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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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夜前夕,按著規矩要給娘家送年,家裏還有兩瓶五糧液,於悅想著就還有這個比較拿得出手,翻箱倒櫃半天都沒找到,問世元,世元支支吾吾,先是說於悅記錯了,於悅沒好氣的說,“我是身體病了一場,腦子又沒病。我們家有什麽東西難道我不知道?”看瞞不住,世元隻好說給了他姐姐。於悅當下就發火了,“你往外拿東西能不能先跟我說一下,肯定又是你姐姐唧唧歪歪訴苦,然後你一心軟就什麽都給她了。”世元撇過臉去,“她老公想調回城裏,要給領導送禮。”“她不會自己去買啊?幹嘛要拿我家的?”於悅叫起來。“我們家有幹嘛還要另外買,她們家又不是很富裕,反正我又不喝酒的。”世元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什麽叫做‘我們家有幹嘛還要另外買‘?我們家有管她屁事!他們家不富裕?他們家隻有三口人吃飯,兩個領工資,我們家兩個人領工資五個人吃飯!她這個人太惡劣了,習慣了‘奸詐’別人的東西,太貪了,肯定是從小就愛貪小便宜的。我還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她都忍不住要來我家拿東西,又不是她父母的,她這樣做合適嗎?“於悅悲憤的說。世元有點尷尬,”是我叫她拿去的,跟她沒關係。“於悅指著世元的鼻子,”你是人嗎?跟我提親都沒有件像樣的酒送來,竟然去送給外人!還是趁我病床上躺著的時候,以前拿去的零零碎碎我就不跟她計較了,兩千塊的酒,她好意思就這樣拿走?你給她的?哼!如果她不是整天軟磨硬泡,裝可憐,你會給她?你怎麽這麽草包,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啊?你把自己的妻子和嶽父母置於何處?“這一來世元就不高興了,”你以為你家什麽高檔的人?又不是什麽領導!“於悅跳起來,”那你姐姐什麽高檔的人?初中畢業的臨時工!品行又差,到誰家裏都翻箱倒櫃,現在她女兒一個樣子,你鄉下的親戚都這麽說,說你姐姐從小就這樣,以前跟你二叔打工,還會偷錢!”世元漲紅了臉,“你聽他們亂說,他們冤枉人!”“以前我不好相信,現在我真的信,她現在是生活條件好了有所收斂,懂得給自己裝點門麵了而已,本質是一樣的,齷齪無恥!”世元順手摔了桌上的煙灰盒,於悅惡狠狠的看著他,“有本事摔到我臉上來!”世元怨恨的盯了她一眼,摔門出去。

    大年夜洗澡,對著鏡子好好端詳了自己的身體,哦,天!左邊的傷口已經平複的基本看不出來了,時間真是一劑猛藥……該過去的都過去了。劫數一場,後福在望。隻是這惱人的婚姻生活啊!

    兩個無所事事的老人又來了,從前百般煎熬的日子回來了,於悅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緊繃。就當是積德吧,生活經不起太多分析,收起多餘的傲慢與偏見,平靜接受一切。三代人住在一起,吃,實在是件大事。生活中最重要的問題其實是“吃”的問題,最大的代溝也是因為“吃”。家裏人口多了,自然無法照顧各人口味,遇上挑三揀四的,這個吃不慣,那個不想吃,不自覺就會搞得大家都掃興,更鬱悶的是有交流不上,兩個老人很固執的堅守自己那一點小天地,好像出了他們村,所有的食物都是有問題的,確實倒胃口。最痛苦的是夾菜沒涵養的,真是惡心至極。吃飯啊,人口越單純越好。家裏養著兩個閑人,不僅是開銷大的問題,更重要的是,整天沒事幹盡給人找麻煩,什麽都看不慣,什麽都不明白,不懂又裝懂,一天到晚指指點點,好像不這樣就不能讓人覺得他還存在這世上似的。兒子媳婦這麽忙,要工作要顧孩子,還要整天聽他們發牢騷。家公家娘那個生活習慣,別說是80後90後的年輕人,就是跟他們同齡的也沒幾個會這樣?人與人之間,最難溝通的不是理念,思想,而是生活習慣。於悅不想折磨自己,更不想委屈自己,善待別人也善待自己吧。別人對你再好都是額外的,需要感激。唯有自己對自己好是理所當然的,成本如此低廉的愛,何不多投入一點?回報肯定是純利潤啊。可惜從小被教多了禮讓與奉獻,竟然不懂得如何為自己著想。現在開始還來得及,識時務者為俊傑,調整自己去適應環境,這是對的思維方式。所謂改變不了別人就要改變自己,如果連自己都改變不了,那就逃之夭夭吧,於是,日間流浪的生活又開始了。

