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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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我就是無雙郡主?”兩道聲音一齊響起,吳涼側頭看了看目光沉溺的楚念,冷哼一聲將那黑衣人丟在了地上。
黑衣人的身子砸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也伴著他一聲慘叫,他嗔怪似的抬眸瞪了吳涼一眼,又轉而滿眼殷勤的看向楚念:“我從無雙郡主去春陽城的時候就跟著了,後來,聽說你們在祿親王府失蹤,我還擔心了好一陣子,不過再後來,你們一行人出了祿親王府的時候,我就看出來是你們了。”
那黑衣人長了一張清秀的臉,柳眉,朱唇,看著像個女子,可說話偏偏是男子的聲音,喉嚨上也有一個明顯的喉結,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倒是和李樂有得一拚。
他說話的時候嘴角有兩個梨渦,此刻笑起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微微彎起來,瞧著倒是十分純良無害。
楚念微微眯了眯水眸,“第二個問題,為何要抓他?”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一旁麵色尷尬的李樂,黑衣人隨之側眸,愣了愣神,便是不好意思的撓著頭笑了起來,“因為他看著好欺負啊……”
藥王適時開口,“罷了,娘子,這人瞧著也是個憨厚的,不如先帶在身邊,若怕他是奸細,看緊了點兒不叫他給敵人通風報信就成了。”
見藥王開口,原本還憤憤不平的吳涼此刻才沒了話兒,楚念皺了皺眉頭,才輕輕點了點頭,“也好,那就聽藥王大人的,此人,就交給各位了。”
說罷,她起身朝著門外走去,桃謹言看了地上那黑衣人一眼,這才亦步亦趨的跟上。
“從剛才我就想問,你可是有什麽話要與我說?”
走廊裏,前頭楚念的身影驀然停住,她回眸看著桃謹言,一雙水眸之中似是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桃花眼從她臉上移開,停到別處,桃謹言嘴角一抹僵硬的笑意,“我在樓下小二處得了上好的梅子酒,要不要一起嚐嚐?”
楚念擰了擰眉頭,末了,輕輕點了點頭。
“好。”
月上樹梢,鎮上終於寂靜了幾分,雖依舊燈火通明,可街上的行人卻隻餘下三兩結伴成型,小販們收起自己的攤位,顯然也是準備回家吃口熱乎飯菜去,倒是沒人注意到,屋頂上有兩道素白的身影,正對著不遠處那一輪明月,蹲著坐在屋頂之上。
他們中間擺著的是一張方桌,桌上是一碟小菜和一個酒壇,酒壇裏肆意飄香,泛著幾分辛辣,卻不是梅子酒,更像是陳年的女兒紅。
月光的餘暉落到桃謹言的輪廓上,他微微側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來,楚念,我敬你這第一杯。”
楚念側過頭,目光複雜的看著眼前強顏歡笑的桃謹言,端起另一隻酒盞,堪堪與桃謹言端著的酒盞碰了一下,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辛辣過喉,她麵色扭曲了一瞬。
瞧見這副模樣,桃謹言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伸手想要拍拍楚念的肩,卻在中途想起什麽似的縮回了手,兀自小口將杯中的女兒紅緩緩喝了進去,這才抿著薄唇道:“你……可是在生我的氣?”
桃謹言看不到的另一麵,楚念正微微蹙眉,她紅唇抿了抿,“沒有,我為何要生你的氣?”
“你……”他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氣,“你不怪我害死了白陌?”
楚念沒說話,她將一小塊肉塞進嘴裏,一股血腥味兒很快彌漫在整個口腔,她皺著眉頭將肉吐出來,才道:“這肉是否不對勁?”
桃謹言點頭看了一眼裝著滿滿醃肉的碟子一眼,沒說話,月光之下,一雙桃花兒眸子顯得愈發落寞了幾分。
這時,楚念手下動作驀然停住,她素手扯住桃謹言的衣袖,“別動。”
桃謹言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他微微皺起眉頭看向四周,樓下街上的燈火不知何時盡數滅了,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的輪廓正隱隱蟄伏著。
忽的,一聲巨響從他們腳下傳來,緊接著,是吳涼的咆哮聲,“放開我師兄!”
楚念與桃謹言對視了一眼,雙雙身形一閃跳下屋頂。
客棧之中早已一片混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眾人正將藥王穀師徒的房間團團圍住,樓下的店小二正抱著頭躲在桌子底下,看見兩個看上去是高手的一男一女從房頂上落下來,他才求助的道:“二位救命……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們?”
楚念將擋路的小二一把掀翻,直奔二樓而去,那群圍在藥王穀師徒門口的黑衣人頓時轉眸看向楚念和桃謹言。
這貨黑衣人足有十幾人,皆是人手一把彎刀,這種形狀扭曲的彎刀十分鋒利,能一刀刺破最結實的水牛皮,似乎隻有蠻夷之地有。
“蠻族已經潛入進來了?”楚念微微皺眉,這檔口,最靠近楚念和桃謹言的黑衣人已經攻了過來。
桃謹言素手將那黑衣人劈開,又一人提著彎刀攻了過來,這檔口,從門裏穿來一陣動靜,一群黑衣人的“屍體”被人從門內丟了出來。
吳涼的聲音隨之響起:“連解毒措施都不做,就敢來找我們師徒?你們是不是太過小看藥王穀了?”
