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道歉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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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竟是他們要找的那些王家與祿親王通訊的證據?楚念抬起頭看向楚元郎,“在哪兒找到的?”
楚元郎顯得很無辜,他瞪大著雙眼,薄唇微微抿起,手下無措的糾結在一塊兒,“就是在我的桌子上找到的,我不過出門了一小會兒,它們便在那兒了,若不是你偷偷放下的……”
有人潛入過他們的營帳?
忽的,楚念眼前閃過一個人,此人從他們入了祿親王府到他們離開都沒露過頭,楚念甚至還懷疑,浮靡竟然會放任稟容如此受辱?現在看來,浮靡應當是趁著他們吸引了暗凜的注意力,孤身去做了不少事了。
望見楚念臉上的一絲似笑非笑,陳越和楚元郎有些納悶的撓了撓額頭,便見楚念將那些書信揣進懷中,“這東西對於我們而言還有些妙用,邊關還請表哥多爭取一些時間,很快,我便差人過去支援。”
陳越薄唇抿了抿,似乎有話要問,卻被他憋了回去,這檔口,便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姐姐,我們走了,你自己保重身體。”
楚念蒼白著麵色輕輕點了點頭,臉上掛著那副假笑的模樣瞧著叫人忍不住擔心,陳越皺了皺眉頭,便轉身離去,楚元郎隻好跟了上去。
出了原本住著藥王等人的客棧後,陳越便往東疾步而去,身後跟著的楚元郎瞧著他這副殺氣騰騰的模樣,便是輕歎了一聲:“唉,邊關那些蠻夷怕是撞上槍口了。”
楚念站在原地目送著自己表哥和庶弟離去,這檔口,桃謹言才從不知何處冒了出來。
他倚在門邊兒,靜靜的看著楚念,一雙桃花眼中似乎泛著幾分憂思。
“阿陌的身子安置好了?”楚念頭也不回,從容不迫的行至桌邊,倒了一盞溫茶。
連日來他們二人都住在深山裏,吃的喝的,都是桃謹言找來的,想要喝口熱水還得是桃謹言跑上個半座山找到的能入口的山泉水,溫茶就更甭提了。
所以此刻一盞溫茶難得可貴,她抱著溫暖的茶盞坐下,麵露疲乏之色。
“先去找醫仙,還是回京?”
桃謹言似乎事不關己,他麵無表情的在楚念的另一邊坐下,亦然自斟自飲,唯有一雙手腕兒,反常的輕輕顫抖著。
楚念沉吟了一會兒,“先去找醫神,京城的事,不急。”
話音落下,桃謹言張了張嘴,卻沒說話,末了,輕輕點頭,再起身,手中茶盞放到一邊。
“那我先去準備。”說罷,他走出門外去,發絲飛掠間還是那張看不出絲毫情緒的俊臉。
他背後,楚念微微眯了眯水眸,末了,歎了口氣,手下拳頭緊了又緊,“暗凜,我果真不該對你抱有任何期望,今後……”
燭火攢動之中,那雙水眸除去了原有的憐憫,隻餘下一片決絕的冰冷。
……
醫神住在淮北一處深山,楚念和桃謹言雇了一輛馬車,馬車裏頭坐著的,是藥王穀三師徒,三人圍成一團,中間的,是白陌早已涼透了的屍首。
楚念和桃謹言並排坐在馬車前頭,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把自己扮成了車夫,此刻二人臉上都塗滿了髒兮兮的泥巴,身上穿著破爛的車夫服,一人手裏一把皮鞭,馬兒在前麵跑得歡唱。
“是前麵那座山了。”
一個小鎮邊兒上,遠遠的望見一個山的輪廓,藥王從馬車裏頭走出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不遠處一座被薄霧蒙住的青山,朝著馬車旁的楚念小聲道。
楚念緩緩點了點頭,目光掃過身側,此刻剛好夕陽西下,若是此時進山,隻怕入夜的時候,還沒找到藥仙,先遇上什麽豺狼虎豹。
如今她的身體還未恢複,以桃謹言的狀態也隻能算是半個戰力,藥王等人出山的消息已經傳開,如今隻怕蠻夷和西楚的人已經偷偷潛入了大涼,以求將作為威脅的藥王穀一行人滅殺在搖籃裏,所以當下,就連藥王穀師徒也不得出手。
還是等到明日白天再上山的好。
“今夜且在此處住下。”
街上紛紛擾擾路過的人群偶爾側眸看著這輛停在路邊的馬車,兩個看起來身形瘦弱的車夫正下了馬車,將馬兒拉到一邊的草棚裏。
這是一個小鎮,小鎮上人口數目不少,來往的多是帶著貨物的鄰村村民,鎮上唯一一家客棧就坐落在鎮子的邊兒上。
將馬車安頓好,楚念等人才從馬車上下來,白陌的身子被安放在馬車裏的棺材裏,一行人入了客棧,才見小二迎上來。
“幾位客官,住店?”