    據說國家出了新政策,公積金可以用作大病醫保,職工本人或者直係親屬重大疾病時可以申請拿出來用,於悅兩人深以為然。“就是啊,命都沒了要房子幹啥?總不能一邊躺在病床上等錢用,一邊還要交公積金存錢?這個政策出的好,挺人性化的。哎,要是政策早一點出就好了“。世元忽然一笑,“現在去提錢也可以嘛,拿出來用了再說,可以給我鄉下蓋房子誒。”於悅很震驚的望著眼前這個“人夫”,實在不敢相信世上會有如此拎不清的人。她本來懶得回應,心裏又不舒服,便冷冷一笑,”想得很周到,在我死之前先刮幹淨,免得死後貼娘家。“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聲音都變細了。世元立馬爭辯,”你有什麽東西哦,你家給了我什麽東西?我得了你什麽東西?你對我有什麽好處?為我家做了什麽?你拿了錢給我爸媽嗎?“於悅指著世元說,”你有沒有點良心?跟你這麽多年跟你一起贍養你父母,你說他們有錢,拿出來用過嗎?都是吃兒子媳婦的,出去就說是吃自己的,一年三節還要另外,他們給過我什麽沒有?給孩子買過一件玩具衣服沒有?我在省城念研究生過年帶了一堆的新衣服,都是商場買的,有沒有因為他們是鄉下人就隨便地攤貨糊弄一下?他們生我養我還是培養我了?我生病的時候一分錢都沒給還要阻我下廣州治病,你們家的人都沒人性,素質太低。我要是提錢出來就是天下第一大***,說話之前先想想你夠不夠資格!”世元暴跳如雷,“我草泥馬!你家素質有多高,小市民,什麽都斤斤計較,早知道找個獨生女,看你爸媽還敢那麽囂張?”於悅早想息事寧人,幽幽的說,“你現在想也來得及,我又沒攔你,早就跟你說了離婚,你不簽字什麽原因你自己清楚,反正我是隨時簽字,你肯放人我真心感謝你。”世元冷靜下來,冷笑一聲說,“你就光說不練,真想離婚早就去起訴了。你現在這個樣子,除了我認栽,還有誰要你,別說你不是絕色美女,就算是都沒人要,現在社會上離婚大把的絕色美女,你這個樣子還自以為是。”於悅滿不在乎,“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我不會去起訴,你既然堂堂正正娶我進門就要客客氣氣送我出去。結婚時給不了我的,離婚時就得給清楚來。我是不在意把這些事情公之於眾,讓別人知道一下你們家經典的價值觀也很好。至於我有沒有人要跟你沒啥關係了,與其說自己遇人不淑,倒不如說是識人不明。命中犯煞,前世欠了你的沒辦法,該還的也還了。”世元嘴角一歪,“我他媽才是欠了你的,才30出頭連完整的女人都碰不到,街上隨便什麽守店小妹都比你高檔!”於悅那一刻徹底心傷,她沒力氣吵下去了,眼淚在心裏打轉,倔強的冷眼卻望著世元一副吃了八輩子虧的表情,肆無忌憚的發泄,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失足,古人說的真好,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於悅慶幸自己生的是兒子,以後不用擔心他受一回做娘的痛苦,做女人她實在做的很失敗。當初覺得門當戶對很好笑,以為“下嫁”能得到更多的寵愛與厚愛,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好笑。愛情就像飛蛾撲火,終究歸於黑暗。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是借用別人的突破血流的經驗作為自己的經驗,世界上最愚蠢人是非用自己撞得頭破血流的經驗才叫經驗。女孩子一定不要犯渾,婚姻決定了你下半輩子的格局。寧願婚前試愛也不要婚後糾結。在不幸福的婚姻裏,尋找幸福簡直天方夜譚。

    做一個陽光的女人,就必須接受陽光背後的總有陰影的事實,隻有這樣,才有資格享受真正的光明。誰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很多悲劇,在以後的日子裏會重複以喜劇的方式出現。於悅不斷的安慰自己,也許未來的某一天,這些爭論便成了無關緊要的談資,千萬別當真,別氣,別糾結。人們往往會從慣性思維出發去考慮一件事。有時候在男女關係中,人們多數會想當然地認定女人一定是敏感多疑外加無理取鬧,男人一定是無可奈何被迫忍讓,而事實有可能正好與你想的相反。大多數女人是可以寬容一個咄咄逼人自以為是的不成熟男人,因為多數女人明白男人把陽光和快樂給了外人,就一定會在家裏導出心靈垃圾,但可歎的是很多男人不懂得什麽是適可而止,也許他們本就想來個徹底決裂,最好能罪在對方,可以推得清清楚楚。世元激於悅去起訴無非就是這個目的,既想當****還要立牌坊。衝著這一點於悅也不可能上當,她決定戰鬥到底,扳回自己人生的主動權。

    仁者因道義而死於非命,奸人卻能生活富裕而盡享天年。司馬遷在敘述伯夷叔齊事跡後把這個疑惑拋給了讀者們,這個疑惑貫穿《史記》始終:“餘甚惑,讜所謂天道,是耶?非耶?”對啊,為什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呢?於悅不想做“好女人”,她首先要學會“自私”,就是懂得為自己考慮。正視自己的欲望,自己的感受和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總活在別人的嘴裏和眼裏。

