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溫酒對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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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呢?”

    銳雯皺著眉頭想了想,有些無奈道:“一直想找一個拒絕你的理由,但是想了半天並沒有想出來。”

    “那就當你同意了。”

    “可幻境哪裏來的酒,要知道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除了劍和自己,什麽都是帶不進來的。”

    “那大概是因為這並不是你的幻境。”

    “我的……幻境?”銳雯有些訝異,“幻境是有主人的嗎?”

    “不然?難道開始便存在於世?”黑袍冷笑,隻是他這次的冷笑被銳雯看的分外清楚。

    “這麽說,真的有酒?”

    黑袍淡淡地看了銳雯一眼,慢慢地走到了一棵樹下,一棵看起來年歲很老的樹下,拿出了短劍,挖開了下麵的泥土。

    他挖的很深,所以銳雯等了很久。

    兩壇酒。

    “那一年,那一日,那兩人就在十八重之外的幻境中,一人出了一劍。但是,在出劍之前,他們也一起喝了很多的酒。”

    “這是他們的酒?”

    “青旗沽酒趁梨花——上好的梨花釀,藏到了今日,數十年歲月,酒香不減,醉意更濃。”

    銳雯輕輕挑了挑眉:“如果你活在另一個世界的話,我一定會以為你是一個詩人。”

    “詩人?那是什麽?”

    “詩人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摔碎給你看,又把摔碎的東西慢慢縫補成美好的一種人——我覺得你話不錯,努力一下也許會成為這樣的人吧。”

    “我摔碎的東西並不美好。”黑袍一手拎著一壇酒,慢慢走到了銳雯麵前遞過去一壇,揮手一劍,在滿地碎屑中掃出了一片空白。

    “坐。”

    銳雯抱著酒壇看著不顧漫天絲雨,席地而坐的黑袍,“怎麽,也要像當年那兩人一樣,喝酒打架嗎?可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罪。”冷冷地話語,甚至未抬頭看他一眼。

    “罪?好名字。”銳雯輕笑一聲,慢慢坐下。

    “知不知道我為什麽找你喝酒。”

    “先讓我猜一猜吧……”銳雯輕輕抹了一下劉海上墜下的雨水,揭開了泥封,然而下一刻,讓他錯愕的、濃濃酒香,瞬間溢滿了這方天地。

    “好酒!雖然不怎麽會喝酒,但是總感覺這酒不錯……”可銳雯的臉色旋即又變得古怪了起來,“喂,你不會是想趁我喝醉了以後再幹掉我吧,這也太陰險了。”

    叫做罪的少年冷冷地看了一眼銳雯:“不用裝出這幅樣子……至於為什麽找你喝酒,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你很像一個人。”

    “那麽那個人一定很帥。”銳雯的表情漸漸變得認真起來,“不,是非常帥。”

    罪沒有理會銳雯,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個人和你一樣,青銅巔峰入勢,而當他到了黃金階位的時候,單單就劍術而論,已是半個劍聖那樣的級別……後來的後來,他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銳雯微微有些錯愕,他在很多黑衣人哪裏都聽出了他們對帝國甚至是大陸的不屑,然而在這個人的眼中,他卻看到了一絲深深的敬畏。

    “他和年輕的你太像太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和那個人沒有關係的話,我是不會信的。”

    銳雯有些奇怪:“為什麽不信?”

    “因為不可能有人會在青銅悟勢,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可照你所說的,過去不是有一個嗎?”銳雯有些不解,“在我們村有一句老話,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雖然說得比較粗俗,但還是有那麽一絲道理的呀。”

    罪沉默了一下,慢慢開口道:“那是個異數。”

    銳雯聳了聳肩:“也許我也是個異數?”

    “所以我覺得你和那個人有某種關係,所以我想問你很多事情。因為你太像那人,你的勢,你的劍意,你的劍術,一切的一切,都那麽的相似……可他並沒有白色的短發。”

    “喔……看樣子那人隻是帥的比較一般啊,不像我,已經帥出了新的高度。”銳雯仰頭灌了一口酒,閉上眼睛長籲了一口氣,笑道,“對了,你總是那人那人,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罪皺了皺眉,伸手遞過來拆了泥封的酒壇,望著銳雯:“我對你的一切都很感興趣,我也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要問我,這樣,一人一個問題,你意下如何?”

    銳雯笑了笑,將自己的酒壇碰過去:“做生意我可沒虧過。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也是這樣。”

    “你的劍術是誰教你的。”罪灌了一口酒,問道。

    “一個諾克薩斯的老兵,參加過帝國的莫尼斯戰役,他的劍術不錯……”銳雯同樣的喝了一口酒,有些暢快地呼出一團酒氣,“你從哪裏來。”

    “不可知之地,與千年血戰有關,你很聰明,自然可以猜到……”罪再次與銳雯碰了下酒壇,灌了口酒,“你在帝國的身份。”

    “這個話題還是蠻沉重的……最開始隻是世襲的子爵,而且是在諾克薩斯的一個附屬小國裏麵,當一個小小的領主,兵三四百,將兩三人。說起來還是蠻心酸的……”似乎是梨花酒香太濃,銳雯深深地悶了一口酒,“你來幻境的目的是什麽,我知道你要在書卷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我知道你想進入劍墓和滄海閣,但我想要問的是——你們最終的目的是什麽。”

    罪微微沉默,卻依然開口:“隻是想找一柄劍罷了,世人皆知,劍墓藏天下千萬劍,我也隻不過是想看看那柄劍究竟在不在劍墓裏麵。”

    他說完這句話以後,很幹脆地站起,雙手抱起了酒壇咕咚咕咚猛然灌了個幹淨。

    他把酒壇扔在雨幕裏。

    “最後一個問題——你的父親叫什麽名字。”

    “哈?你確定這是你想問的問題?”銳雯有些訝然,“嘛,也不是什麽很好聽的名字——他姓木,叫木海。木是樹木的木,海是滄海的海。”

    “這樣啊。”

    平淡的話語落下的瞬間,銳雯的酒壇就已經被一截短劍刺破——連同滿壇的酒香,紛飛在雨中。

    少年出了一劍。

    可惜隻碎了一壇酒,一壇所剩無幾的酒。

    銳雯的身形在雨中暴退,卻是有些憤怒的喊聲。

    “你個鱉孫,老子還特麽有一個問題沒問!你個鱉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