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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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龍虎城邊境的微山湖西畔,有一座山,山上有一觀音寺,本地的人通常稱之為五裏廟。
因其寺裏有一高達兩丈有餘的翡翠玉觀音,玉質上乘,神韻古樸,法相莊嚴,極為罕有,因此而命名,亦成為該寺獨特的瑰寶。
據傳觀音寺頗為靈驗,仿佛真有神明坐鎮一般,前來燒香祈福的香客絡繹不絕,且無論祈求什麽,所求皆會如願。
再者,又因寺廟裏常年樂善好施,故而山門興旺,早已成為龍虎城之一方淨土。
翌日,天還未亮,寺裏便迎來了一位貴客。
一眾僧人早早起床準備,住持僧更是踏著露珠前行,帶頭出門下山親自前去迎接。
遠遠地,便見一輛寬大舒適的馬車緩緩駛來,最後停在了山腳下。
住持一看到從馬車上走下來一位尊貴氣質的女子,便趕忙上前迎接:“攝政王妃今日親臨本寺,實乃本寺的榮幸。”
女子亦下車後,先朝其回禮:“有勞住持親自前來迎接!”
繼而又說:“先前龍虎城發生大疫,幸虧住持慷慨收留,才使得百姓們能在此得到救治,本王妃特替攝政王感謝住持為我東寧所作出的貢獻。”
回憶那一點兒也不亞於任何一場戰爭的疫情,住持道:“這都是本寺該做的,可要說真正救了東寧百姓的,還當是永寧公主。疫情一開始,她便就當機立斷做出決策,帶人在寺裏夜以繼日,不眠不休地研究與救治,這才助我百姓渡過了那場浩劫。”
說起衣上雲來,軒轅玥忽墜入回憶,止了聲。
見其仿佛入了神,住持便開口轉移了話題,說道:“上山的轎子都已經備好了,王妃娘娘與世子請!”
一番寒暄過後,軒轅玥與兒子便進入到各自的轎子裏。
其他與其一道前來的隨從則跟隨轎子之後,徒步上山。
到了大殿,同所有善男信女一樣,跪身在麵前的神明前,軒轅玥虔誠地祈禱。
“我佛慈悲,請保佑這片大陸再無硝煙戰火,百姓們安居樂業,風調雨順!”
“保佑父皇母後,身體康健,歲歲平安!”
“保佑雲兒……”
唯有在說到最後一個心願的時候,其內心的情緒,忽然變得異常激動起來。
“保佑那個如今不知身在何方,是生是死,命運多舛的丫頭,此生我們還能再見一麵。”
霎時間,兩行滾燙的淚水滑落臉龐。
虔誠地叩首,祈禱完畢,侍女過去接過其手裏的香燭,將其穩當地插入到香爐裏。
住持這才再次開口說:“寺裏已經為娘娘準備好了廂房,娘娘舟車勞頓,這會兒前去稍作歇息會兒吧。”
軒轅玥點了點頭,謝道:“嗯,多謝住持費心安排。”
可就在她剛剛踏出大殿後,走出沒多遠,目光忽然瞥到了似是一個頗為熟悉的麵孔,遂駐足停了下來。
侍女錦蘭不解地問:“娘娘怎麽了?”
軒轅玥道:“剛才從另一個大殿出來的一男一女,那名男子,好像一個人。”
錦蘭這才回頭望了一眼早已空空如也的身後,問:“剛才那個人,像誰?”
軒轅玥越想越確定自己心裏的想法,忽乍出一句:“像是……秦皇叔?”
軒轅玥已經許久沒有收到母國的家書,心神不寧的她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見梅誌煊頻頻會見武將,便知自己心裏一直所擔心的事情,怕是馬上就要發生了。
龍虎城地處西秦邊境,故而借機來此處想要探探實情。
盡管梅誌煊早已命人清理了馬車所經之道上的兵力,但細心的軒轅玥終還是發現了幾處痕跡。
眼看著兩國交戰,迫在眉睫。
錦蘭聽了大驚,壓低聲音說:“什麽?這都什麽時候了,秦王殿下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隻見她駐足想了想,終還是頓轉回身,朝另一座殿宇走了過去。
絲毫不顧及身後錦蘭的勸阻:“娘娘,你要去哪兒?您一定是看錯了。”
很快,軒轅玥便來到了方才那一男一女所走出的殿門前,抬頭看了一眼門匾,念了句:“喜神殿……”
這時,殿內的僧人走了過來,朝其施禮問:“貴人怎麽到這兒來了?”
軒轅玥疑惑地問:“請問師傅,這來喜神殿的,都是求些什麽的?”
僧人回答:“來拜喜神的,自然都是求姻緣的年輕男女,貴人可是想……”
怎料未及其將話說完,軒轅玥口中便念念有詞著。
“求姻緣……”
“那方才那名女子又是誰?”
