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野島驚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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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著野民畢竟人多勢眾,而且熟悉島上的地形,個個精於泳術。/p
見從灘頭突圍的路徑已被我們的箭雨所困,短暫的驚慌之後便在幾位年長頭人的帶領下,紛紛赴海而去。/p
林兄商船上的所有夥計加上我和秦衝、鍋盔總計不過十七八人,陸上圍堵還可憑借鐵刃兵器、長弓利箭的優勢分而殲之。/p
但是麵對茫茫滄海我等已是鞭長莫及,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土著如鮫魚一般遊弋而去,消失在褶皺起伏的海浪橫波裏。/p
“哎!這些無知的生番!我這貴霜的老酒啊!全被他們糟蹋了!”/p
土著撤退之後現場一片狼藉,船艙內外酒液橫流濃香四溢,嗜酒如命的林兄不禁抱起一個殘缺的酒桶仰天長歎了起來。/p
幸運的是在富樓沙采辦的波斯海珠完好無損,盛裝香料的皮囊僅被打開了紮口。/p
這些土著真生番也!如此傾巢而出的打家劫舍,僅僅是為了一口吃食。/p
而他們最中意的,看來便是這異族的活人了。/p
“大哥為何歎息?貨物沒有損失,所有兄弟也沒有傷亡,我方完勝應該慶祝才是!”/p
土著留下的幾具屍體已在灘頭掩埋,來到船上正好遇見林兄歎息,我便好奇的問道。/p
我家商隊每次大難之後,爺爺、外公和蘇叔他們都是大辦酒食,好好的慶祝一番。/p
“這些可惡的猴子!金珠瑪瑙為兄可以給他們,服飾布匹我也願意盡其所能,要兵器工具為兄也可拱手相送!但唯獨不能糟蹋了為兄的這些酒釀!不知何日才能重歸東土,我們兄弟在船上再無老酒可飲,豈不是愁啥人也!”/p
林兄向我無奈的攤著雙手,咬牙切齒的忿恨道。/p
“此所謂買櫝還珠也!哈哈哈!這些生番視錢財如糞土,隻是以食為天,大哥何必和他們較真!”/p
我解下背後的箭壺懸於帆索之上,隨性而發的勸慰林兄。/p
遠處的海灘邊上,春哥和林鶴等人正在放置浮標,檢測洋流的朝向之用。/p
秦衝他們也已結伴去了泉池那邊,為商船補充淡水。/p
經過方才這番廝殺,大夥一刻也不想再在這個海島上待下去了。/p
隻要洋流轉向西北,我們的商船便會掛帆起航離開這個蠻荒的是非之地。/p
“賢弟此言何意?”林兄回頭問我。/p
“戰國時期有一位楚人在鄭國的國都以售賣珍珠為業,與大哥你的營生差不多,嗬嗬。這位商者用來盛珠的木匣做工精巧、裝飾奢華,結果有一位買家花費重金買走了木匣,卻把裏麵的海珠留了下來,買櫝還珠的典故也便由此而來。”/p
“這個買家真是愚也!不是個識貨之人!哈哈哈!”/p
聽了我的這段陳述,林兄終於拂須長笑了起來。/p
“大哥所言甚是,這些土著便是那買櫝的鄭人,蠻荒未開不知文明。我等應如天竺僧者那般,對於這些野民懷有一顆悲憫之心,不能以一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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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寇敵手待之。”/p
說到這裏,我合掌對著西天虔誠的唱了聲佛偈。/p
早間的這番廝殺雖為保身但也多有造孽,祈求佛祖不要怪我。/p
“剛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等商者行走江湖隻為求利,不到萬不得已怎會無端的害人性命!昨日應該聽從賢弟的勸告不在灘上露營,這幫土著沒有可乘之機也就沒有了今日的這場殺戮!”/p
行商之人凡是可以用錢財解決的事情斷不可訴諸武力,這也是爺爺在世時我家商隊的處世之道。/p
所以等到秦衝他們的淡水補足之後,大夥全都撤回了船上。/p
除非每日結伴前去查看灘頭的浮標,我們不再越雷池一步。/p
土著們才是這片海島的主人,而我等隻是過客,沒有鳩占鵲巢的道理。/p
林兄告訴我,這幫土著雖然尚未開化,但是向來快意恩仇。/p
我們殺死了對方五個族人,這個大仇未報土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p
為了防止對方的偷襲,我們開始輪流值班晝夜不息。/p
商船上白天蒸籠一般,躲在船帆的陰影裏也感覺不到半點的涼風,日子頓然變得壓抑緊迫了起來。/p
就這樣在船上煎熬了兩三個日夜,海潮依然向東流淌,與北歸的海路背道而馳。/p
大夥再也受不了了,被土著的投標刺死也比如此的幹耗痛快。/p