    於悅這一代的獨生子女潮造就了很多極端的家庭模式,當人人都以為城市裏“獨生子女”享受了最好的條件時,你要知道他們也將承擔最重的責任。怕就怕,父母在孩子幼時由於過分的期待而導致孩子的自我為中心和壓抑焦躁的習性,到了社會難融入。眼高手低,誌大才疏的相當一部分高不成低不就,到後來隻能又回到父母身邊,於是“啃老”一族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作為這批人的父母是很累的,到老還沒有一點自己的生活,還得被子女綁著沒有自由。而恰恰相反的農家子弟們,由於出生時代政治社會大變革,他們深知必須努力才能改變命運,由於社會環境和父母的從小灌輸,他們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樣的期待是深信不疑的,古時“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樣的科舉夢根深蒂固在心中。一旦鯉魚跳龍門了,便迫不及待要提攜一下父母輩,用意是好的,但實際情況卻十分不堪。父母不僅在心裏劃不清楚界限,在家庭地位中也分不清楚,依舊還是大家長製,理所當然的把兒子的所有當成自己的所有,於是當很多人開始”啃老“的時候,他們這批人卻在心安理得的”啃小“。動不動就揮舞著“不孝”大棒子的,隨時“以愛之名”在要挾綁架自己的子女。他們把自己的人生完全建立在一種投資回報的角度。

    自己的後路其實該在年輕時做好規劃,而不是糊裏糊塗到老了就扒拉著子女要“回報”。於悅做保險學會了很多,一個人,隻有懂得為自己規劃,才是對家人的真正負責。這種負責不一定非得買保險,也包括了讀書學習,工作就業還有賺錢養家。保險,其實就是對現實風險進行預先規劃。保險公司一位女同事說:夫妻倆一輩子平平安安,那是可以恩恩愛愛白頭到老,可是萬一有一方尤其是女的重病,那會怎樣?傳統觀念,女人有病就可以休掉的。男的有病做老婆的就該日夜服侍,不離不棄,不公平的呀。現在這個年代好多了,女的很多有工作,不要老公養,你想下,如果老公隻出勞力不用出錢,很多人還是願意擔個好名聲的。可要老公既出勞力還要出錢那就夠嗆了。所以,買保險是自己的事,隻要你不用跟老公伸手要錢,就自己買。”年長的女人,深諳人心。預防不是為了“不會來”而是為了在“會來”的時候能夠自如地麵對它。錢是一個人的膽,此言不差。沒錢就不會有助人之心(因為自顧不暇),沒錢就沒有安全感(容易畏畏縮縮),沒錢就會斤斤計較(總是現實算計).....也許,我們認為的“無情”亦或“落井下石”其根源就在於對“沒錢”的恐懼不安及內心的怯懦。想到這裏,於悅似乎又開始不自覺的為老公他們家人無情無義的做法找理由開脫了。她就是這麽虐心,很難接受別人對自己的不重視和不在乎,所以總為對自己不好的人找原因,希望並非真實的人性。這也是“獨生子女”的通病,雖然於悅還有個弟弟,但城市裏麵,大環境都是很“獨”的,再說,從小到大單位宿舍裏獨門獨戶過慣了,人情世故上確實不夠機靈。錢世元在人情世故上的理解會比於悅深刻的多,這一點於悅實在望塵莫及,活在現實生活裏,就要學會低頭。你自負有才,但與人無尤啊,人家與你打交道,首先是生活問題,然後才是情感交流,不是深交,沒有人會跟你精神交流的。

    三月份,爸媽陪著於悅去廣州複檢,那段時間國內安全形式不太好,剛發生幾起公共危害事件,一場驚心動魄的旅行開始了,出門到哪都要安檢。檢查結果當然很好,被父母照顧的已經不新鮮了,可他們越是無微不至,於悅越是心裏頭空落落的。出門前交待錢世元要陪孩子,她就怕自己一走,孩子又被爺奶帶去小叔子家住,家教不同就是這樣,他們覺得孩子住別人家很正常,於悅卻從小被教育,“玩就玩,睡覺就不禮貌了,人家父母會討厭的,又不是無家可歸。”除非到了青春期閨蜜之間話多的不行的時候才會喜歡躺在一起,睡在一塊兒,父母在那個時候反而表示理解和寬容。世元由於忙不開陪不了於悅也有些心虛,所以老婆說什麽他都點頭。這是一個人人都急於推銷自己的年代。他這樣出來的人,不可能清心寡欲,讓他請假兩三天陪自己去看病,說不定一路上都會黑個臉,撒潑,亂發脾氣,讓他有點事做也好,他沒法陪著去多少還有點內疚呢,反正過了這第三年就一年一次複檢了,可以暑假去。