“看那身影,並不像是雲兒……”
“可那男子的側臉,與秦皇叔仿佛就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念至此,僧人餘下的話,她再一字都沒有聽進去,隻顧著快步追了過去。
寺裏,一安靜的角落。
生有一顆碩大的古樹,其鬱鬱蔥蔥的枝葉密密交織在一起,甚是繁茂。
古樹上,用紅繩係滿了世間男男女女對各自美好姻緣最真摯的祝福,遠遠看起來,甚是壯觀。
古樹下,此刻正站著一對男女。
他們正是綠兒,與其帶出來散心的失憶了的軒轅翰。
綠兒識字並不多,隻在絲帶上寫下了倆人的名字,這會兒正在尋一個好地方,想要將倆人的名字掛上去。
“聽人說,誰將自己的姻緣繩掛的越高,便就更會得到喜神的眷顧,往後餘生更幸福快樂,綠兒恨不得將這裏所有的紅綢全部都隻寫上你我的名字,好讓喜神的眼裏,隻有我與明軒哥哥倆人。”
怎料她踮起腳尖夠了半天,亦隻夠到了最低的一根樹枝。
盡管如此,當她剛好將兩人的名字掛到枝頭,便就被一陣風吹落到地上。
綠兒見了好不生氣,使勁兒剁了跺腳,卻又不肯放棄:“我就不信,今兒我把你掛不上去。”
渾然不覺一旁的軒轅翰,正獨自對著眼前的一副對聯發呆,更似是深陷在某種沉思之中。
綠兒發覺後,拾起地上的絲帶便朝其走了過去,與其一道看向那門聯,嘴裏念著:“前世注定今生緣,今生修得來世姻。”
念完後,綠兒問他:“明軒哥哥可是喜歡這兩句話?”
軒轅翰顯然說不清此時自己心裏的感覺:“倒也說不上喜歡,亦或不喜歡,隻是感覺此情此景,仿佛在哪裏見過?”
綠兒一聽,即刻變得擔心起來:“莫不是他又想起了什麽?”
於是急忙丟下手裏的絲帶,著急地想要將其帶離此處:“明軒哥哥,我們已經出來了好幾天了,綠兒想爺爺了,咱們回去吧!”
軒轅翰遂將目光移向綠兒的臉,答應道:“好,咱們回家!”
就在綠兒迫不及待的想要將軒轅翰帶走的時候,忽然被一個聲音叫住:“站住!”
綠兒始終拉緊著軒轅翰的手,像是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便會掙脫自己一般。
聞聲回頭一看,一臉不解地質問來人:“你是什麽人?”
緊趕慢趕,這次總算是沒有錯過,軒轅玥在這倆人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如期而至。
她立在原地,一時間,心中倍感親切,又覺五味雜陳地叫了一聲:“秦皇叔,真的是你!”
聞此,未及軒轅翰弄清楚狀況,綠兒先瞪大了眼睛看向身邊人的臉,愣愣地道:“皇叔?”
繼而又趕快回過神來,宣誓主權:“什麽皇叔?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馬上便就要成婚了。”
軒轅玥聽了大驚:“你說什麽?你們……”
這時,軒轅翰露出頗為雲淡風輕的笑容來,對軒轅玥說了句:“小姐莫不是認錯人了吧?在下姓魏,名……明軒!好風朧月清明夜,碧砌紅軒刺史家。”
聞此,軒轅玥頓時愣住。
“你說什麽?”
“魏明軒?!”
“可你明明就是秦皇叔啊?!”
“你是叱詫整個靈空大陸的戰神,亦是我西秦秦王……”
“怎麽會是……”
軒轅玥一邊說,一邊上前來。
直到確定軒轅翰的眼神,對自己所說的話的確毫無一絲反應,方才似是明白了過來。
遂開口質問他身邊的綠兒:“他……失憶了?”
綠兒先是違心地搖了搖頭,卻在軒轅玥堅定的的眼神質問下,最終點了點頭,承認道:“我和爺爺是在海邊發現他的,醒來後,他便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
“除了你的身份,你的地位。”
“莫非……”
“難道……”
“你把她亦忘得一幹二淨?”
軒轅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軒轅翰卻似有些好奇,問:“不知小姐口中所說的她,又是誰?”
軒轅玥怎麽都不敢相信此刻眼前的一切。
“她是誰?”
“她不是這個世上你最……”
就在這時,其目光朝他身後一瞥,居然看到了一個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現。
“她來了!”
軒轅翰依稀察覺到身後似是有人正在漸漸靠近,於是便緩緩轉過了身去。
見從門口處,不知何時已駐足立在那裏的衣上雲,正在燕兒的攙扶下緩緩朝三人身邊走了過來。
軒轅玥一時間,竟激動地不知該說些什麽!
明明自己剛剛前一秒還在神明前虔誠祈禱的願望,居然轉身就實現了。
於是深情的望著她的臉,呼喚了衣上雲一句:“雲兒……”
衣上雲站在門口,已然聽到了三人之間的所有對話。
這會兒一上前,來到軒轅翰的麵前,便先立定問候軒轅玥:“好久不見,王妃娘娘別來無恙?”
軒轅玥此時已激動地眼淚都流了出來。
可看著眼前二人,卻心想,明明曾經那般相愛的倆個人,如今各自就站在對方的麵前,卻似根本就不認識一般。
遂不禁發出一聲感慨:“天意弄人,竟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