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國公府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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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靈空大陸的西南部。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雕刻出一酷似展翅欲飛的鳳凰圖案的山脈,其背後,隱藏著一座人傑地靈,山清水秀之古城。
這便就是靈空大陸的另一座城,南安國之所在。
它宛如一顆璀璨明珠,沉積著深厚的文化底蘊,閃爍著古老與唯美的光芒。
在古城蕩漾的橋水之間,一幅幅精致的仿佛隻有在畫中才能看到的美景,隱隱約約現了出來。
江水湖畔,臨水而立、依山而築、層層疊疊,吊著許許多多的小木屋,其各個小巧玲瓏,古色古香,飛簷翹角,描龍畫鳳。
他們集青山綠水之靈氣,與大自然渾然一體,與周圍的環境和諧共生。
易三少乘舟剛一回國,便就來到位於古城龍脈龍頭位置,東關門樓閣上的一個亭子。
當地人時常來此處許願祈福,號稱“聚山水靈韻,鎖前世今生”而著稱的許願亭。
亭旁的同心鎖,戀人們至今都依舊深信不疑,隻要將刻有名字的心鎖掛上去,便就能鎖住愛情,並且期待其如此鎖一樣,永不動搖。
然對於易三少來說,之所以閉起眼睛虔誠的祈禱後,親手將自己和衣上雲的名字亦掛了上去,隻是為了讓自己能銘記這段記憶,甚至更加清晰,日後不被忘卻。
轉眼,踏著腳下的青石板路,他又漫步來到了熟悉的風雨樓。
曾經多少次,他從這裏放眼看整座皇城,江水兩岸的如畫風景便都盡收眼底。
沒想到,兜兜轉轉,終於,他還是再次回到了這裏。
就在這時,得知其剛回國消息的婢女紫蘇,迫不及待地來到其麵前,欣喜地上樓來道:“三少,你終於回來了!”
易三少朝其淡淡地笑了笑,看似如同過去一樣,衝她瀟灑自如地說:“嗯,回來了!”
可紫蘇依稀覺得,他已然不是從前的他了。
於是心裏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開口問說:“那三少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呢?”
豈料易三少居然乍出一句:“不走了!”
一時之間,紫蘇居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著重複了句:“什麽?”
易三少極目眺望著遠處的水墨畫卷:“忽然發現,其實這裏也挺好的。”
她當然知道易三少此次究竟經曆了什麽,隻再次朝他確認:“三少真的……再也不走了?”
想到這些日子傳遍整片大陸的消息,且試探其心意:“是不是因為……她登基成了東寧國女皇?”
可無論紫蘇再說什麽,易三少也不再回應她。
直到其開口欲朝他稟報一件事情,易三少方才似是醒了過來。
“之前三少所提及的那件事,奴婢都已經查清了。”
終於,易三少移動目光,回看向紫蘇的臉。
紫蘇緩緩道:“就在三少回國的前幾日,王後身邊打從國公府時便就侍奉至今的嬤嬤的侄女進宮探望,被老國君多看了一眼,王後娘娘便就命人玷汙了那女子,那女子……”
紫蘇著實有些不忍心:“再過三天,女人的家人,便就要對其行及笄之禮了。嬤嬤為此傷心不已,出宮送侄女歸家時,對奴婢透露了一件事。果然,王後,並非三少的生母。”
看到易三少眼裏頓現出從未有過的寒光四射,婢女不禁都感到害怕了起來。
“王後這些年,之所以對三少百依百順,佯裝慈愛,一直催促三少回國。皆是因為怕國君的其他眾多妃子,仗著子嗣與她爭奪後位。其實……”
看著眼前紫蘇的嘴巴一張一合,易三少已然聽不進去她到底都說了些什麽,隻催促著道:“走,回宮!”
很快,易三少便就出現在南安國王後的寢殿,鳳鳴宮裏。
此刻,南安王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緩緩起身來上前,關切地問了句:“皇兒,你終於回來了!”
易三少此刻複雜極了的心情難以言表,他不願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最後隻開口質問她:“我並非你所生,你亦莫如此稱呼我,我想,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
聞此,南安王後隻覺頭頂上宛若晴天霹靂一般。
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易三少居然並沒有出手去扶她。
幸好身旁的婢女眼疾手快地搭上了一雙手,才使其再次站穩。
於是下令:“你們都出去吧,把門關上,任何人都不要進來。”
這時,王後方才開口說:“從小到大,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會攔你。於你,我自是問心無愧。母子一場,多年未見,沒想到,好不容易見麵了,卻是這般情景。隻是這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易三少憤憤地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王後聽了,卻發出一陣冷笑來:“沒錯,我的確並非你的生母。”
回憶那不堪的往事,王後心中亦甚覺不公,隱藏在心底多年的憤怒,亦再次湧上心頭。
“憑什麽?”
“就因為她是國公府正室所出的嫡女,便就要處處壓我一頭嗎?”
“憑什麽隻有嫡出,才能進宮做王後,我打從一出生,便認真勤學琴棋書畫,鑽研製蠱之法,又哪裏比她差了?”
