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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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翰前腳剛離開,兩個男子身影便就出現在廣華宮門口,一光線陰暗的角落。
    最後時刻,他們仔細再次核對了一遍各項任務的進展情況。
    光線太暗,所以並看不清他們的容貌,隻聽倆人心思縝密極了地一問一答著。
    “大人,秦王已經被我們放出來了,接下來該怎麽做?”
    “不著急,讓他們自己先窩裏鬥一會兒。”
    “永安宮那邊,處理地怎麽樣了?”
    “大人放心,已經都辦妥了,這個時辰,那對父女,早已被我們的人放出城去了。”
    “那個壽公公……”
    “已經命人將他給綁了,關在一處極其隱秘的地方。”
    “接下來這幾日宮裏的防守,可都是我們的人?”
    “全都是我們的人。”
    “好,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隱藏在西秦宮廷這麽多年,如今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總算是不負老國君之托,統一靈空,指日可待了。”
    “可是,聽說女皇此次所中之毒,情況很不好,怕是很難熬過去……”
    “哼,一個女人而已,能成什麽氣候?我東寧國的未來,又怎能交到一個女人手裏?”
    “可女皇,乃是老國君生前唯一屬意,並寄予厚望的繼承人!”
    “況且女皇在還是秦王妃的時候,便就頗受百姓愛戴與尊敬。”
    “老國君就是對嫡皇後太過於寵愛,方才會愛屋及烏至此。無論如何,東寧國,絕對不能由女人說了算,如此豈不被世人所恥笑?”
    “可……”
    “此事休要再論!”
    “對了,給陸少主的信號,是否亦已經發出去了?”
    “陸少主,似是比我們還要著急。在我們發出信號前,便就已經率領大軍在趕來西秦的路上了,算算這兩日便就能抵達皇城……”
    “看來,他亦已經迫不及待了。”
    偌大的寢殿裏。
    一室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衣上雲仿佛睡著了一般,依舊靜靜地躺在榻上,眼眸閉起,氣若遊絲。
    忽聞一陣腳步聲傳來,原是張致遠進入殿來。
    一看到樂太醫手裏的湯藥碗紋絲未動,便問:“還是無法服藥嗎?”
    樂太醫麵色凝重,搖了搖頭,擔心極了地道:“這可如何是好!”
    張致遠眉頭一緊,遂伸手接過樂太醫手裏的湯藥碗:“好了,你也辛苦半天了,休息會兒吧!”
    樂太醫深深地歎了口氣,走出大殿。
    張致遠仔細端詳了會兒此時衣上雲的臉,過去緩緩落座下來在其榻邊。
    往事一幕幕,頓湧現出腦海來。
    張致遠一邊回憶,一邊斷斷續續地對衣上雲說起話來。
    “初次見你,便就覺得你有些與眾不同。”
    “在這宮裏伺候的人,包括老夫,每個人時時刻刻都活得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便就人頭落地,身首異處,可你……”
    “可你卻總有著比男子更無所畏懼的勇氣,仿佛在這世間,便就沒有什麽是你所害怕的一樣。”
    “你的父親,與你完全不同。”
    “其實他本來亦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太醫,可他卻是個中立之人,不想參與宮裏的貴人們之間的勾心鬥角,所以選擇做了一名藥師,隻想本本份份做好自己的差事,豈料終究還是……”
    “如果不是因為那次太後的病情拖累,致使你父親入獄,爾後你又冒然進宮來替他開脫,你這輩子,應該能像你父親心中所期望的那樣和其她女娘一樣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吧!”
    “隻是千不該,萬不該,你一個小女娘,實在不該招惹秦王這樣的主!”
    “秦王他……”
    “人品貴重,頗受百姓愛戴,的確很好。”
    “隻是……那樣的人,注定給不了你安穩的日子。”
    “可是,仔細想想,人生或許本就如此,冥冥之中,我們每個人越想得到的越是得不到,越是避之不及的,反而越是揮之不去!”
    “曾經你訓誡老夫的話,仿佛至今都還回蕩在老夫耳邊。”
    “自打那時,老夫便時常想,這些年來,堂堂七尺男兒,自己難道還不如一個小丫頭活的灑脫坦蕩?!”
    “所以,老夫不想再忍氣吞聲了!當小憐被處死後,老夫在璟帝麵前據理力爭的那次,是老夫此生活的最有骨氣的時刻,這感覺,真的極好!”
    “可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老夫又還要怎麽繼續堅持下去呢?”
    “你知不知道,若是再不用藥,你就真的沒命了!”
    “如果這樣,以後你還如何再繼續對老夫說教!”
