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現身柴門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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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兼程……
風餐露宿……
衣上雲獨自駕馬,一路翻山越嶺。
在曆經了千辛萬苦,終於越過邊境上一座高高豎起的“東寧”界碑,到達了東寧國境內。
“籲……”
突然,她勒馬停下,放眼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處處已是芳草萋萋,花香四溢的時節,卻望而止步了。
時至今日,關於曾經在東寧國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所有人,所有事。
往事一幕幕,一起湧上心頭……
她不禁感歎:“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不知為何,忽然眼淚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天大地大,蒼穹之下,茫茫人海,我又到底該去何處尋他呢?”
回首,身後一輪火紅如燈籠般,看似頗為巨大的落日懸掛在半空中,似乎始終都與她一路相伴,如影隨形。
給她光明,賦予她無限力量。
一路上,明顯可見東寧國四處調兵,已然向著西秦行進所留下的眾多安營紮寨的痕跡。
“想來此消息已是無疑,怕是馬上就要兵臨城下了。”
“可為什麽?”
“為什麽明明看起來如此明顯,既然已經萬事俱備,卻至今都遲遲還不開戰?”
“東寧,到底在等什麽?”
想著想著,就忽然越來越心急如焚。
“如果此次真的有二十萬大軍,那……”
“不行,如果兩國一旦開戰,百姓們必遭流離失所,生靈塗炭。”
思及此,不容自己再有過多耽擱,即刻便揚鞭再次啟程。
“駕!”
然當行至一戶正縷縷炊煙升起的農戶家門前時,忽覺一陣眩暈感襲來。
衣上雲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身子搖搖晃晃了兩下,便就倒了下去,落在了馬背上。
馬兒第一時間仿佛便就感覺到主人的不對勁,居然緩緩停了下來,對著農戶家的柴門嘶叫了好幾聲。
直到那扇破舊不堪的柴門,被人終於從裏麵打了開來。
一年輕女子現出身來,一看到眼前馬背上搭著的似是已昏迷了的身影,便朝其大步奔跑了過去。
剛一看清她的臉,女子即刻睜大了眼睛,大驚叫了一聲:“小姐?!”
遂趕忙將其扶著,跌跌撞撞地進門。
是夜。
一輪皎潔的月亮,高高掛在窗外的枝頭間。
月光透過窗欞,靜靜地撒在屋內一張簡陋的床榻上,衣上雲的睡臉上。
屋內,燃著一盞昏黃的燭火。
女子似是不放心,寸步不離地守在床榻前,這會兒也似終於熬不住了,起先還隻是一手支著下巴,打著盹兒。
這會兒,已是徹底趴在衣上雲的身邊,似是睡著了。
“怎麽會?”
“怎麽會忘了?”
“不,這不可能!”
“回來!”
“別走!”
“你要去哪兒?”
伴隨著一陣如夢魘般斷斷續續的聲音發出,衣上雲的額頭漸漸滲出來密密的細汗。
“不要!”
“不要!”
最後,伴著一陣驚叫聲,衣上雲忽地坐起身來。
可意識尚還停留在方才的夢裏,不禁驚詫地問自己:“殿下他,他怎麽會忘了所有一切?怎麽會?”
眼睛忽地一瞥,環視四周,方才見自己所置身的環境。
此刻屋內的一切陳列簡樸地很,除了日常必用的之外,仿佛再沒有一件多餘的物件,卻讓她心裏有種莫名安心,又熟悉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城西衣府的明月閣裏。
就在這時,一條紅色的披風又闖入了她的眼簾。
她下榻過去,伸手撫摸著那條繡著幾朵白梅的再也熟悉不過的紅色披風,上麵似是還殘留著自己的味道。
不禁顫顫巍巍地說:“這……這不是……我的披風嗎,它怎麽會在這裏?”
這才意識到今日救自己的人,於是移步回到女子的身邊,待一看清她的臉,瞬間難以置信地叫了聲:“燕兒?!”
