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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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到底是天子腳下,極為繁華,人頭攢動。
街麵上的百姓不像別處那樣衣不蔽體,大多穿著厚實的襖子,式樣雖然不新,卻勝在保暖禦寒,不少小攤販張口叫賣,陣陣食物的香氣飄散開來。
薛素將這副熱鬧的景兒收入眼底,甭提有多高興了,一雙水眸不斷四處瞧著,那副戀戀不舍的目光能將人的心都給看化了。
不少男人注意到這模樣嬌美的小娘子,在發現女人梳著婦人的發髻時,老實本分的不由歎了口氣,還有些輕浮的,上下打量著包裹在妃色小襖中豐乳細腰的好身段,臉上淫穢的神情令人作嘔。
楚清河即便看不見,卻能感受到那些眼神中的惡意,他眯了眯眼,結實鐵臂將女人摟入懷中,一把拉起連帽,遮住了那張瑩白的小臉。
男人常年在戰場上拚殺,身上流露出的煞氣令人膽寒,那些登徒子根本不敢與他對視,灰溜溜的離開。
薛素又不是瞎子,自然也注意到剛才的情況,她原本還想斥罵幾句,卻不曾想楚清河直接將人給震懾住了。
小手捂著嬌豔紅唇,她忍不住笑出聲來,故意轉移話題,“京城比涇陽還要冷些,這大過年的也不好找合適的鋪麵,還是先回去吧。”
早在三日前,小樓中一行人就已經到了京城,在桐花巷的宅子落腳。
桐花巷本是達官顯貴才能住的地方,輔國將軍在此買下了一座宅院,不少人都知道主人到底是誰。
不過自從楚清河成了廢人,從京城裏消失,有不少心思陰暗的人猜測他不會回來了,畢竟像這種沒有根基的武夫,除了在軍隊裏有些名望之外,哪還有別的用處?
這些人下意識忽略了男人身上的赫赫戰功,隻記得他出身低,是從最底層的小兵慢慢爬上來的,遠遠不及他們門庭顯赫。
譚府,書房。
兵部尚書譚正坐在八仙椅上,眉頭緊鎖,保養得宜的麵龐上透露著一絲愧疚。
案幾前站了個年輕女子,穿著流雲紗做成的衣裳,裙裾處繡著一片紅梅,花瓣隨著女子的動作輕輕擺動,配著身上的梅花淺香,平添幾分清麗之感。
“爹,您快別發愁了,當初楚清河都成了廢人,總不能讓我嫁過去受苦,您是他的義父,對他有大恩,就算一樁婚事不成又有什麽?人家回鄉幾年,不還是帶了個村婦入京?”
說話的女子名為譚元清,是兵部尚書的幺女,今年剛滿十七,生了一副豔若桃李的好相貌,又有個身為兵部尚書的父親,做皇子妃也是使得的,自然不願嫁個無權無勢的武夫。
當時楚清河受傷歸來,在將軍府養傷,譚元清明麵上去探望,實際上卻是要解除婚約。
兵部尚書對楚清河有知遇之恩,二人又是義父子的關係,他不願讓長輩為難,在知曉了她的心意後,主動提出退婚,等傷勢痊愈後便離開了京城,轉眼兩年都沒有消息。
“清河帶了夫人回來?”
兵部尚書手下可用之人雖然不少,但卻不會特地打聽別人家的女眷,否則傳出風聲,便會讓人以為譚家家風不正,沒有規矩。
譚元清身為女眷卻沒有這個顧慮,畢竟後宅的婦人不少,經常去別人家走動,總能聽到不少消息。
再者說來,她根本不怕得罪了楚清河,就算那瞎子成了輔國將軍,實際上還是那個粗鄙的窩囊廢,偏偏爹爹跟大哥都對他十分看重,她也不能將厭惡表現的太過明顯。
“可不是,聽說那婦人也是安寧村的,您說楚義兄都成了將軍,高門大戶的小姐不願嫁他,配個小家碧玉也不錯,偏偏他自己不思進取,找了個身上泥點子都洗不幹淨的村婦,平白惹人笑話。”
譚正不是聽不出話中的鄙夷,不過他對小女兒素來嬌寵,早就將人給慣壞了,現在也舍不得責罵,隻能不痛不癢的說幾句。
“清河到底也是你義兄,就算他夫人不懂事,你也萬萬不能怠慢了人家,可記住了?”
譚元清麵上帶笑,輕輕點頭,心裏卻好似湧起毒水一樣,將楚家夫妻罵了千萬回。
姓楚的當真不是個東西,明明之前與自己定親,就算兩人已經沒了瓜葛,在世人眼中依舊是那個粗鄙武夫先退的親,眼下她尚未出嫁,楚清河又帶了個村婦回來,豈不是說她還比不過鄉下女子?
