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他不會當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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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軍營,軒轅翰徑直來到了城西衣府門前。
    衣上坤早早起來進了宮,此時並不在府裏。
    隻有年氏帶著蘭姨娘與衣上雪三人,連同所有府上家丁,一同出門迎接貴客到來。
    一眾人等齊刷刷跪在地上,低低俯首朝來人恭敬地參拜。
    “恭迎秦王殿下!”
    無論何時何地,軒轅翰依舊永遠一副睥睨天下,不怒自威的樣子。
    程良目光遂朝人群裏急急搜索了好幾遍,卻始終都未見到衣上坤與衣上俊父子倆的身影。
    於是看了一眼身旁的主子,轉而問年氏等人:“怎麽不見衣藥師與衣將軍二人?此刻他們現人在哪裏?”
    因為衣上雲的死,麵對軒轅翰,年氏臉上難免看似有些冷漠與不悅。
    便答道:“啟稟將軍,我家老爺早起天還未亮便進宮,至今尚還未歸,至於犬子……”
    正說著,似是一路上若有所思著的衣上坤便就出現在街角圍觀的人群裏。
    聽到人群裏有人在議論:“這衣府大小姐不是已經死了嗎,如今秦王妃亦已經另有其人,怎麽秦王殿下還來衣府做什麽?”
    衣上坤的心頓時慌了起來:“秦王殿下,他來做什麽?難不成,他已經發現雲兒假死的事了?”
    放眼過去忽地一看清家門口那個睥睨天下、尊貴不凡、偉岸挺拔的身姿,趕忙擠出人群朝其疾奔過去。
    “微臣參見秦王殿下!不知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贖罪,這外麵天寒地凍的,殿下裏麵請!”
    聞聲,年氏悄悄扯了扯衣上坤的衣袖,示意自己並不歡迎這個人入門。
    衣上坤卻斜了她一眼,年氏無奈隻能沉默下來。
    殊不知這一切,軒轅翰早已意識到,卻並沒有說什麽。
    然總算是終於看到了衣上坤本人,又見周圍圍觀的百姓眾多,恐多有不便,軒轅翰於是應邀提步邁進了衣府大門。
    本以為是因為自己納妾,年氏愛女心切,故而心裏有所不悅。
    於是待到落座之後,居然對著親自前來奉茶的年氏,說了句:“關於雲兒的事,本王很抱歉!”
    此話一出,一室寂靜,仿佛就連周圍的空氣都瞬間凝固。
    唯獨隻有年氏一人因痛失愛女,至今都還不能釋懷心中悲痛。
    於是開口打破了這片沉寂,說了句:“向來隻見新人笑,有誰聽聞舊人哭。餘生,秦王殿下隻管與新王妃琴瑟和鳴,百年好合便是!我的女兒,怪隻怪她命薄,無福消受這份恩寵,又啟能怪殿下?!”
    “所以年氏至今當真以為雲兒已經不在人世了!?”聞此,軒轅翰皺了皺眉。
    遂與衣上坤對視了一眼,衣上坤的表情明顯有些慌張。
    軒轅翰這才明白,原來年氏果然至今都尚還不知道衣上雲假死的事,於是便就亦能體會她對自己的態度。
    “這個衣上坤,還真是煞費苦心,就連自己的枕邊人,亦是如此守口如瓶。”
    然聞此明顯話中有話,帶著好大的怨氣,對主子竟如此怠慢,程良終於看不下去了,便訓誡道:“衣夫人,請注意你的……”
    見此,軒轅翰開口將其即刻阻止:“程良,不得對夫人無禮。”
    主子一發話,程良自是不得不收了聲,卻怒瞪了一旁的衣上坤一眼。
    衣上坤便趕忙開口打發年氏離開:“好了,你去看看老夫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的怎麽樣了,這裏不需要你侍奉!”
    “是!”年氏自此便就退了出去。
    緊接著,衣上坤倏地起身來,“撲通”一下跪在了軒轅翰的麵前。
    俯首趴在地上朝其求饒:“請殿下恕罪,對於雲兒假死一事,微臣實在不該鬼迷心竅,答應與她一同欺瞞殿下。這個孩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打從昏迷了一年醒來後,行為舉止屢現乖張,便似就不是我們原來的女兒了!”
    聞此,軒轅翰心裏自言自語:“她的確早就不是你們的女兒了!”
    看來衣上坤至今亦屬實不知再次醒來後的衣上雲,實際上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靈魂。
    如此亦好,知道了又能如何?隻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麽好生氣的呢?
    與他而言,衣上雲的離開,無疑使他痛失今生至愛。
    這輩子,永遠再也不會有這般炙熱又刻骨銘心的一個人出現。
    然與衣府而言,隻看年氏方才的態度,便知他們亦不止是失去了一個好女兒。
    究竟誰比誰更難過?
    一念至此,軒轅翰最後隻心平氣和地說了句:“起來吧!”