女子仿佛亦聽到了她的呼喚聲,漸漸睜開眼睛醒過來。
終於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女子頓時淚流滿麵激動地一把過去緊緊抱住了衣上雲的身子,喜極而泣:“小姐!燕兒總算是等到你了!”
衣上雲顯然亦怎麽都沒想到,燕兒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於是一邊輕撫著她的後背,一邊問:“燕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在這裏?”
燕兒緩緩鬆開手,一邊扶著衣上雲落座,一邊抽泣著道:“自打觻縣一事過後,老爺、夫人、二小姐、還有秦王府、他們所有人都說小姐死了,可我不信……小姐那麽好的人,在衣府時昏迷了一年都能醒過來,怎麽可能輕易會死。”
回首那些傷心欲絕的日子,燕兒心中難過不已。
頓了頓,繼續回憶說道:“隻是後來,不知為何,老爺要舉家搬遷,我懇求老爺不要搬走,怕小姐回來找不到我們,可都沒有用。我再無處可去,又怕老爺執意將我一起帶走,便在衣府附近偷偷躲了起來。再後來,秦王殿下居然娶了新王妃,我想小姐知道後,定不會再留在這個傷心地。便又隻身來到了東寧!在這裏,燕兒時常穿著小姐的披風出門,想著小姐若是看到,一定會來找我!”
衣上雲看著眼前的這個傻丫頭,一時竟也不知該如何說她,隻是很心疼:“可你一個人,太苦了……”
燕兒搖搖頭,反而樂道:“燕兒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
衣上雲甚是不解:“三個?”
燕兒起身過去將燭火端起來,一邊帶路,一邊道:“小姐隨我來。”
跟著燕兒身後,衣上雲來到了另一間屋子。
可映入眼簾的,卻驚的她頓時瞳孔放大,道:“燕兒你怎麽會……”
燕兒趕忙解釋:“小姐難道忘了嗎?這是王將軍的一雙兒女呀?”
衣上雲這才終於想起,亦恍然大悟:“原來是王將軍的一雙遺孤,我還以為是……”
正說著,衣上雲忽然看到其中一個孩子的臉通紅,似是有些不對勁,便上前伸手去摸了摸其額頭:“糟了,孩子發燒了!”
燕兒著急地上前一邊查看,一邊說:“昨日下了一場大雨,我帶著他去山裏采蘑菇,回來半路淋了雨,定是因此而燒起來的。這大半夜的,可如何是好?”
衣上雲鎮定地說:“不要著急,孩子還小,若是醒來必定認生。你先去打些水來給孩子降溫,我這就出去找藥!”
燕兒有些不放心:“可是小姐你剛醒,身子尚還弱著,這裏又人生地不熟的。”
衣上雲朝其保證:“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很快,衣上雲便一瘸一拐地回來。
燕兒看見,心疼地都哭了:“小姐,你的腿怎麽了?”
衣上雲絲毫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痛,隻交待燕兒:“快去拿這些草藥煎藥給孩子服下!”
果然藥到病除。
很快,孩子的熱度便退了去。
一場兵荒馬亂,亦終於恢複了平靜。
燕兒慶幸極了:“幸好有小姐在,否則燕兒真不知該怎麽辦?”
忽地想起衣上雲受了傷,於是趕忙過去查看:“對了,讓我看看小姐的傷吧?”
衣上雲趕忙上手將其阻止:“沒事的,隻是下山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點兒皮,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敷過藥了。”
燕兒再次朝其確認:“真的沒事嗎?”
衣上雲咬了咬牙,後笑著搖搖頭:“真的沒事,放心吧!”
燕兒這才一邊輕輕拍著兩個孩子入睡,一邊試探著問:“小姐與殿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秦王殿下,他……可知道小姐尚還活著?真沒想到,他居然是那樣的人,轉眼便就娶了新人,真是看錯他了。”
衣上雲想了想,沉著臉色道:“秦王他……失蹤了!”
燕兒聽了頓停下手裏的動作,揚聲大驚:“什麽?秦王失蹤了?”