內裏幾欲嘔出血來,但在譚正麵前,她還是不敢表現的太過,隻是在心中琢磨著,等楚清河上門拜訪時,一定要給薛氏下馬威,否則這種初入京城的鄉巴佬,不知天高地厚,給譚家惹麻煩該如何是好?
剛從書房中離開,譚元清就被譚夫人喚入偏廳中。
指尖戳了下女子的額角,譚夫人道,“楚清河娶妻之事我也聽說了,你千萬不能找薛氏的麻煩,他到底跟譚府關係匪淺,萬一真鬧掰了,你爹和哥哥在朝堂上便少了一份助力。”
“能有什麽助力?那武夫現在也不能上戰場打仗,他那眼睛可是太醫院院使親自診治的,斷言再無恢複的可能,就連聖上都對他徹底失望了,咱們又何必搭理一個廢人?”
即便偏廳中都是府裏的家生子,這話也不會傳出去,但譚夫人還是駭了一跳,一疊聲道,“你這丫頭還真是口無遮攔,隔牆有耳的道理還不懂嗎?若是這話被人聽見,不止你沒好果子吃,就連你爹怕是都會受牽連,下次萬萬不能如此……”
譚元清不情不願應了聲,挽著譚夫人的胳膊撒嬌,不到片刻便將此事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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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家的事情薛素並不清楚,楚清河也沒跟她提。
此刻她正在將軍府中閑逛,在入京之前,她以為桐花巷的小院並不很大,隻能暫時落腳而已。
等進了門她才發現,這府邸都比涇陽的衙門大上數倍,裏頭有管家連帶著幾百奴仆,一直守在院中。
看到這樣精致寬敞的小院,薛素美得嘴都合不攏了,那副眼角泛紅眉眼飛揚的模樣,簡直就跟從畫裏走出來的美人一樣,讓不少丫鬟婆子都看直了眼。
蓮生往手上嗬氣,小聲說,“嬸娘,這真的是咱們家嗎?”
一年前她還在安寧村受苦,連頓飽飯都吃不上,一年後突然到了這好比仙境的將軍府中,心裏生出幾分忐忑實屬正常。
“此處是你叔叔的府邸,安心住下便是,若是缺什麽,直接跟那些丫鬟張口,反正你叔叔手裏又不缺銀子,也不用咱們幫他節省。”
想到之前在村裏過的苦日子,薛素不由哼了一聲。
姓楚的還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明明京裏有這種舒適安逸的好去處,他非要回涇陽做個獵戶,若不是自己提出要回京城,那人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動身。
心裏腹誹幾句,薛素倒是沒有將埋怨的話說出口。
她踮起腳尖折下了梅枝,上頭零星開著幾朵紅梅,顏色嬌豔,還透著淡淡淺香,聞著倒是挺醒神的。
跟在薛素身後的婆子姓金,看到女人的動作,暗自撇了撇嘴。
京城裏的姑娘都是愛花惜花之人,也就隻有鄉下來的婦人才這麽不講究,將梅花從枝頭摘下來,不出幾日便枯萎了,還真是糟踐好東西。
餘光瞥了一眼金婆子的神情,女人紅豔豔的菱唇微微勾起,將梅枝在蓮生眼前一晃,笑盈盈問,“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蓮生摸不著頭腦,老老實實的搖頭。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金婆子沒想到薛素竟會念詩,一時間老臉不由有些掛不住,麵頰緊緊繃著,深深的皺紋好像能夾死隻蚊子。
對於這種不懂規矩的奴才,薛素可不會慣著,她快步走進正堂,輕輕抿了一口春蘭端來的杏仁奶,衝著秋菊吩咐道:
“去將李管家叫來。”
聽到這話,丫鬟誒了一聲,忙不迭出去了。
沒過一會,便有一個幹瘦黝黑的老頭跟著她走進來,正是李管家。
李管家早些年是楚清河帳下的火頭軍,後來得到將軍賞識,才來府裏做管事。
能混到現在的位置,他也是個人精,從三日前就看出夫人不是個會吃虧的性子,所謂槍打出頭鳥,能折騰的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
李管家還準備在將軍府中養老呢,哪裏願意得罪主子?他安安生生辦差,冷眼看著上躥下跳的刁奴,也沒有開口提點的意思。
“李管家,你可有相熟的牙婆?”
恭恭敬敬低著頭,他滿臉堆笑,“回夫人的話,老奴認識幾個牙婆,您可是要買丫鬟?”
薛素將梅枝插進青花瓶裏,咕噥道,“不聽話的奴才本夫人可是不敢用的,還不如快些發賣出去,再換成新的,雖然重新調教費些功夫,但也比白白養著那些偷奸耍滑的蛀蟲強的多,不是嗎?”
“夫人言之有理,將軍才離開兩年,府裏就成了一團散沙,老奴身上錯處不少,還請夫人再給老奴一次機會,肯定會讓他們記住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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