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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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寒頓時拍案而起,一雙滿帶殺氣的眼睛怒視著烏親王,烏親王頓時麵色一滯,緊接著,便見勒寒惱火道:“倘若你要是來跟我說這些,不如與我說關於兩個孩子的事兒,我還當你個老狗有些人情味兒,眼下看來,你這老狗當真是對自己的兒子都毫無感情!行了!就此別過吧王爺,今後莫要再來找我,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罷,便見他轉身朝著門外走去,烏親王一張臉上已然一片陰沉,自然沒有多加阻攔。
這檔口,烏家兄弟倆正從門外進來,迎麵撞上氣衝衝的勒寒,正要開口打招呼,卻被那廝一把掀翻,兩兄弟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勒大……唉!勒大人你怎麽打人!”
烏塵喊出這聲的時候,勒寒的身影已然遠去,烏洛麵無表情的彎腰將自己的弟弟扶了起來,便見烏塵氣衝衝的道:“這勒大人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我好心好意和他打招呼……”
“阿塵,別說了,你沒看到父親的麵色也不好麽。”
此時,楚念與明修也正從書架後頭出來,望見烏親王不善的麵色,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
這檔口,烏親王像是才想起楚念和明修似的,微微回眸看向二人,依舊眉頭緊蹙,“怎麽樣,郡主可有瞧出什麽端倪?”
楚念定定的朝著勒寒離去的方向看了一會兒,方才微微眯起水眸,“瞧著倒像是好解決的那一種。”
此言落下,便見烏親王長舒了一口氣,方麵色陰沉道:“那接下來,可就麻煩郡主閣下了。”
楚念轉眸看向烏親王,淺淺一笑,“應該的。”
……
烏親王府在烏城的最東頭,大將軍府在最西頭,這烏成比起大涼的皇都小不了多少,這會子功夫,路上一輛馬車之中,勒寒正與身側一身著鎧甲的青年人聊著什麽,說到動情處,整個馬車因為他的怒火左搖右晃。
那青年人似乎習慣了自家主將的暴躁脾氣,這檔口,便是滿麵無奈,“將軍,末將倒是覺得王爺說得也不全然是不對的,畢竟就我蠻族眼下的國情而言,原本就敵不過大涼和西楚,倘若因為一個幻術師而惹怒了大涼和西楚兩個國家,到時候他們兩國聯合起來,最終腹背受敵的,不還是我們蠻族?”
此言一出,勒寒頓時麵色一黑,“你小子也胳膊肘往外拐,你沒見識過那位幻術師大人有多厲害嗎?”
青年人眉頭緊皺著沒說話,好半晌,才低聲嘟囔著道:“將軍您才是,以往從不為了旁人教訓我們,眼下隻不過多說了一句那幻術師的不是,您就惱火的像是要打人……也不知是誰胳膊肘往外拐。”
聞言,勒寒果真橫眉豎眼的瞪著那青年人,青年人頓時雙手堵住自己的嘴巴,再不敢多言,這檔口,馬車忽而一陣猛烈的晃動,直晃得沒有準備的勒寒都隨之在馬車之中左搖右晃,那副將一邊顛簸著一邊掀開馬車的簾子,竟是前頭的馬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臭小子,拉車的時候睡覺?可是我夜裏不叫他睡覺了?先把馬車停下!”
見勒寒發怒,那副將連忙行至車前,將沒了控製的馬兒勒住,馬兒中途終於停止,不滿的在原地打著噴嚏。
便見勒寒走出馬車,“這是到哪兒了?”
隻見馬車停在一個還算寬闊的巷子裏,馬車兩側是花白的圍牆,隨風搖曳著的樹枝,一陣微風吹過,明明是正午時分,卻叫人覺得莫名瘮得慌。
馬夫就坐在趕車的位置上,身子一彎,靠在馬屁股上睡得正酣,那副將上前,手下狠狠的拍打著那馬夫的臉,偏偏熟睡的馬夫一絲反應都沒有。
這檔口,便見勒寒罵罵咧咧的下了馬車,“什麽時候偏了路線?這哪兒是往府上走的路!這是哪兒,我都不認得!”
副將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末將去前頭探探,將軍先在此處等候,若有危險,末將即可趕回來保護將軍。”
便見勒寒大手一揮,“行了,你快些滾蛋吧。”
那副將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巷子盡頭,勒寒在馬車前頭坐了一會兒,又不耐煩的拍了拍身邊人,一邊小聲的嘟囔道:“臭小子,當真是睡著了?”
這時,忽而一陣微風拂過,久經沙場的將軍驀然微微眯起雙眼望向身後,“誰!”
馬車頂上不知什麽時候落下一男一女,男子麵容冷峻,渾身散發著一股莫名拒人遠之的氣場,女子麵容姣好,一雙水眸之中閃爍著幾分睿智之色,值得一提的是,兩人身上穿的,皆是大涼人才會穿的那般保守的服飾。
下首的勒寒微微眯了眯雙眼,久經沙場的人自然對殺氣十分敏感,可眼下,這兩個大涼人身上卻是一絲殺氣都感受不到。
“大涼人?前些日子那什麽狗屁城主通緝的那兩個?”