“她想要那個位置,我偏不能讓她如意,我就是要毀了她。”
“這不,我不就成功了。”
“憑藉我的花容月貌和盡心侍奉,國君非但沒有因為我的替嫁而降罪,反而對我甚是滿意。”
“這個後位,注定就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這一生,如果要怪,我隻怪老天,為何如此不睜眼,居然讓我無法生育,這輩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為了能鞏固這個隻能屬於我的位置,我亦隻能利用她了。”
“於是我便誆騙父親,說我願意讓出王後之位,與妹妹同侍一夫。可妹妹她卻死活不答應,我隻能給妹妹下藥,方才得以讓她與你父王在國公府的那一夜……”
易三少看著眼前,曾經待自己那般溫柔慈愛的臉孔,如今竟似換了個人一般,言語之間,表情時不時無比猙獰的臉。
一時間,他驚呆了。
“我竟不知,你居然有著兩副麵孔!”
哪知即便今日,王後依然對自己施加在別人身上痛不欲生的苦難渾然不覺。
“可我對她亦算是仁至義盡了呀,在她生下你之後,我非但沒有趕走她,還讓她做了你的奶娘。是她自己太貪心,居然妄想帶你逃出宮去,你父王這才命人對她施以重刑後,將她趕了出去。”
此時此刻,易三少已然恨的牙直癢癢。
“所以,堂堂國公府嫡女,昔日尊貴的二小姐,未婚先生子的消息,很快便就傳遍了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國公府亦覺這樣的嫡女,已然丟盡了國公府顏麵,亦不願再收留她,她這才被迫流落至無人認識的異國他鄉,苟延殘喘地活著。”
原來,她曾竟遭受到如此這般令人發指的傷害。
想起那個曾經在自己的懷裏死去的女人,易三少默默地流下了淚來。
“你這般待她,當真不怕報應嗎?”
“報應?!”王後跟著重複了一句。
回想深宮庭院的這些年,隻有起初那兩年,南安國君還對自己有些興趣。
可後來,似乎她隻有事事順著他的意,每過一段時間,便就要滿足他的新鮮感,給他尋回數位天下美人來。
他才會看自己一眼,還美其名曰稱讚她“賢惠,大度。”
試問天下哪個女子,願丈夫如此讚美自己?
可眼下,自己已然人老色衰,隻怕很快便會有人代替自己。
所以,她早就已經得到了報應。
就在這時。
偌大的殿內,“咣當”一聲響。
繼而,一個洪亮又深厚的聲音傳來,頓乍開了整個大殿,將倆人的對話打斷。
“你還知道回來?朕讓人幾次三番傳你回國,你居然把朕的話當耳旁風。怎麽現在又突然回來了,也不先來告訴朕一聲,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王嗎?”
易三少看著眼前如今唯有大腹翩翩,比起曾經更讓自己惡心的麵孔,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沉默不語。
南安國君兀自過去落座下,尚還不知剛才所發生的事。
隻見他對自己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樣,輕笑他:“怎麽這個表情?可是那東寧國剛繼位,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瞧不上你,在外吃了癟?這才想起回家了。”
易三少一聽,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停留,轉身便想離開。
卻被其攔住:“等等,你這是什麽態度?”
易三少背對著他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東寧國君忽地起身,來到其麵前,道:“你別想再逃避。眼下,東寧與西秦的一場大戰在所難免,正是我南安國坐享漁翁之利之際。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傳說中具有一股神秘力量的守護者你沒有找到,那我南安國以此來定國安邦的虎符,你亦沒有尋到嗎?”
聞此,易三少的心終於停頓了一下:“沒有!”
南安國君思之又思:“朕記得隻有那次,一時匆忙竟將虎符帶了出去,難道,是那夜落在了她的閨房……”
聽到這句,易三少冷眼道:“怕是你做了什麽虧心事,連老天都在懲罰你,讓你有野心卻不得誌。”
“啪……”
聞此,南安國君竟冷不防地將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在了易三少臉上。
且憤怒地說:“胡說什麽呢?真是個沒用的廢物,蠢貨!你真以為朕不敢廢黜你嗎?”
易三少動也不動,冷眼看著他:“隨便,那個位置,我從來都不屑一顧。”
這時,王後心疼又害怕地叫了一聲:“浩兒……”
易三少理都不理她,看了看倆人,便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流光殿裏。
一邊收拾自己兒時的物件,每一個都似尚還殘存著奶娘的味道,易三少將臉深深地貼近一個兒時的布偶玩具上,那是奶娘照著自己幼時的模樣所做。
淚水瞬間滑落,滴在上麵:“母親,對不起,浩兒直到此刻才明白一切。這些年,他們當真騙得浩兒好苦。”
於是暗暗下定決心:“既然他們都是如此貪心之人,很快,浩兒便會讓他們失去這一切。”
收拾好東西,回到自己在郊區的別院時,天已經黑了。
借著屋內燭火的照耀,易三少拿出一幅藍狐蝶圖來,將其仔細認真地掛在了自己的寢室裏。
寂靜的夜裏,易三少對著那幅畫,嘴裏碎碎念,輕哼了起來。
“小娃娃,圓又圓,多食飯,快長大,娶個女,進家門。天地間,生萬物,萬物生,長百草。我郎情,你妾意,我救人,你製藥,做一對,人間活菩薩……”
兩個婢女紫蘇和白芷,俱都一起站在一旁,看著他此時從未有過心碎的模樣,難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