    這一年開始,世元的出差次數多了,學校裏搞課改,領導做事嘛,有人前呼後擁才好。世元在哪兒都是積極分子,他很樂意配合工作。於悅擁有這樣的工作激情也僅限於大學畢業前,而且是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中,有了孩子就另當別論了,工作成了職業,而不是事業,女人啊,與丈夫拉開差距就在這三五年,所有的退步都源於瑣事。如果做丈夫的不能理解,還要時常挑剔苛責,那確實是太差勁了。世元每次出差,於悅隻有光羨慕的份兒,誰不想在大好時節多出門走走,看看世界?但沒辦法,所有女人退步的時間段卻正好是所有男人的黃金時期,男女之間,人格平等不等於分工無差別。世元總抱怨“累”,於悅就打趣他說,“這不就你想要的嗎?”世元馬上換一種笑臉,“嘿嘿,那是。雙職工啦,不奮鬥以後學校裏哪有我們的位置,講難聽點,我要是有點成就想照顧自己老婆都方便,不用求人,比如排課排班。”於悅不置可否,“我也很累,帶娃是個技術活,當媽真不容易,做得好是應該的,做不好還要被全家責怪。但想想再累都是為自己為孩子,也就不抱怨了,你就想做什麽都是為自己就會舒服很多。還好有個甜蜜的負擔,不然活著都沒動力。”世元馬上附和,“那是那是,兒子就更有動力了。要做個樣子給孩子看。”

    每個人對“累”的定義是不一樣的。有些人,在哪兒都覺得不累,隻做好自己覺得該做的,既不勉強工作中脫穎而出,也不願在生活中討好任何誰;而有些人,在哪兒都痛苦,因為總是想做好,贏得大家的掌聲。正因為生活中有各式各樣的人,才有各種各樣的生活。

    夫妻在同一家單位的結果就是:人際關係和人情交往漸漸變得以丈夫為主,妻子就像個無關緊要的陪襯品,尤其是生兒育女了之後。於悅是自動退出人際圈的,單位裏的女人幾乎都是如此。女教師比一般人更注重孩子的教育,孩子越小需要母親的陪伴就越多,正所謂的犧牲自己,起碼有一段時間是這樣的。於悅如果不是大病一場,早就回單位上班了,人就是這樣,離開的時間越長,越難回到狀態中。學校是一個知識分子聚集的地方,文人相輕,曆來如此。科班出身的總看不起旁門左道的,畢業分配就在此校的“原住民”總看不上別校調來的“移民”,那感覺就像原配夫人總看不起小三上位。“正宮娘娘”的心態讓很多人匍匐不前,孤芳自賞,可社會的遊戲規則從來都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不用說殊途同歸了,更多的反而是後來居上。

    那幾天家娘喊牙疼,說自己牙痛痛得睡不著,拚命哭。於悅勸她去買止痛片,這才想起自己老爸。從小到大隻知道老爸一向來牙不好,有時候他就光坐在那裏看大家吃,兩個孩子吃得狼吞虎咽也不懂怎麽問候他,不是自己身上的痛無法感同身受,也是太幼稚不會關心人。老媽有時把肉煮的爛一點,於悅還會嘀咕沒嚼勁,哇,真是不懂事。老爸從來不吭聲,現在想想真是虧老爸痛了,陸陸續續壞了十幾顆壞牙齒,不吭聲肯定是怕人問,也不肯吃藥!哎呀呀,人啊,都是後知後覺的多,總是從別人那裏懂得自己爹媽受的苦。要不怎麽會有“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樣的千古遺憾呢?

    春夏之間,一年中最難熬的日子又來了,感覺自己特別虛弱,例假前夕,腰膝酸軟,頭暈目眩,烏雲蓋頂還經行倒逆出鼻血....最難過的還是睡眠不實,失眠多夢還易醒。好不容易舒服了兩三個月,梅雨季節又是周身不爽了。為一個月前跟兒子說五一帶他去普陀山,於悅忍著來例假的難受,兌現承諾。一路爬上去,兩個小時的山路,三個人都累得半死。回到家裏,於悅自言自語的說:“其實我今天不能去爬山,為了榕榕...”家娘忍不住打斷她,馬上接過話茬:“我以為你不懂,原來你懂!”然後於悅就糊塗了,“嗯,懂什麽?”,婆婆說,“來那個去拜菩薩不敬。“於悅當下就傻了,原來根本不在一個語境裏。

    母親節那天,兩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於悅把憋著一肚子的火倒了出來,本是訴訴苦,求安慰而已,世元卻不近人情的當嶽父嶽母的麵與與於悅爭執起來。