    待到衣上坤再次惶惶不安地落座回去,用衣袖拭了拭鬢邊被嚇出的冷汗。
    軒轅翰方才開口說:“本王今日來,並不是興師問罪的。”
    聞聲,衣上坤這才敢抬起頭來望向他的臉。
    軒轅翰接著問:“本王來,是想問你,這幾日,你們在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皇上有為難你們父子?”
    想起在宮中那幾日,雖然什麽事都未發生,卻讓他至今都還後怕著。
    衣上坤愣了一下,思索再三,最後卻說:“殿下多慮了,皇上隻是詢問了微臣一些公職上的事而已,並不曾受為難!”
    軒轅翰當然不相信他的說辭,衣上坤此刻表現的越是雲淡風輕,便越是不對勁。
    於是又問:“那本王再問你,衣上俊去哪兒了,為何突然遞交辭呈給本王?”
    衣上坤強忍著心頭的恐懼與驚慌,說:“聽聞東寧國二十萬大軍不日便將壓境,微臣此生隻有俊兒這麽一個兒子,不想他涉險。昨日已差他南下,打算讓他棄軍從商了!”
    “你說什麽?棄軍從商?”
    程良一聽,吃驚,亦氣憤極了地開口質問他道:“當下正值用人之際,身為一名將軍,在此節骨眼上,衣上俊此舉將以逃兵論處,罪該斬首示眾!當初要不是秦王殿下看在王妃娘娘的份上有意栽培,衣上俊如今還是一灘爛泥呢!”
    然衣上坤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幽幽說道:“如果早知道衣府的結局會是今天這樣,老夫倒是寧願自己的兒女們,個個全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老夫也認了,總比他們丟了性命,讓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好!”
    聽了衣上坤的話,程良久久怔在原地裏驚呆了。
    “衣上坤,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
    軒轅翰頓瞪向程良的眼睛,將其餘下的話全部阻止。
    隨後緩緩立起身來,對衣上坤說:“今日,是本王打擾了!”
    程良對其舉止甚為不解,似是還想辯解些什麽:“殿下……”
    最後卻又歎了口氣,無奈地默默收聲。
    看到軒轅翰起立,衣上坤亦跟著站起了身來。
    軒轅翰緊接著說了句:“程良,回府!”
    於是便就即刻提步,帶著程良離開衣府。
    衣上坤正準備追隨:“微臣恭送殿下!”
    卻被軒轅翰當即開口擋住:“衣藥師留步!”
    待到主仆二人走出衣府大門,程良一邊若有所思著翻身上馬,一邊詢問主子:“殿下,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軒轅翰端坐在馬背上,身姿挺拔,手握著韁繩,目光如炬般望向前方,似是篤定極了!
    “衣上俊與其父衣上坤不同,自古以來,軍營和戰場,最是磨礪男兒本色。本王相信,衣上俊,他不會當逃兵,他會回來的!”
    說完,便聞“駕”的一聲,軒轅翰兀自先揚起鞭來,策馬奔騰而去。
    “衣上俊,最好如殿下所說,你可千萬不要讓大家瞧不起你!”
    稍後,程良忽地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說了這句話後,隨之亦趕快疾馳追了上去。
    黃昏時分。
    龍恩與壽公公二人,忽然緩緩現身在出宮的門口。
    壽公公的臉上,儼然露出一抹濃濃的難色。
    對整個人亦低頭隻顧著腳下的步伐,看似又一副心事重重的龍恩說:“東寧國二十萬大軍不日便將抵達我西秦邊境,屆時,皇上與秦王之間必會有一場最為激烈的鷸蚌之爭,此乃少主人坐享漁翁之利千載難逢的機會。在此節骨眼上,少主人實在不該冒這個險,您當最是清楚,如果此事一旦被太後娘娘知道了,怕是會降下雷霆之怒。”
    一旁的龍恩又豈會不明白,可已然思來想去了許多時日,最終方才做了此決定。
    “我知道讓她這時入宮太過冒險,若是她的身份一旦被人識破,必將引來一場大禍。可這是我欠她們母女的,她的身子,如今實在已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宮裏條件好,興許隻有將她帶進宮,才會有一線生機!”
    壽公公聽了,遂發出一陣無奈極了的感歎來。
    “若是太後娘娘知道自己的嫡親孫女竟是個……唉,這都是造孽呀!”
    往事不堪回首,龍恩亦隻能抱歉極了地說:“對不起,這些年,總是讓您為我擔驚受怕。”
    多說無用,多說無益。
    壽公公遂停下腳步,將手裏的韁繩遞給龍恩,並最後叮囑他:“事已至此,早去早回,切記,千萬不要讓任何人對她起疑。”
    “嗯!”龍恩點了點頭,便接過了壽公公遞來的韁繩。
    待到壽公公最後搖了搖頭,兀自轉身回去。
    看到龍恩翻身上馬疾馳離去,這時,從宮門外的角落裏,一顆碩大的老槐樹下,緩緩現出兩個身影來。
    其中的一人,對另一人說:“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趕快回去將此消息稟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