楚念微微挑了挑眉頭,轉眸看向身側的明修,便見明修輕輕點了點頭,身形一閃,消失在巷子遠處。
留下楚念一人淺笑著從馬車頂上落下來,水眸微微彎成兩條新月望著眼前的勒寒,“將軍,初次見麵,小女這廂有禮了,逼停將軍的馬車實屬無奈之舉,還望將軍莫要怪罪才是。”
勒寒目光掃過身側酣睡著的馬夫,輕嗤了一聲,“此事果然是你們所為?說罷,究竟有什麽目的?不過千萬莫要動手動腳,我倒是沒有打女人的習慣。”
聞言,楚念不由得咯咯一笑,才道:“將軍多慮,我來,是幫將軍治病的。”
勒寒疑惑的打量著眼前看似柔弱的少女,“治病?我沒病你給我治的什麽病?”
便見眼前原本淺笑著的少女緩緩站起身來,舉止優雅的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才轉眸看向勒寒,紅唇輕啟,輕飄飄兩個字兒落地卻十分沉重,“心病。”
此言落下,勒寒猛地麵色一沉,手下摸向腰間,眨眼間,重劍出鞘,直直的朝著眼前的少女劈去,“有意思,說我腦子有病的不少,說我力氣這麽大一定是妖怪的不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說我有心病的!管你是什麽妖魔鬼怪,快給本將軍受死!”
卻是那重劍眼看就要劈上女子的額頭之際,便見女子忽而詭異一笑,身形在那重劍劈下的前一刻化作了虛無,重劍穿過那道殘影狠狠地砸在馬車的木梁之上,引得馬兒受驚,拉著馬車朝著巷子口直衝而去。
勒寒斂容從狂奔著的馬車上頭跳下來,一雙眼睛狠狠的瞪向四周。
“幻術?”
有清脆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少女的身影不斷的出現在勒寒的前方,左麵和右麵,最後,聲音從勒寒身後響起,“將軍當真見多識廣,還知道我用的是幻術。”
勒寒眸中有疑惑之色一閃而過,“你一個大涼人,怎麽也會幻術?難道你不是烏親王那老狗派來出氣的?你告訴烏親王那老狗,道不同不相為謀,就算他眼下也拿出幻術師,也不抵他不為蠻族著想的事實!”
說著,他略一轉身,手下重劍再次朝著身後劈去,卻仍舊撲了個空,重劍狠狠的砸在大理石地麵上,那塊原本完整的大理石頓時出現了絲絲裂紋。
他看向漸漸消失的女子的殘影,“臭丫頭,有兩下子,有本事你出來和我打,莫要拽這些威風!”
身側便傳來楚念略帶幾分清冷的聲音,“若我能解了將軍的心病,我倒是覺得,將軍必然是會感激與我的。”
勒寒轉眸,果不其然,那女子的身影就靜靜的站在自己身側,她衣袍沒有一絲淩亂,一雙水眸之中依舊寫滿了從容不迫,仿佛她從始至終一直站在那方似的。
可這次勒寒卻沒有輕舉妄動,他提著重劍站在原地,一雙銅陵大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不遠處那道女子的身影,“此話怎講?”
那女子淺淺的笑了一聲,一雙水眸半垂下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上方投下去兩道漂亮的剪影。
“將軍對幻術的了解,有幾分?”
勒寒眯了眯眸子,“也隻不過看過一次幻術師所表演的幻術,覺得很厲害,一知半解罷了。”
那女子抿了抿紅唇,便是一雙水眸毫無畏懼的看向勒寒,對視之間,那雙墨色的水眸之中宛若帶著一股旋渦,叫人一不留神便被吸入其中。
“那將軍覺得,你現在是在幻術之中,還是我在幻術之中?”
這話音落下,勒寒忽而麵色一怔,便見那女子淺淺笑著踱步上前,目光從勒寒身上落到勒寒手中的重劍之上,“若幻術在將軍身上,眼下將軍所感受的所有的一切,無論是周遭的景物,還是那一陣吹過的微風,這一切都是施展了幻術的幻術師所創造的,可倘若是我在幻境之中,那將軍所見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隻不過是我並非真實。”
勒寒麵露複雜之色,他縱橫沙場十幾年,麵對文人墨客那些文鄒鄒的話音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可眼下,他卻被一個小丫頭繞來繞去的話音給難住了。
好半晌,他才有些艱難的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你說這些,與我而言,有什麽區別?”
便見女子莞爾一笑,“這不就對了。”她笑著湊近幾步,伸手撫向勒寒手中的重劍,這重劍跟了勒寒十幾年,勒寒最討厭的就是旁人碰它,可此刻他想將重劍重新放回刀鞘之中,卻忽而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將軍,其實,眼下在幻境中的,並非小女,而是將軍,自己將自己困入了這個幻境之中了。”
這聲音宛若魔音繞耳,勒寒怔楞之間,忽而聽得“哢噠”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