    起因是家公家娘對於悅的冷嘲熱諷,先是大姑子錢小英來家裏帶了一條魚,世元客氣說,“來吃飯就吃飯,還帶什麽菜?”結果家公衝口而出,“她要是不帶點那就更不敢來了。”於悅聽得一肚子不舒服,當場沒想出什麽話去反駁,又怕應得重了世元不高興。這思維很奇怪,女兒回娘家,不帶東西也可以,帶也是本分的,再說她也不是回娘家,她是來舅子家裏,以前錢小英常常在世元家訴苦說自己生活不好過,世元一向來都幫扶很多,為她簽字擔保貸款,還時不時送一些東西,連牛奶也是一箱箱給她女兒喝。她就帶條魚而已,沒什麽大不了,做父母的該對女兒的“懂事”高興才是,怎麽會這個樣子?家娘一看於悅臉色變了,馬上岔開話題,”城裏人不像我們鄉下人,嫁出去的女兒沒什麽來往的,我們是管不了那麽多。做女兒的也不會那麽傻,自己有一個家了,不會什麽都貼給娘家,貼娘家不就等於貼給舅子?不來拐娘家的就不錯了。”於悅正想說話,家公馬上接上來,“哼,都是不清不楚的,樓下那家人,他嶽父嶽母老是來,做女婿的又不好趕,背後都被小區的人指指點點罵死了,大家都說,哪裏有人那麽不自覺,嫁出去了的,做父母怎麽能經常去女兒家裏?也不要避嫌!人家背後就說他們經常去女兒家拿好處。”這時候的於悅已經怒不可遏了,“你什麽意思,那我爸媽也經常來,也要被你們指指點點咯?你們自己看不慣就說別人說什麽什麽,我爸媽要了我什麽東西?”家公被於悅一陣搶白也震住了,他沒想到於悅這個看起來病貓一樣的女人發起火來如此張牙舞爪,振振有詞,要是吵起來他更沒道理,那一刻他馬上住嘴了。世元開口了,”人家有人家的生活方式,城裏人跟我們不一樣,女兒嫁沒嫁都很親,跟女兒走的更親得都有。”家娘一笑,“是哦,你看公園裏,男男女女摟摟抱抱在一起跳舞,他們自己覺得不會怎麽樣,我們唄,就看不慣啦,這麽老了還這個樣子,要是換成我這樣子,早就被你家公打死了。你們思想比較開通。”於悅真是哭笑不得,拐來拐去就是要批判城裏人,這“仇人”心態實在太典型。“城裏人?你以為他們坐在那裏就在享受?”於悅話說到一半生生咽了下去,家娘臉紅了。她的後半句是,城裏人的工作你做得來嗎?大字都不識一個,城裏人隻是以你們永遠無法理解的方式在勞動罷了。於悅極度反感那種自己沒本事做卻對能做和敢做的人冷嘲熱諷說三道四的那種人。這事在世元心裏留下了陰影,他心裏覺得自己的父母在媳婦麵前輸了,媳婦不尊重自己的父母就是不尊重他。

    不久後一次開教工會,世元載著老婆,一路上有意無意的閑扯。先是說自己父母其實是很善良的人,看於悅得病也很心疼,看於悅沒反應以為她受了觸動,便接著說錢小英也很不容易,她家娘很壞,聽了些閑話,說小英在外麵跟別人生過一個女兒,然後不分青紅皂白就罵,罵得鄰居們都出來看笑話。他姐姐要是夫家沒人理,娘家也沒人理就太可憐了。於悅不以為然:”你也不能說人家壞,你姐姐嫁過人,他們會懷疑也很正常,說清楚就好了。“世元馬上激動起來,”你到底哪一邊的?他們這麽講就是不對,調查了嗎?這樣壞我姐姐名聲。“於悅幽幽地說,”這事兒我知道,她婆婆是聽人說她跟前夫有孩子,然後怕你姐夫上當,說是你姐姐找上你姐夫的時候就沒說實話,是騙婚。之前懷孕的時候還懷疑過你姐姐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姐夫的。“世元憤怒起來,”她兒子三十多歲了都沒人要,我姐姐看上他是他的福氣了。我姐姐跟她前夫根本沒孩子,幹嘛要冤枉她?我姐夫的兩個姐姐都是幫凶,巴不得她家娘恨我姐姐,她們兩姐妹就想貪娘家的財產!“於悅本來不想管別人家的事,但實在聽不下去,”不要把你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頭上,他兩個姐姐沒這麽壞,再不喜歡你姐姐,對弟弟還是疼愛的。你姐夫不是沒人要,他家條件這麽好,工作也還不錯,又還沒結過婚,找他的人大把,他幹嘛非得找個離婚沒工作的女人,確切的說是幸虧他看上你姐姐了。“世元突然一個急刹,”你給我下去!“於悅下車,他就這麽揚長而去。

    那一刻於悅覺得自己好沒麵子,被丈夫大聲嗬斥後扔下車,整條街的都在看她,她裝得若無其事走路到校,心裏頭像有個小拳頭在不斷的攥緊。“必須離婚!沒什麽好說的。一家人都是人精!你今天做得是人做得出來的事情嗎?”晚上回到家,於悅就劈頭蓋臉了,她忍了一個晚上沒發飆就因為要開會。世元涎著笑,“不至於吧,就這麽幾句話,也太小氣了。”於悅鐵青一張臉,“你少來這一套,落上人麵,落下狗麵的,看了很惡心。”世元被傷了自尊,也不客氣起來,“你要真想離早就去了,威脅誰。”

