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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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皇城。
難得清淨,遠離喧囂與浮躁的一方小天地。
延福寺裏,一片並不算怎麽大的池塘中,滿池的荷花已經在展露出尖尖的角來。
在來往行色匆匆的人們的眼中,這裏的一切看似都沒有變,然卻早已物是人非。
在丁香的指引下,軒轅翰策馬火速趕至此地。
終於,在夜幕降臨後不久,於寺內的一盞青燈古佛下,木魚聲聲之中,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站在門口,軒轅翰隻覺恍如隔世一般,對著正背對自己敲擊著案前木魚,嘴裏碎碎念著的身影深情地喚了一聲:“母妃……”
僅僅過去三月而已,純太妃竟已滿頭青絲變白發。
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眼睛忽地張開,卻又接著再次閉起。
居然還以為一定是自己幻聽了,遂頓了一下,又繼續起手裏的動作。
此情此景,軒轅翰看著心疼極了!
於是抬步跨過門檻,兀自走到其身邊。
純太妃這才再次停了下來,緩緩抬起頭,朝身邊來人的臉上看了過去。
不想一時間,多日以來,好不容易漸漸平複下來些許的心情,竟又再次激動了起來,這次居然險些還失了語。
意識到她要起身,軒轅翰趕忙伸出雙手將其扶住。
純太妃顫顫巍巍地伸手過去試探,一遍一遍地輕撫軒轅翰的臉來確認:“皇兒,真是我的皇兒回來了……”
看到純太妃已然淚眼婆娑,軒轅翰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瞬間溢滿眼眶。
男兒膝下有黃金,卻在這一刻想都沒想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朝其致歉:“母妃,對不起,兒臣不孝,兒臣讓母妃擔心了……”
終於,純太妃回過了神來,移動目光朝著案前的一尊佛像,含淚開口:“佛祖保佑,感謝佛祖庇護我的皇兒終於平安歸來!”
轉而又對軒轅翰生氣地捶打了兩下,道:“你真是嚇死母妃了,母妃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怎忍心丟下母妃一人,親自去做那樣危險的事情?那擺明了就是璟帝特意給你設的圈套。”
卻又心疼地輕撫起方才打過的地方:“你是母妃身上掉下來的肉,當真以為讓府裏的人什麽都不說,便就能瞞得過母妃!”
一時間,母子倆人就這樣相擁而泣在一起。
許久後,倆人方才分開。
純太妃著急地告訴他:“這次若不又是雲兒,母妃怕就真的這麽去了!”
聞此,軒轅翰眼中頓寒光四射,咬牙說道:“兒臣都已經知道了,方才在來這裏之前,丁香已經全都告訴兒臣了。是兒臣沒用,未能保護好母妃。母妃放心,陸天驕已經被陸賢父子帶回去,將會囚禁在書院後山崖上,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純太妃聽了為之一震:“陸賢他,真的決定這麽做?”
軒轅翰點點頭。
可他心裏不明白的是,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衣上雲居然從使至終都沒有同他提及過半分。
然仔細一想,那時的自己已然失憶,就連近在眼前的她都不識,想來她即便有心告訴他這些,亦怕是料到了自己不會有任何回應。
思及此,他更加後悔。
不過,好在純太妃總算是安然無恙!
這時,純太妃忽然頗為認真地致歉:“這段時間,母妃在這裏潛心修行,想明白了很多事。過去,都是母妃錯了,母妃不該顧忌那麽多,幾次三番阻撓你們。其實,有什麽比皇兒的幸福更加重要呢!你去將她找回來吧,母妃再也不會阻礙你們了!”
軒轅翰忽地變作失落:“她……如今已經貴為東寧國女皇,此生再也回不來了。都怪兒臣,在東寧國不慎失憶,竟把她給忘了,因此而傷透了她的心。”
純太妃聽了大驚:“你說什麽,雲兒她真的成了……怎麽會這樣?”
麵對璟帝與太後倆人這些年,暗地裏對他母子倆所做下的一切。
尤其是這次,居然將西秦無數無辜百姓的性命架在火上烤。
若不是衣上雲及時繼位,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這個後果,他是段段不敢想的。
最後,軒轅翰咬了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母妃,是時候了!”
純太妃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天的到來,可乍一聽,還是忽覺自己的心跳瞬間都頓了一下。
“可你如今什麽都沒有了?他們都說你帶人前往邊境時暴露了身份,遭到東寧國追殺,墜海死了,皇上便派人收走了王府的所有兵權。”
純太妃擔心不已,然軒轅翰卻暗暗握緊雙拳,信誓旦旦地說:“這次,就算隻剩兒臣一人,我亦絕不再退縮!”
看到軒轅翰的決心,純太妃心中五味雜陳。
聽聞東寧國新皇繼位,兩國戰事延緩。
太後一眾人等亦是為此而惶惶不得安寧,不知事態怎的就忽然發展到如此境地。
此刻,永安宮裏。
太後正在碎碎念著:“哀家本還想兩國大戰一旦打響,那秦王已然最先成了炮灰,死在了異國他鄉。如此關鍵的戰役,接下來,璟帝必會親征,到時候,隻要他一出征,咱們必定讓他沒有命再回宮來。這樣一來,不費吹灰之力,這西秦必定便成了我們的囊中之物。”
頓了頓,太後遂將重重地一巴掌拍在麵前的案子上:“可惡,真是太可惡了!沒想到,那個區區一藥師府上的廢材醜女,居然便是東寧國流落在外多年的嫡公主,如今竟還繼位成了女皇!”