方才劈暈了兩個黑衣人的楚念和桃謹言望見毫發無損的吳涼,頓時鬆了口氣,這檔口,藥王從裏頭出來,看了楚念與桃謹言一眼,揮了揮衣袖,毒粉隨著風入侵了空氣,餘下的黑衣人頓時倒在了地上。
楚念與桃謹言掩住口鼻,走到藥王師徒身邊,探著頭朝著屋內看過去,“李樂沒事吧?”
吳涼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硬著頭皮回頭看了一眼,“師兄無事。”
桃謹言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尷尬的吳涼,旋即便望見趴在吳涼雙腿上的一個粗布麻衣的少年人,此刻那少年背上似乎還有一彎刀插在背上,鮮血順著傷口流到地板上,鮮紅一片。
此刻榻上的李樂亦然漲紅,“這孩子,我和他說了我這腿沒知覺,就算傷了也不會痛,他就死活不信,非得替我擋那一刀。”
楚念皺皺眉頭,便見藥王從外頭走進來,“阿涼還以為這孩子是要傷了李樂,卻沒想到……麻煩謹言先生幫老朽把這孩子放在榻上吧,我幫他療傷。”
“阿涼去哪兒了?”眼瞧著桃謹言小心翼翼的放在房間裏另一張榻上,李樂這才想起什麽似的轉眸看向門外,此刻門外卻隻餘下一群黑衣人的“屍體”,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藥王在桃謹言的幫助下小心翼翼的拆開那少年人身後的衣物,“無妨,叫他好好想想,這小子臉皮薄,但心思純良,過一會兒自己就想通了。”
聞言,李樂隻好點了點頭,這檔口,楚念才皺著眉頭看向門外的黑衣人,“蠻族的人這麽快就收到了消息,豈不是西楚也快了?”
此刻桃謹言和藥王的手下明顯一頓,二人對視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將不小心掀開太多的衣服放回去了一塊,藥王手下沒停,重新將那刀子從少年的背上取了下來,頓時血流不止。
直到藥王給少年處理好傷口,桃謹言才從塌邊過來,目光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榻上,才道:“西楚皇女不已經是你和明修的友人了?你和她說一聲,西楚的麻煩不就避免了。”
楚念哭笑不得,“你以為皇女說話就算數了嗎?那你覺得明修現在做的了大涼的主嗎?”
桃謹言啞然無言,片刻後,他才撓著頭笑了一聲,道:“好吧好吧,你說的對,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就著滿地死屍,楚念回頭看了一眼自從白陌死後似乎愈發癡傻的桃謹言,“還是快些回京的好,明日進山,先將阿陌的身子還給白師傅,等回頭塵埃落定再誠懇的道歉……”
楚念摸了摸鼻子,如今這局勢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塵埃落定,況且,眼下她塵埃落定之後要做的事情似乎更多了。
“回京了有什麽用?你當你們大涼這麽厲害,蠻族和西楚連大涼京城都不敢進了?”
楚念回頭看了一眼榻上閉目養神的李樂,一旁剛好幫少年處理完了傷口正準備將被子蓋在少年人身上的藥王:“至少在京城,他們是大涼手下的勢力,既然是大涼手下的勢力,蠻族和西楚想要動他們,還是要考慮清楚的。”
桃謹言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這檔口,吳涼才硬著頭皮從外頭進來,“那,那小子怎麽樣了?”
藥王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這幾日他就由你照顧著了,好歹他也替你師兄擋了一刀。”
吳涼低頭應是,卻不肯抬頭多看一眼,老老實實的繞開藥王等人,走到李樂身邊,暗自委屈去了。
桃謹言麵色古怪的回頭看了一眼榻上似乎昏迷的人,“我建議咱們還是不要帶著他走太遠的好。”
藥王麵色複雜的及時接過話音,“老朽覺得也是,不如明日就把他放在這山下,叫他在此處養傷,傷養好了就叫他自行離去吧。”
楚念挑了挑眉,方才藥王可還說這孩子要吳涼來照顧,這會兒卻又改口?這兩人知道了什麽?為何還要瞞著她?
這檔口,門外再次傳來那店小二的驚呼聲,“客人,客人,你們的馬車裏頭居然有……啊!死人啦!”
屋中眾人皺皺眉頭,皆是想起馬車裏還放著的白陌的身子,桃謹言率先走出門外去,麵色嚴肅,“我去瞧瞧,你們在此處,免得入了調虎離山的圈套。”
楚念點了點頭,心中不免擔憂,難不成,這些人並非衝著藥王穀眾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