    “那可以,條件先說掉,我去起草!“

    “你要起草就起草,我是不會簽字的,你自己去起訴。”說完,世元走了出去。留下於悅一個人各種抓狂。

    於悅爸媽聽了事情前因後果都氣憤難耐,更為世元一副流氓氣感到羞恥。夜裏媽媽心絞痛發作,第二天上了醫院,於悅實在很內疚,都是自己的愚蠢才把全家人拖下水。事後於悅實在是求著世元離婚了。他竟然還冷笑說,“你們家都有小心眼的遺傳,一點小事都過不去,別賴別人頭上,自己思想有問題,斤斤計較。”於悅也不想跟他吵,央著美美陪她谘詢了律師,主要是孩子撫養權問題,得知勝算很大便放心地跟父母說了。父母很為難,於悅這個樣子,怎麽去支持她離婚?才三十出頭,一輩子還很長呢,父母始終會老,到時候就太可憐了。母親捶胸頓足,“我教出來的女兒這麽傻,找了個這樣的人,還為這王八蛋得了一身的病,現在讓一家子這麽踩你!要是你好好的,我都會勸你離婚,你條件這麽好,離婚了照樣有人找,會顧及他?”於悅說:“別說以前了,看以後吧。人啊,怎麽舒服就怎麽做,我們倆性格太衝,生活在一起太累了,他自己生病了都無所謂,不去看醫生的人,你想他以後會怎麽照顧我?我生病的時候他都不耐煩,肯用心待過我嗎?現在的世道變了,你看醫院裏,病了也沒什麽子女親自服侍,都是請人,自己留點錢才是真的。誰叫我眼瞎!”父母說不過於悅,別別扭扭的默認了。於悅找世元正式談話,世元拒絕去嶽父母家裏,這一次他知道於悅是準備去做了,於悅說,“要麽協議,要麽起訴,你自己選。”他這才緊張起來,開始正視自己的家庭問題。於悅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一是父母養老問題要清楚,責任與義務,不可以和稀泥;二是財務必須獨立,把父母在世元那裏放利息的錢還回去,不要再幫父母放貸;三是買房問題必須提上日程,在孩子小學入學前必須買房,跟老人分開居住。世元一一答應,表示悔改,於悅看他誠心維持婚姻,便不再糾纏,既往不咎。

    榕榕開始粘爸爸了,男孩子長大了該跟爸爸多呆一塊兒。以前他從不問,四歲多開始就喜歡找爸爸了,爸爸能陪他打打鬧鬧,這實在是做母親替代不來的。加上世元的繪畫技術比自己要好,於悅就順水推舟給父子倆搭了個台,讓世元陪畫。“晚上爸爸不回來,去南昌了“。小家夥有點沮喪,接著就來了一句,”媽媽,你要不要去女昌?“於悅愣了,榕榕接著說:”男的就去男昌,女的就去女昌。“……真能想!為著這個可愛的孩子,於悅決絕不起來,很多育兒顧問說,如果父母關係不好就不要在孩子麵前裝模作樣,不如幹幹脆脆離婚,給孩子一個真實的童年。連於悅都懷疑自己到底是懦弱的不敢離婚還是為孩子而不敢離婚,她總是想起秋秋的話,“哪怕給我一個形式上的家,也好過赤裸裸的讓我與眾不同。”於悅又問了美美,美美父母關係一向不好,一輩子都鬧離婚,但沒離成。美美說,“初中時候我還很難過,一直哭著求他們,接受不了這種事,可是高中以後我突然想通了,覺得那是他們倆的事。但誰知道,老了反而好了。”育兒專家的話能全信嗎?感受到家庭不健全的孩子的心理創傷後遺症,於悅突然想通了,離與不離,隻是大人之間的較勁,對孩子來說,是在沒有知情權和選擇權以及決定權的情況下無辜的被大人分割了,就像日俄戰爭,無論是哪國勝利,最後受傷的都是中國。總之,做女人還得再獨立一些,你對他的依賴少一點,要求就自然少一些了,兩個人對焦的機會減少,吵架的次數自然也會減少,就算在兒子情感成熟之前委屈一下了。你不夠獨立,跟誰結婚都會矛盾重重很難化解,所以最根本的問題是提高自己的獨立性,這不僅是經濟獨立,更重要的是思想獨立。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同個屋簷下,誰都不是真空。於悅越是不說話,家公就越多話。譬如,一大早在那裏說,如果小兒媳婦是鄉下人就好了,家裏的田地就有人看著,沒有勞力財產都被人占去。於悅聽得心裏在冷笑,身為父母才50多歲,耳聰目明身體強壯,自己不去經營產業倒把責任推給沒有血緣的兒媳。真是奇葩。哎,伸手型的和奉獻型的父母真是差太遠了。

