念有些詫異的看著落日餘暉下他泛著幾分冷意的臉,“殿下,你為何此刻想起這事兒來?”
如今京中情況危急,倘若他們在這個時候嫁娶,隻怕是又要掀起一番風浪了。
明修狹長的眸子看向坐在榻邊的她,望見那雙寫滿了疑惑的水眸,又想起那日在斷崖邊她意味深長的笑意。
若說她是傳聞中智勇無雙的無雙郡主,她舉世無雙的風華和足智多謀,他早已見識得多了,而旁人自然也得見那個遇事向來從容不迫的無雙郡主。
可她偏偏也有嬌憨的一麵,也偶爾會兀自鑽進牛角尖兒裏不肯出來,也有夢中落淚之時,也有氣惱撒嬌的時候。
在明修的眼中,她那雙泛著幾分哀愁的雙眼永遠神秘莫測,可他不想問,那幾分哀愁,究竟來自於哪裏。
她是這天下的無雙郡主,可也是時常趴在她懷中安靜睡覺的嬌憨小女孩兒。
他一直想,若有一天,一定要把自己所有能給她的東西,皆是雙手奉上,隻要她喜歡。
但他也怕,她想要的那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愛情,作為儲君、未來將會顛覆整個大涼的皇帝,他給不了她。
明修麵色複雜幾分,末了,他重重的歎了口氣:“你莫要擔心,上次母後與你說的話,我也早就知曉了。”
楚念目光閃了閃,一隻大手突兀的襲上她纖瘦的腰身,楚念順勢身子一軟,趴在他仍舊泛著幾分蓮花香的胸口,心下稍安。
幸好,幸好她賭對了,幸好,他沒離開。
如此便無妨了,什麽風花雪月,什麽朝廷體統,若是沒有他,她做什麽都是索然無味,沒有一絲動力的。
“至於母後與你說的話……她對你原本是歡喜並沒有什麽惡意的,等回去我會親自與她說我想娶你,你就別擔心了。”
明修說這話兒的時候,胸口的心跳急促得厲害,楚念敏感的抬起頭正視著明修的雙眼,“你要與皇後娘娘說什麽?你想娶她親自認下的幹女兒嗎?”
望著那雙認真的水眸,明修頓時語塞,他張了張嘴,鋒眉不禁促成一座小山丘。
“我隻是想娶你,想給你以後。”
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楚念沒來由的心下一震,她當然知道他一直是認真的,亦是貪戀這一世他給她的宛若親情一般的溫暖,也曾再三問過自己,這份參雜了感情的合作關係,是否真的可以長久?
她物盡其用的利用著明修的人脈,利用著明修的勢力,以達到自己為蘇家複仇的目的,明修又不是傻子,他隻不過是心甘情願的給她用,就好像一個愛上了牡丹花的人,將自己的鮮血澆灌給牡丹花,隻是為了花期的牡丹能更加紅豔。
她卻無法清楚的明白,這份愛意,究竟能維持多久,倘若到了結束之際,王家和太後還是未能得到嚴懲,她和他又該何去何從?
楚念隻覺心下一陣鈍痛,她雙眼微紅,再次將頭埋入明修的胸口:“我知道皇後娘娘不是壞人,我同樣也不希望你為了我與皇後娘娘反目,你什麽都不必為我做,更不必為我討好皇後娘娘,你隻要安心的做好你的太子,等我一步一步將擋在我們路上的敵人都……”
明修猛地握住她的冰涼的素手:“你不必擋在我身前,你在懷疑我的本事嗎?”
楚念神色一怔,便聽他繼續道:“你什麽事兒都喜歡自己扛著,無論是楚元郎失蹤那次,還是穆青受傷那次,哪怕你露出一絲無助的神情,我也決計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難過,可你沒有,你寧願自己用計叫太後把你放出來,你寧願自己一人去抵擋將來的敵人,也不願與我分享你的苦楚?”
望見他那雙沉溺著的雙眸,楚念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話兒:“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可你憤恨沈暮,倘若你與我說一句,如今那半殘的沈狗可還有名活到現在?”
倘若明修出手,沈暮一家恐怕早就死於非命,可明修不知他與楚念之間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更加不知道,楚念可是一點兒都不希望沈暮能如此輕鬆的死去。
他得活,他該活,他該活著好好兒承受一次親人都逝去,卻獨留他自己孤身一人的痛苦,如此一來,當年的蘇念,才不算白死!
明修望見楚念愈發陰晴不定的神色,卻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道:“還有劉啟,你次次孤身一人與他對峙,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楚念眉頭輕皺。
“楚念,你就這麽稀罕拚命三娘這個稱呼嗎?”
末了,明修默然歎了口氣,抒發了這一年以來的煩悶,他似乎麵色紅潤多了:“楚念,你可以依賴我。”
楚念,你可以依賴我。
他話音誠懇,音尾還帶著淡淡的顫音,楚念看著他小心翼翼似的神態,驀然想起他初見時的決絕。
楚念麵色稍微舒緩了幾分,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道:“是,我知道了,謝謝你。”
明修嚴肅的看著她那張蒼白的小臉兒:“楚念,我要的不是你的謝謝。”
話音落下,卻望見楚念站起身子,目光轉向窗外:“這幾日我有些乏累,今日便不陪著殿下了,殿下若是難受,梅香和暗三就在門口候著,殿下早些休息。”
明修望著楚念絲毫不見動容的麵色,眉頭皺了皺,“楚念。”
二字落地之際,那抹素白已經行至門口,她回眸朝著明修淺淺一笑:“不必擔心,我隻是想……我該思考一些事情了。”
見狀,明修張了張口,楚念卻已然義無反顧的走出了門外。
到了門口,梅香正候著,卻望見楚念愈發蒼白的麵色,連忙上前小聲道:“娘子,你怎麽了?”
楚念素手扶著青筋跳動的額頭:“你在此處候著,若殿下有什麽需要再來找我,無需擔心我,我有朱媽媽照顧。”
梅香張了張嘴,“娘子……”
楚念虛弱的撐著愈發疼痛的頭,目光中一抹紅光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