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打翻了醋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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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一旁的金婆子聽到這話,驚恐地發現薛素竟然是要拿自己開刀,險些被活活嚇破了膽。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村婦脾氣如此乖戾,剛到京城屁股還沒坐熱,便琢磨著把將軍府中的奴才換上一批,難道不怕鬧出亂子?

    薛素還真不怕,她是生意人,自然要以利益為重,府裏頭的奴才不聽話,留著也沒什麽用處,反而白白浪費銀子。

    雖然隻在府裏住了三天,但她心裏如同明鏡一般,知道這幫人都看不上她的出身,覺得打涇陽過來的都是土包子,眼前這個金婆子,隻是後院管灑掃的,手上並沒有多大的權力,偏偏愛在人後說三道地,現在發落了她,也算是殺雞儆猴。

    李管家是個識趣的,按著薛素的話,吩咐兩個小廝一左一右拉著金婆子的胳膊,將人拽出了正堂,老婦嘴裏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起來倒是挺淒慘的。

    蓮生瞥了一眼門口的場景,眼裏露出了幾分不忍,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出求情的話來。

    小姑娘過了年才剛十三,心軟也是正常,薛素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衝著李管家道,“勞煩管家上街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臨街的店麵,我準備做點小生意。”

    之前在涇陽開私館每月都能賺上好一筆,如今她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又是將軍夫人,一般宵小不敢得罪,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更應該大展拳腳,讓顏如玉徹底闖出名聲來。

    別看楚清河現在待她好,但天下烏鴉一般黑,若是有朝一日他變心了,自己還不是得乖乖從將軍府搬出去?靠男人隻能一時輕鬆愜意,想一輩子都呆在富貴鄉裏,還得她自己仔細籌謀才是。

    聽到這話,李管家也沒覺得詫異,高門大戶的女眷不少都有自己的鋪子,此刻夫人隻準備開一家,倒也不算什麽大事,隻要不拋頭露麵,親自沿街叫賣,丟了將軍的臉麵就成。

    “老奴立馬讓人出去找,肯定能給夫人一個滿意的答複。”

    薛素輕輕嗯了一聲,回屋寫了兩封信,分別給劉怡卿和胡明月二人送去。

    去年她兩個手帕交全都成親了,嫁到京城也不知日子過的如何,若是方便的話,約出來去茶樓中小聚也是好的。

    春蘭接過信封,飛快地跑了出去,這丫鬟到府時還帶著胡明月的回信,倒是劉怡卿那邊一直沒有消息,也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

    眼見天色擦黑,楚清河沒在主臥,薛素吩咐丫鬟送水進來,往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象膽膏,麵頰冰涼水潤,身子泡在熱氣滾滾的水中,甭提有多舒坦了。

    雪白雙臂搭在浴桶邊緣,皮肉細膩的好似抹了一層豬油般,滑不溜手,配上豐盈有致、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的好身段兒,簡直能把人的眼珠子粘在上麵,拔都拔不開。

    突然,房門被人推開。

    鼻前嗅到濃鬱的桃香,感受到屋裏撲麵而來的水汽,楚清河輕車熟路走到屏風後頭。

    薛素算了算時辰,約莫臉上的脂膏敷的時間差不多了,小手掬起一捧水花,將麵上粘膩透明的膏狀物擦掉。

    高大英挺的男人邁步走到她麵前,銳利的鷹眸仿佛草原上盯緊了獵物的野狼,眼神中蘊藏著貪婪與勢在必得,那副渾身緊繃的模樣,好像要將女人徹底吃進肚,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洗幹淨了嗎?”

    糙黑手背搭在桶沿,跟女人粉白的手臂形成了鮮明對比,好像炭條與麵團似的,差別極大。

    薛素存心想要逗逗這人,口中道,“洗倒是洗淨了,隻是泡的時間太久,兩腿麻的很,怕是不等我踩在小杌子上,就會摔得爬都爬不起來。”

    一陣水聲響起。

    女人被楚清河牢牢箍在懷中,整個人都懸在半空,不能腳踏實地感覺讓她有些別扭,藕臂下意識地緊緊攀住男人結實的脊背,透明的水珠滾落在地,淹濕了一片。

    楚清河將人直接放在床榻上,大掌一把將架子上幹燥的巾子拽下來,遞到薛素麵前。

    將濕透的頭發擦得半幹,她不急不緩穿上淺粉的綢衣,隻要一想到那些碎嘴丫鬟說過的話,杏眼裏便燒起了熊熊怒火。

    “別看夫人貌美,渾身氣度根本比不上譚小姐,當初將軍從戰場上回來,因為身受重傷,不願拖累譚小姐,便主動退婚,眼下之所以會娶這位,估摸著也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給楚家留個後……”

    “就是,譚小姐是什麽身份?人家可是兵部尚書的嫡女,早幾年日日來咱們將軍府,相處多年的情誼,哪是外人比得了的?”