看到兩個孩子一起扭了扭小身子,衣上雲緊忙豎起一根手指,做出噓聲。
燕兒頓時用兩隻手,緊緊捂住了嘴。
衣上雲接著又說:“我來東寧,就是找他的,聽說他便是在東寧國境內失蹤的。東寧此次派出二十萬大軍,欲對西秦下手,如果沒有他,西秦將群龍無首,怕是這片大陸馬上就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秦王殿下,居然失蹤在了東寧國!”
聞此,燕兒震驚之餘,忽然想起一事來,嘴裏喃喃低語著:“莫非,前幾日墜海的那個人,不會就是……”
衣上雲聽到她微弱的聲音,朝其確認道:“你說什麽?什麽海?什麽人?”
燕兒已然越想心裏越害怕,遂看著衣上雲的眼睛,怯怯地說:“小姐,我好像知道秦王殿下在哪兒?”
衣上雲著急地催促道:“你說什麽?你知道?!他如今在哪兒?”
燕兒吞下一口口水,想著先鋪墊一下,便試探問說:“小姐,你已經不喜歡秦王殿下了,對嗎?”
這個問題,衣上雲顯然自己至今都沒有答案,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於是生氣地說:“燕兒,這都什麽時候了,如果兩國一旦開戰,後果將不堪設想。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他到底在哪兒,趕快告訴我,我這便去找他。”
說著,便就已站起了身來,準備出門。
燕兒隻好乖乖,支支吾吾地開了口。
“小姐……”
“可能……”
“可能……”
“可能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等到燕兒幾乎是閉著眼睛說出最後一句話的同時,衣上雲整個人都驚呆了。
“你說什麽?”
燕兒回憶著道:“那日,我依舊穿著小姐的披風出門,在回來的路上,感覺似是被人跟蹤了,好不容易才擺脫。一轉身,居然看到跟蹤我的人,似是遭到了另外一夥身手頗為不凡的人追殺,那個被追殺的男子,看起來,仿佛與秦王殿下身型氣質極為相似。”
衣上雲握緊拳頭,著急地追問:“可有看到是什麽人追殺?”
燕兒搖搖頭,又仔細想了想。
忽然走過去從屋內的案幾上,拿過來一個東西,遞到了衣上雲的麵前:“對了,那夥人離開以後,燕兒在他們打鬥過的地方撿到了這個。”
衣上雲將其接過查看後,恍然明白這一切。
“這是西秦皇宮裏一群特殊侍衛所用的密牌,以前在宮裏見過,聽說他們拿著此密牌秘密執行一些璟帝親自交付的特殊任務。”
燕兒道:“難怪燕兒從來都沒見過!”
衣上雲憤怒極了:果然是璟帝在算計殿下,居然選在東寧國境內對殿下動手,如此一來,殿下的死,他便可順理成章將其嫁禍給東寧,與他毫無幹係,怪不得太子和皇後當初亦這般守口如瓶!”
一念至此,衣上雲忙追問:“那後來呢,秦王殿下怎樣了?”
燕兒忽頓住:“殿下他……他……”
看到燕兒這般吞吞吐吐,難以開口。
衣上雲心裏忽然有種極不好的預感:“殿下他受傷了?”
燕兒已然再也瞞不住:“當時殿下本已憑藉一己之力,擊退了那夥追殺的人。可其中一人發現了躲藏在岩石後的我,殿下他,他為了救我,被他們趕來的眾多後援力量逼到了懸崖上,墜入海裏……”
衣上雲大驚:“你說什麽?”
此時燕兒顯然已不敢再說下去:“殿下他……他已經……”
“不可能……”
“這不可能……”
霎時間,隻見衣上雲一大口鮮血噴湧而出,遂將一隻手附在心口處,再次暈了過去。
“小姐……”
而另一邊。
果然,不出陸遠所料,不過一夜之後,第二日一大早,便就有人前來稟報。
“啟稟少城主,有人在附近一獵戶家裏發現了疑似公主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