    端午節在近,於悅又是百般不適,她最煩躁過年過節,因為必須被迫跟自己不喜歡的人坐在一起吃飯,每天對著這兩個老的已經很痛苦了,還要再來一家子,對孩子於悅不會犯衝,對著世翟兩口氣很難心平氣和,況且,他們做生意的忙起來時間上說不準,經常一等就是七點多,懷孕那陣子也是這樣,於悅肚子餓得好命又不好意思自己坐上去吃,因為兩個老的講究自己的權威,必須得等人齊才開飯。世元猜得到於悅的糾結,再說兩家人現在都不尷不尬的,就算心裏沒成見,坐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什麽,兩兄弟的發展模式相距甚遠,要麽就是打哈哈,要麽就是聊八卦,談不上任何的交流。要不是為著兩個老的,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一次他們兩口子,微博事件之前就是這樣,世翟一家子從來不會主動找大哥玩,連正月裏帶著孩子給世元這個“大伯”拜年都沒有,於悅早就覺得很奇怪。當地的俚語說:人合人緣,莫強求。大概就是這個情況了。美美說,“他們是妒忌”,於悅說,“這妒忌也太莫名其妙了,妒忌啥?”美美白了一眼,“妒忌你們生活穩定,無憂無慮。”於悅不可思議,“不會吧,他們現在也算衣食無憂,賺的錢比我們多。”“你有沒有腦子,他們賺錢多辛苦,你們倆性價比多高,一周才幾節課,又體麵又清閑。他們呢,一天到晚廚房裏油煙滿天飛,天冷天熱都得滿城跑去送貨。”美美用力戳了一下於悅的腦袋。

    “可這又不是我們害他的,誰叫他們自己以前不努力,現在來老大徒傷悲,犯得著妒忌我們嘛?我們倆以前好好學習天天苦讀的時候,他們倆天天瀟灑玩得多快樂。”

    “人家才不管這些,隻看到你們現在比他們好,又生了兒子,怕你家公家娘都往你家裏貼。”

    “搞笑!我家公家娘帶他們孩子比帶我的榕榕多得多,就為著他們倆一天到晚在店裏,看在孩子沒人陪的份兒上,我們也算很好說話了。”

    “是啊,不好說話還不敢欺負你,你就當積德了。這些人做生意的算計慣了,你拿他們沒辦法。”

    “確實沒辦法,少來往就是了。”

    陪兒子六一演出,班上三對家庭演出,兒子班裏吳老師看著化妝出來的於悅說,”哇,榕榕媽媽,你很會化妝,化妝很好看啊“。於悅抿嘴笑,”以前上班都喜歡收拾自己,現在翻出來都是過期化妝品了,都是懷榕榕之前用的,好在隻用一次。”孩子學校的節目表演完了,又帶著來到夫妻倆單位活動,學校教職工子女有六一節目,帶本想著榕榕過去看節目。結果這家夥坐了五分鍾不到就想走,帶他走到門口,於悅想起來問孩子,“榕榕,你是不是也想上台表演節目啊?”小家夥使勁點點頭。哇擦,原來是這樣啊。於悅臨時報節目,把孩子學校裏的表演在做一次,現場表演,這小家夥開心的不行,拿起話筒就唱,一點不怯場,台下掌聲連連。最開心的時刻就是一家人其樂融融,這條理念放在任何時候都是一樣的。

    於悅不在家,世元跟他母親私下裏鬧了別扭,因為端午節過節的事。不知道為什麽家公這次為什麽突然明智了,說沒必要兩家湊在一起過節,以後隨便你們怎麽樣,隻要過年在一起就可以,因為沒辦法要做給老鄉們看。家娘當場翻臉扯皮,絮絮叨叨,滿口怨恨。世元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母親的兩麵三刀,覺得很意外,便問:“你不是跟於悅早就說過,什麽時代了,各家有各家的過法,湊在一起沒意思,早就要分開比較好?”家娘被戳穿,自覺這臉皮沒處放,立馬就要死要活。世元一看這個情況,心裏明白了八九分。哎,就是母親喜歡在於悅麵前裝開明討好她,她就是這樣,一輩子習慣了對誰都奉承附和,這樣巴結也沒帶來人家對她半分尊重嘛。可是母親一輩子苦過來了,深諳人事,圓滑虛偽都是為了保護自己,似乎也沒什麽錯。

    世元跟於悅坦白了這事,說他母親可能接受不了兩兄弟不在一起吃飯。於悅心裏不舒服,“怎麽會這樣?她老在我麵前說,其實她是很開明的人,不是我天真,是你媽太虛偽了。”聽老婆這樣評價自己母親,世元也不舒服,“別把人想得這麽壞,你自己也當媽了,要是你有兩個兒子你怎麽辦?當然希望他們團結一輩子了。”於悅頭一歪,“你這什麽觀念哦?兒子大了就有他自己的生活,別說我就一個兒子,就算我有十個兒子,我的理念都是一致的,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家,過自己的生活,做老的不要幹涉別人的生活,不要摻和到別人的世界裏就對了。孩子需要幫忙的時候老人要義不容辭,不要故意為難,平時生活上就保持距離,當你需要孩子的時候他們能走近前盡孝心就行了,尊重彼此的生活才會有人性美,你老在別人的生活裏,沒一點自己的世界隻會招人煩,更何況還要有意無意的老說,‘為了你們我才怎麽樣怎麽樣’,這簡直是強奸意誌嘛,綁架的親情!”世元凶她一句,“有本事你自己出去買房嘛,又不是他們跟我們住,是我們跟他們住!”“要是早知道他們會來城裏不肯走,我當初就首付一套房子了,房價這幾年才漲起來的,真是虧啊!讓你現在做丈夫的在我麵前說贏話,要知道你這個思想,我肯定不會在這裏跟你結婚,動不動就說你爸媽提供了房子,有套房子了不起?用房子來控製兒女,哼,看以後我搬出去讓他去控製什麽!”