    說了一陣。
    張致遠便舀了一湯匙藥湯,試著往衣上雲的嘴邊灌了下去。
    豈料最後竟絲毫沒有進入其口中,全部都順著其下巴流到了外麵。
    張致遠一見,實在沒了辦法,著急地已然不知該怎麽辦,便朝其乞求:“王妃娘娘,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老夫求你了,你就張張嘴,喝一口吧……”
    就在他似完全已對其束手無策時,一陣熟悉的聲音忽然傳入耳畔。
    “讓本王試試。”
    聞聲,張致遠頓回過頭去,隻見原是軒轅翰不知何時進到大殿來,此時就站在距離自己身後不遠處。
    遂發出一陣驚聲:“秦王殿下,您不是被……”
    軒轅翰不容分說,未及其將話說完,便就已經快步上前來到了衣上雲的榻邊。
    遂深看了一眼依舊尚還昏迷中的人,緊接著趕忙伸出手去主動接過張致遠手裏的湯藥,看了看,問:“這個藥,便是能解她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藥?”
    張致遠有些猶豫,說:“這個藥,或許能緩解些許王妃娘娘的痛苦,還不是很確定。”
    聞此,軒轅翰頓將一雙冷眼射向其質問他:“都是怎麽辦事的?從早上開始,現在都已經是深夜了,為何到現在還沒有解藥?”
    張致遠嚇得緊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殿下請恕罪,實在是因為王妃娘娘所中之毒,怕是已然無解。如今,微臣與樂太醫亦是隻能嚐試著解毒。”
    軒轅翰頓瞪大了眼睛,問道:“你說什麽?她到底中了何毒?怎會無解?究竟是誰如此大膽給她下的毒?”
    張致遠回答:“下毒之人,便是東寧國永樂公主!”
    軒轅翰不解地道:“你說……永樂公主?”
    ……
    聽了張致遠的話,一時間,軒轅翰不禁驚呆了。
    此時他終於恍然大悟:“所以,這一切原本都是本王的錯。可最後,卻是她替本王承受了這一切。”
    張致遠沒有再說話。
    軒轅翰遂將一雙深邃的眸子回看向榻上的人兒,一時間,淚水再也忍不住溢滿了眼眶。
    此時此刻,他的心已然碎成了無數片。
    他一次次地質問她,亦是在責怪自己,為什麽早些時候,一絲一毫竟都沒能發現她的異常。
    “為什麽?”
    “為什麽不說?”
    “為什麽不告訴本王你中毒了?”
    “為什麽對本王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如今,你讓本王怎麽辦?”
    “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本王讓你終於心甘情願,完完整整隻做本王的女人,隻屬於本王一人……”
    “可你怎麽能如此殘忍?”
    “怎麽能……”
    泣不成聲,已然無法再說下去。
    待到稍微收拾了些許情緒,軒轅翰在其耳邊繼續說。
    “不可以!”
    “本王不允許!”
    “你還欠本王許多的來日方長。”
    “本王不允許你就這樣離開。”
    “你也休想一直這樣睡著,不理本王。”
    “聽話,快點把藥喝下去。”
    “喝了藥,你便就好了!”
    “本王才不管這是什麽毒,有沒有解藥。”
    “你不是說,讓本王不要對你不告而別地嗎?那你倒是先醒來呀,你這麽一直睡著,本王還怎麽同你說話!你若再不醒,本王當真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話雖如此,可他又如何舍得。
    “你不允許本王不告而別,卻又自己怎麽先不告而別?”
    “不公平。”
    “這對本王不公平。”
    “既然我們約定好了,那我們就都要遵守才是。”
    “你怎麽能這麽自私?”
    “本王說過,本王還要正式迎娶你入門,做本王真正的妻子!”
    “可本王還沒有迎娶你,你不能……”
    “小騙子,你醒來,你快醒來,你不要嚇唬本王……”
    說話間,又是幾度哽咽。
    就連一旁跪著的張致遠看到,都被其感動的流下淚來。
    心裏不禁感歎:“原來如此,想來能令靈空戰神,這世間如此尊貴不凡,睥睨天下的西秦秦王為之落淚的女子,世上怕是亦隻有她一人了!”
    可顯然,即便軒轅翰發自肺腑的話再如何感人,其喂到衣上雲嘴邊的藥湯依舊流了出來,沒有一滴入喉。
    軒轅翰已然亦拿她徹底沒了辦法。
    於是稍一思索。
    居然猛地端起湯藥來自己灌了自己一口。
    “殿下萬萬不可……”
    張致遠見了趕忙阻攔,顯然已經來不及。
    就這樣,他親自嘴對嘴朝衣上雲喂起了藥來。
    與此同時,讓人感到欣慰的是,這個時候,衣上雲居然真的開始慢慢吞咽了起來。
    喂下一口,緊接著,再喂第二口,第三口……
    直至將碗裏所有的湯藥全部替其喂下,這次,終於一滴都沒有流到外麵。
    而一旁的張致遠卻是早已被嚇得不行,嘴裏喃喃低語道:“殿下不可,你會沒命的,此乃不得已,以毒攻毒之法!”
    豈料軒轅翰聽了卻麵不改色,堅定極了地道:“就算這是一碗世上最烈的毒藥,為了救她,本王亦會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