小二有些探究的看著眼前奇怪的組合——兩個看著眉清目秀卻蓬頭垢麵的窮酸車夫,一個白胡子仙風道骨的老頭,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俊俏郎君,一個衣著富貴的瘦小青年人,這組合總是叫人覺得哪裏奇怪,卻又說不出,小二也覺得總是盯著對方看定然是不大禮貌,便隻是匆匆掠了兩眼,迅速的低下頭去。
前頭瘦小的車夫回頭看了一眼青年人,那青年人便上前一步,掏出懷中的銀袋,道:“三間空房,可還有?”
小二看見鼓鼓囊囊的銀袋,頓時兩眼放光,卻又有些麵色為難,“客官,我們這兒隻餘下兩間空房,您看這……”
他越過吳涼的肩膀看向他身後一眾老弱病殘,便見吳涼一個側身擋住他的目光,“兩間也好,我們擠一擠就是了,麻煩帶路吧。”
小二被吳涼凶狠的目光嚇了一跳,他身形往後縮了縮,才想起吳涼手中的那一袋銀子,強撐出一股諂媚的笑意,“幾位客官,請隨小的來……”
這一路上沒人說話,小二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跟上來的車夫,兀自嘟囔了一句:“這些人真奇怪,隻剩下兩間房了還要帶著車夫,莫不是要與車夫一起擠?”
楚念跟在藥王身後,桃謹言一人抬著李樂的木質輪椅,吳涼打橫抱著自己的師兄,倒也和諧,卻是各自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二將一行人送到客房門口,便逃一般離開了,留下一行人麵麵相窺了一會兒,吳涼率先抱著自己的師兄走入其中一個房間,“謹言先生若是不棄,就先與我們師徒擠一晚上。”
桃謹言微微點了點頭算作答應,楚念獨自一人走入另一個房間,麵色沉溺,若有所思。
不過多時,天邊的日頭便徹底落了下去,月亮和星星掛在黑夜裏壓在屋子頂上,樓下的街上一片燈火通明。
洗漱好的楚念換上素白長裙,目光注視著下麵街道上的人來人往,柳眉微微蹙起。
這檔口,有人推門進來,是桃謹言,他小心翼翼的將門再次合上,轉身,目不轉睛的盯著駐足在窗邊的楚念。
楚念頭也不回。
“你怎麽還不休息?”
他們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了,藥王他們一直在馬車裏頭,倒還好說,桃謹言說什麽也不肯在馬車裏麵呆著,整整一天一夜,兩個人都是極為別扭的待在馬車的前頭,一刻也沒有合眼。
桃謹言在楚念身後定定的站了一會兒,半垂眸,抿了抿薄唇,才道:“我不困,倒是你,你怎麽不睡?”
楚念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接話,這檔口,隔壁房間卻忽而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
二人對視了一眼,紛紛衝出門去,而此刻,隔壁房間的吵鬧仍舊不止,等楚念和桃謹言衝進去的時候,一黑衣人已然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吳涼站在黑衣人的身側,滿眼惱火的看著地上倒著的黑衣人,李樂在榻上,雙腿聳拉在地上,似乎是被人推下了地,此刻他便是用雙手費力的撐著自己的身子躺回榻上去。
藥王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無奈的揉著額角。
“怎麽回事?”楚念上前一步,踢了踢地上的“屍體”,那“屍體”似乎還有呼吸,這會子胸口起伏微弱,估計再等一會兒毒發的差不多了,這點兒生息也就該沒有了。
“這小子潛入進來,想要將大師兄從床上搬走,中了大師兄的毒。”
楚念微微挑了挑眉頭,刺客?不對,就算是蠻夷和西楚的刺客,也不可能會這般愚蠢到剛一照麵就被人放倒的。
“解開他身上毒。”楚念邁步行至藥王身邊坐下,桃謹言靜靜跟在她身側。
吳涼從李樂手裏接過解藥,盡數倒入地上那人的口中,不多時,那人的身子抽搐了一會兒,便是逐漸蘇醒,最後趴在地麵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兒。
見狀,吳涼上前,狠狠一腳踩在他背上,“說,你是什麽人?為何要來偷我師兄?”
那人剛剛撐起的身子被吳涼一腳踩得趴在了地上,痛呼了一聲,“大人饒命!”
吳涼將目光轉向楚念,見楚念輕輕點頭,他才將腳從那黑衣人的背上移開,那人吃痛的揉著後背撐起身子,抬眸看見楚念,他似乎眼前一亮。
“你便是無雙郡主吧?”
楚念微微挑了挑眉,紅唇抿了抿,卻沒說話,便見那黑衣人繼而彎起一雙眸子,“小的是沔陽城的人,此行過來,就是想要見大名鼎鼎的無雙郡主一麵,本以為抓了郡主的友人,郡主定然會出來與小的約會,沒想到,竟失敗了。”
一旁的吳涼一把捉住那黑衣人的衣領,“說實話。”
那黑衣人被嚇了一跳,臉上的遮麵布隨之落下來,露出一張清秀的臉。
“大人,大人別嚇唬我,我隻是個無雙郡主的傾慕者,再者,小的看著你們裏頭也就這個瘸子好對付一些,這才撿著瘸子下的手,誰知道這瘸子竟是個毒師?”
這三句話一句離不開“瘸子”可徹底惹怒了吳涼,便見吳涼幾乎將人提到半空,“你叫誰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