    “要搬你自己搬,我跟我父母住了很好,現在房價這麽高,我才不會這麽傻做房奴。”

    “哼,你也想用房子壓製人,我跟你說,你想離婚我隨時簽字,但是不明不白搬出去,那叫什麽?離家出走?有意思嗎?我不幹這種事。”

    世元一聽到“離婚”二字,又怕吵偏了,“我是不會跟你離婚的,你不要我的話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於悅也明白丈夫想息事寧人,既然吵了沒意義,就不說話了。

    很多事情表明,和婆婆不能說真心話。她這個人太假了,一句話翻來翻去,就是個牆頭草,隻要對自己有利,不惜顛倒是非甚至搬弄是非,以前她做錯事,總是繞著彎子把於悅也扯進去,好減少自己的責任,隔著天遠都能把你繞進去。她老說自己一輩子被這個被那個欺負,做錯事怕被人罵。因為很多事是生活小節,於悅有時還主動替她扛,她那個樣子有人就會讓人陷進去,不知不覺就同情加可憐了。她心裏自信世元會原諒自己,但是時間長了,日子久了世元也會罵她笨。於悅有空解釋的時候,世元再加一句“笨!幹嘛要攬過來,我媽那個人,一輩子做事情就差勁,又沒時間觀念,做事沒效率,不會安排,不作規劃,把時間浪費在無用功上麵,我又不是不懂得她。”於悅附和,“嗯嗯嗯,越是會說的,說的越好聽的,到最後就越沒有行動力。”

    世元為母親的態度又開始糾結了,於悅無奈,又不能強求,冷冷的說,“我不難為你,我去我爸媽那裏過節,於成碰上值班,兩個孩子都不在身邊我爸媽也很無聊。”話一說出口,世元就發火了,他也不管連家門都沒進去就在樓梯上世罵了起來,“你什麽意思?要走就走,不要一起過節,我就這麽一個兄弟,不如順便叫我爸媽一起去死好了!免得你看了討厭!”還沒進家門,於悅懶得跟他針鋒相對,“上次芳芳和孩子來都沒來,世翟一個人不是照樣來過節,你爸媽敢說什麽?怎麽我不來你就接受不了?光欺負我呢?”走進家門,婆婆已經在門裏沙發上坐著邊哭邊嘮叨了,“喂也,我生兒子有什麽用?都是我們不中用讓你們過得不好,我過幾天去租房子,不拖累你們……”,於悅實在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我們夫妻吵架,你不要瞎摻和,你又不懂前因後果,說這些話幹什麽,你在勸和還是打氣?”家娘被當場揭穿,感到很沒麵子,於是捶胸頓足,拐彎抹角的哭道,“我就是傻,當初有錢就該先給自己買保險。弄到現在給大家嫌棄!”說著就往陽台上走,世元一看情況不對,立馬上前抱緊她,一邊回頭惡狠狠的對於悅說,“你這個狗**的,要是我媽死了我要你完蛋!”

    兩麵三刀的人恐怖,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簡直就讓於悅“啞巴吃黃連”了。於悅想起爸爸的叮囑,在看到榕榕一臉難過的樣子,不再發言,沉默了。榕榕忍不住大喊一聲。於悅趕緊說,“榕榕,不要大喊大叫,有話就說出來!”小家夥來了一句:“媽媽,大家都欺負你,我也要欺負他們。”於悅愣了,天哪,連孩子都看出來了,影響太惡劣,於悅馬上說,“誰敢欺負媽媽?媽媽這麽強大沒人敢欺負!”。榕榕臉上的表情輕鬆下來,“媽媽,你會不會欺負人?”於悅想了會,“不會,媽媽隻有被人欺負了才會反抗”。“媽媽,以後我幫你”。於悅笑起來,“不用啊,媽媽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你隻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看母子兩在你一言我一語的,如無人在側,那邊世元也不做聲了,家娘還在幹啼濕哭,聲音越來越小,越覺得沒意思。一場風波平息過去。最終兩家不在一起過節,從此也各過各的。

    一句話寫得很好,“中國的高房價毀滅了年輕人愛情,也毀滅了年輕人想象力。他們本可以吟誦詩歌、結伴旅行、開讀書會。現在,年輕人大學一畢業就成為中年人,為了柴米油鹽精打細算。他們的生活,從一開始就是物質的、世故的,而不能體驗一段浪漫的人生,一種麵向心靈的生活方式。”世元父母的優越感全部來自房子,而房子也成為束縛著兩個年青人往前走的最大障礙,於悅一個人是買不了房子的,這膠著的婚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