    仰頭看著麵前的男人,薛素刻意放柔了聲調,問,“你就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楚清河不明白她為何要這般開口,伸手將床榻上散亂的衣裳歸攏好,放在一旁,他甕聲甕氣道:

    “說什麽?”

    房中燭火並不算亮,這人站在床頭,麵龐正好讓陰影遮擋住,看不清表情。

    薛素好懸沒被氣的昏迷過去,她死死咬牙,兩手揪著錦被,差不點將光滑的被麵都給戳了個窟窿。

    帶著糙繭的掌心輕輕捏住柔嫩的後頸,感受到女人僵硬的身子,他不由皺眉,暗自思索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才惹怒了小媳婦,讓她氣成這副模樣。

    一把將這人的手甩開,薛素側過身子躺在床裏麵,錦被將玉白小臉擋住,連朦朧的輪廓都看不見。

    “你可是惱我了?隱瞞身份的確是我不好,不過我待你一片真心,保證絕不納妾蓄婢、”

    話還沒說完,隻見錦被被人一把掀開,薛素惱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片真心?我看你心裏頭裝著的隻有那位譚小姐吧?曾經的未婚夫妻,相伴多年,為了不拖累人家,竟然主動解除婚約,這份深情厚誼我哪裏比得上?”

    前世王佑卿為了尚錦月公主,狠心將薛素母子二人拋棄,這輩子楚清河心裏又有一道白月光。

    對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當年他沒有跟那位譚小姐成親,反而娶了自己,是不是每到午夜夢回就會暗暗懊悔?

    明知道不該這麽想,但薛素卻控製不了自己的念頭,她心裏的嫉恨不住地往外湧,貝齒死死咬住下唇,嘴裏都嚐到了一股腥鹹味兒。

    男人木愣愣站在原地,緩了片刻才明白小媳婦為何動怒,原來是得知了譚元清的事情。

    鐵臂摟住了柔細雙肩,女人拚命掙紮,但楚清河隻用了一隻手,便將她製住了。

    “我的確跟譚元清定過親,她父親是我義父,對我有知遇之恩,為了親上加親,才提出聯姻的法子,不過自打我受傷後,譚元清便三番四次來到將軍府,說自己命苦,想要絞了頭發去廟裏做姑子,常伴青燈古佛,我又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反正沒有半分情誼,便順水推舟解除了婚約。”

    一開始薛素心底還有些醋意,但越聽她越清醒,到了後來竟然心疼起眼前的男人了。

    輔國將軍殺了不知多少作亂的匈奴,守在邊城,護住一方百姓安居樂業,但譚元清竟然因為自己未婚夫身受重傷,對他十分嫌棄,使出渾身解數想要退婚。

    雪中送炭不常有,但像這種落井下石的女人,薛素還是頭一回見。

    馥鬱的身子被氣的發抖,原本白皙的小臉此刻也漲的火紅,她忍不住斥道:

    “你這人未免太窩囊了,她貪慕權勢背信棄義,你還為她著想,不忍心毀了人家的名聲,主動退親,我倒是沒看出來,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輔國將軍竟然是這種憐香惜玉的性子!”

    聽見媳婦喘著粗氣的動靜,楚清河生怕她氣壞了身子,炙熱掌心按在脊背上,一下一下給她順氣。

    “無論如何,譚元清到底是義父的女兒,雖然性子不好,但結不成夫妻,到底是什麽德行也與我無關,要是府裏下人再亂嚼舌根,你直接將人發賣出去就是。”

    額頭抵著結實的胸膛,感受到衣襟下平穩有力的心跳聲,薛素心裏舒服了,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這可是你說的,要是再有人口無遮攔,我可不管他是不是府中的老人兒,絕不會留情。”

    偌大的將軍府,能被楚清河放在心上的,隻有薛素跟蓮生。

    雖然蓮生並不是他嫡親的侄女,但從小將這孩子養大,他早已將這孩子視為血親,至於素娘,則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

    心裏這麽想著,他兩指捏住女人下顎,稍一用力,巴掌大的小臉便被迫仰起來。

    湊近了看,眼前的畫麵好像更清晰了些,楚清河能分辨出哪裏是女人嬌豔欲滴的紅唇,烏青濃密的發絲,以及如同蝴蝶振翅輕輕顫抖的纖長眼睫。

    他喉間一緊,好似按捺不住般,在眼瞼處落下一吻。

    被胡茬刮的麵頰生疼,薛素忍不住埋怨了聲,“你快遠著點,胡茬刺人的緊。”

    說著,她一扭腰,踩著繡鞋下了床,在妝匣中翻了翻,總算找到了平時用的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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