林兄和我都是性烈如火的急躁之人,索性拋卻了所有的顧慮,任由眾人下船納涼尋樂去了。/p
潟湖的碧水清涼開闊,正是戲水避暑的好去處。/p
灘頭的椰林果實累累,可以作為青茗。/p
後灘的長島水深向陽海魚如織,垂釣尋歡改善夥食這邊便是樂園。/p
還有林後甘冽的垂泉、泉旁的孤峰,都是世間少有的景致。/p
放著如此海闊天高的風水寶地不去享用,躲在船上守著地獄般的煎熬,此非大丈夫所為也。/p
但敵方在暗處,我們在明麵,周密的防護還是需要的。/p
我們每次外出不管所為何事,都是四五人結伴而行,而且細甲長刀、護身的兵器全都隨身攜帶,以防不時之需。/p
商船主桅的瞭望台上,由眾人輪番值守。/p
島上的土著但有風吹草動,報警的螺號聲就會響起,我們外出的人員便會以最快的速度撤回船上。/p
如此逍遙的海島時光轉眼之間又過去了兩三日,一切如常沒有半點變化。/p
原先來犯的土著如同遁地了一般,全已見不到半點蹤影。/p
在我們停泊該島的第十日清晨,船上的風旗終於飄向了西北。/p
林兄喜出望外,親自領著我和秦衝等人來到了灘頭,查看浮標的方位。/p
一般來說,滄海之中洋流會隨著風向而動。/p
既然東南信風已經刮起,流向西北的海潮也快成勢了。/p
可惜結果令人大失所望,海浪已經隨風,但下麵的暗流依然如故向東而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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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次北地的倒春寒確實厲害,洋流北強南弱的格局暫時還沒有改觀。/p
順風逆水而行風險甚大,已經有過一次教訓,林兄再也不敢貿然起航了,大夥隻好怏怏而歸。/p
就在這時商船那邊螺號的嗚嗚聲忽然響起,我的頭皮一炸感覺要出事了。/p
大夥也不言語,全如出弦的羽箭一般向著潟湖的林邊狂奔而去。/p
等我們咚咚咚的爬上船頭時,分散各處的其他夥計也全都趕了回來。/p
“春哥!怎麽回事?”/p
林兄急衝衝的奔向船頭,向著當值的春哥高聲的詢問道。/p
但見遠處兩島相連的海峽裏,有十幾艘獨木舟的船隊正向我們所在的這片海灘徐徐而來。/p
“老爺!那些生番搬救兵來了!”/p
春哥指著前方有點膽寒的答道,雖然手持劍鞘但已瑟瑟發抖。/p
林兄他們都是正經的海商,估計兩軍陣前真刀真槍的搏殺還從未經曆過。/p
忽然之間有這麽多的敵人正在蜂擁而來,驚恐失措也是情理之中。/p
然而對於我和秦衝、鍋盔劉真兒三人來說,卻頓然熱血賁張了起來。/p
大開殺戒所能帶來的快感,如同忘憂花的毒蠱一般令人欲罷不能。/p
迦南起義麵對東羅馬帝國的堅甲騎師都不曾後退半步,如此幾十個土著野民還不夠我們三兄弟塞牙縫呢!/p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哥無須擔心!這些土著來路不明,我們不要妄動。如果他們真是挑釁而來,明年的今天便是他們的忌日!”/p
獨木舟的船隊離海灘越來越近,大略估算一下不過五十來人。/p
而我和秦衝、鍋盔三人箭壺中的羽箭足有五百多支。/p
如果真是放開了廝殺,對付這些土著已是足夠。/p
“好吧,一切聽從賢弟的安排!”/p
林兄可能早已看出我不但是位商者,更是一位身經百戰的兵家,便雙手拍著船身向我委以重任道。/p
“我和秦衝、六真兒三人以羽箭遠射!其餘兄弟以投標近攻!如此攻防戰敵我勝敗已定,對手斷無近身可能!哈哈哈!諸位兄弟且聽大哥的號令便是!”/p
我向林兄拱手笑道,便徑自背上箭壺爬到了主桅的第二層瞭望台,秦衝和鍋盔也無需我的命令便各自去了商船的首尾作為我的策應。/p
林兄已帶領所有夥計各就各位,等待著土著野民的到來了。/p
獨木舟陸續停靠在海灘邊上,荒島土語嘰裏咕嚕,連林兄也聽不出所以然來。/p
從每隻小舟上走下了兩位土著,個個弓曲著腰背,驚慌失措的把幾個五花大綁的野女丟在了岸邊,便倉皇上船而去,沿著原路返回了外島。/p
大夥虛驚了一場,這些野民已經領教了我們羽箭的厲害,所以才如恓惶的走獸一般。/p
那他們丟下這幾個野女又是何故?/p
難道在使用美人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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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與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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