壽公公見了,即刻將一盅剛剛煮好的百合銀耳蓮子茶捧到其麵前,勸慰道:“這幾日的天兒是越來越熱了,氣大傷身,太後娘娘莫要動怒。事已至此,生氣亦是無用,總歸還會有其他法子的。這天下事,向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靈空大陸四國,北烈早已亡國,南安國君荒淫無道,覆滅亦是早晚之事。這西秦與東寧之戰,早就在所難免,眼下亦隻不過是延緩幾日而已,太後勿要多想!”
“話雖如此,可哀家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隻要一想到那臭丫頭曾就在哀家的麵前晃來晃去,怎的絲毫未能察覺?居然還讓她成了那個賤人的兒媳,幸好將那賤人母子給處置了!如果讓那秦王得了富甲一方的東寧國力量支持,那還了得?”
太後想想這事便後怕,遂重重地歎了口氣,將那盅湯接過淺嚐了一口,捏著帕子拭了拭嘴角。
轉而忽然又想起一人來,便詢問:“他近日裏都在忙些什麽?好像有好些日子,哀家沒見到他來給哀家請安了。”
“公子他……”
壽公公心裏遂驚了一下,替其掩護說:“事情已然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公子每次出宮,自是都在忙著和那些個大人們茶聚,做最後的緊羅密布,不敢有絲毫懈怠。”
太後卻是有些懷疑:“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壽公公強作鎮定,笑著說:“公子著實很努力,這麽多年的準備,勝負就在此一舉,萬不能大意。”
麵對其如此回答,太後亦隻能作罷,於是轉而又問:“對了,那衣上坤,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嗎?如果有了他做人質,想來日後定會有大用處。”
壽公公搖搖頭:“不知是哪兒來的一夥人,出手竟如此之快。居然連皇上的羽林軍都不敵,硬是將衣府的人從手裏奪了去,從此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再無蹤跡。”
太後遂陷入沉思:“敢從皇帝的手裏搶人的人……秦王已亡,還有什麽人如此大膽?”
壽公公離開後。
太後素聲問殿內一侍衛:“哀家命你查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侍衛答:“啟稟太後娘娘,公子這幾個月以來的確時常出宮,但卻甚少跟大人們茶聚,而是……”
侍衛說著,似是有些猶豫,頓了頓,繼續說:“公子出宮,大多數時候都是去了他在城裏所置辦的一處宅子。那所宅子裏,住著一位女子和那女子的外婆,聽說……”
可越往下說越是害怕,麵對太後威嚴的眼神,又不能不硬著頭皮說完:“聽說那女子,曾是一名青樓女子!”
果然,太後一聽驚呆了:“你說什麽?他與青樓女子廝混。”
侍衛繼續道:“已經查明那女子的身份,她其實是……公子的女兒!”
太後聞之,瞬間勃然震怒:“混賬!”
頓了頓,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即刻命令:“去把他給本宮找回來!立刻!馬上!”
侍衛趕忙領命:“是!”
而同樣剛一走出永安宮的宮門。
壽公公搖搖頭,越想越不對勁。
想起方才太後詢問他關於龍恩的近況時,太後殿內那名侍衛的表情,便緊忙吩咐身後的小太監:“糟了,出事了,趕快去將公子找回來,快!”
經過衣上雲的診治,又在龍恩這些日子以來的悉心照顧下,蘭香的身體宛若新生,已然得已痊愈。
父女倆之間的關係,日漸亦得已緩和,相處越來越融洽。
從小到大,蘭香心裏太多的傷痛,好像已在被漸漸撫平。
夜深人靜。
她一個人坐在院角落的亭子裏,吹著溫柔的暖風,對著天空中最亮的一顆星星自言自語地說:“娘,這段日子以來,與他的朝夕相處。他對我無微不至的悉心照顧,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我感覺,我好像已經原諒他了!”
這時,就在其身後不遠處的龍恩聽到她的碎碎念聲,心裏倍感從未有過的溫暖。
總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沒有白費。
她,終於接受了他。
遂頓了頓,上前去將一件紫色披風替其披上,並關切地道:“你身子剛剛好,可經不起風吹。夜裏天涼,仔細身子。”
蘭香語氣平和地說了句:“謝謝!”
龍恩在其身旁坐下,忽然說:“在宮裏救你的人,並不是你兒時的什麽鄰居對嗎?因為你母親未婚生子,他們怕你遭受別人異樣的眼光,所以從小到大,你們一直都是獨居的。”
蘭香驚了一下。
“你怎麽知道的?”
“是外婆告訴你的?”
龍恩想了想,說:“是,亦不是,她隻告訴了我你從小被人瞧不起。那日在宮裏,我隻見那女子的眼神,頗為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可你那樣說,我亦不好再說什麽。”
緊接著,龍恩認真地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才讓你們承受了這麽多你們本不該承受的苦難。”
所有往事,對於如今已然得到新生的蘭香來說,仿佛都已經不重要了,她雲淡風輕地說:“都已經過去了,既然老天讓我還活著,我就該往前看新的人生才對,不必拘泥於過去種種。”
龍恩信誓旦旦地說:“蘭香,相信我,這次,我一定會守護你,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蘭香應了聲:“好!”
就在這時,一陣叩門聲傳來,打斷了倆人的談話。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