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火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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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月公主對私館中的湯劑頗感興趣,拉著薛素問東問西,等到天色漸晚,宮門馬上便要下鑰,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顏如玉。

    一行人前腳邁出鋪子,薛素隨後便吩咐春蘭取來了一雙羊皮靴子,擺放在案幾上。

    女人手裏拿著刷子,蘸了些半透明的脂膏抹在上頭,廳裏的丫鬟不明白老板娘究竟在做什麽,不過想起她方才發了那麽大的火氣,一個個噤若寒蟬,根本不敢吭聲。

    羊皮小靴本就是給女子穿的,皮子又柔又細,若是保養不佳的話,冬天先浸過雪水,再被凜冽的寒風一吹,沒幾日就不能穿了。

    象膽膏有水潤肌膚之功效,塗在上頭原本應該使小靴更為光潤,但此刻皮子卻好似被腐蝕了一般,變得坑坑窪窪,無比嚇人。瞧見這副場景,堂中的丫鬟駭的心驚膽顫,不敢想象這象膽膏用在女客臉上,究竟會發生什麽事。

    薛素好歹也見過世麵,仔細一琢磨,就猜出象膽膏中應該是摻了硝製皮毛的火堿,那物原本無色無味,但碰了水後,就會產生淡淡的臭氣,虧得她嗅覺靈敏,及時發現此事,才沒有釀成大禍。

    秀眉緊擰,女人一雙杏眼從丫鬟麵龐上掃過,她不知道究竟是誰跟外人勾結,刻意陷害於她,不過那個叛徒肯定就在私館中,否則根本沒機會對象膽膏動手腳。

    私館中的丫鬟攏共有十個,因身契捏在手掌心,以前薛素對她們放心的很,從未想過其中會出了這種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明日歇業一天,咱們仔細查查,看究竟是誰做出這等惡事,在脂膏中摻火堿,一旦那些貴人們毀了容,誰都沒有好下場。”

    話落,薛素俏臉仿佛凝著寒霜,帶著春蘭秋菊兩個離開了顏如玉。直到坐上馬車,她心中的鬱氣依舊未曾消減,幸好那盒象膽膏還沒開始用,否則她可承受不了錦月公主的怒火。

    閉眼靠在軟墊上,秋菊給主子捏著肩,小聲問,“夫人,您心中可有章程?總不能將十個丫鬟都給換了。”

    “今日火堿沒有派上用場,包藏禍心的狗東西肯定會送出消息,待會春蘭去找許呈,讓他派出幾名侍衛,盯著那些丫鬟,也無需打草驚蛇,隻要將查到的消息遞到我麵前便是。”

    對於主子的吩咐,春蘭自然不會拒絕。她腦海中浮現出許呈那張剛毅的臉,以及身上懾人的氣勢,不由暗暗打了個哆嗦,心裏頭直發慌。

    到了桐花巷,薛素與秋菊徑直回了正房,而春蘭卻小跑著趕到前院兒,抻頭找了一圈兒,並未瞧見許呈的身影,她不止沒失望,反倒鬆了口氣。

    “你在找誰?”

    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丫鬟嚇了一跳,不過她到底也不是心思外露之人,很快便恢複平靜,“顏如玉出了叛徒,有人在脂膏中下了毒,夫人想跟許侍衛借些人,盯著店裏十個丫鬟,不知道方便與否?”

    說話時,春蘭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她低垂著眼,恰好擋住了自己驚懼的目光。

    許呈點頭,“既然是夫人的吩咐,許某自當盡心竭力,春蘭姑娘大可放心。”說著,身形高大的男子衝著她抱了抱拳,隨後轉身離開。

    春蘭沒想到許侍衛竟會記住自己的名字,她深感詫異,卻也沒有吭聲,快步走回了主院。

    許呈不愧是輔國侯最得力的手下,此人在戰場上是無比鋒利的長刀,收割了不少匈奴的性命,回到京城亦能幫楚家處理事務,與那些有勇無謀的軍漢全然不同。

    隻過了一夜,他便將消息送到了薛素麵前。

    “夫人,私館中有個叫荷葉的丫鬟,原本也是京城人士,因嫡親哥哥染上賭癮,她被賣到人牙子手中,輾轉來到顏如玉,前幾日她哥哥欠了賭坊五百兩銀子,有人讓荷葉將一包粉末加在象膽膏裏,才會發生昨日之事。”許呈立下堂下,麵無表情的開口道。

    “荷葉?”薛素默默叨念一句,她對這個小丫鬟印象不深,也沒想到一個簽了賣身契的人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她繼續問,“那丫鬟還在私館裏?”

    許呈恭敬的答道,“沒有夫人的吩咐,屬下未曾擅自動手,之所以查到此事,是因為荷葉拿著銀票回了家,將銀子給了父母,替哥哥還了賭債。”

    嬌美的麵龐上勾起一絲冷笑,薛素狠狠在桌麵上拍了一下,恨得咬牙切齒,“這個背主的混帳東西,一邊領著無比豐厚的工錢,一邊謀害於我,還敢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簡直無恥之極!”

    見主子發了這麽大的火,春蘭暗暗心急,小聲勸道,“您還懷著身孕,先別動怒,總得為小少爺考慮一二。”

    上輩子孩子慘死在車輪下,一直是薛素心底不能碰觸的傷疤,此刻孩子又托生在她肚子裏,定要好好保護,不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深深吸了口氣,女人麵色雖然仍有些漲紅,呼吸卻平複了不少,她定了定心神,吩咐道,“許侍衛,勞煩你繼續盯著荷葉,一旦她跟幕後之人有接觸,就將他們一並抓了,也省的偷偷摸摸下絆子!”

    許呈微微躬身,應了一聲。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楚清河從城北大營中歸來,他徑直往正院的方向走,推開門,瞧見水靈靈的小妻子,那雙狹長的鷹眸中透出幾分柔和。

    因懷孕的緣故,薛素最近比之前稍微豐腴了幾分,腰上的軟肉一捏一大把,好在她骨架子生的纖秀,穿上衣裳倒也瞧不出來什麽,隻是胸脯略鼓脹了些。

    男人大闊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將人撈在懷裏,鼻前嗅聞到淺淺的桃香,他隻覺得渾身發麻,卻又不得亂動。

    “素素,十月懷胎,我該怎麽熬?”

    沒好氣瞪了男人一眼,薛素譏誚道,“侯爺如此辛苦,難不成還想讓妾身給你找兩名美妾,慰勞慰勞?”

    那張紅嘴兒不斷說著瞎話,將楚清河氣的吹胡子瞪眼,偏偏他沒法發火,隻能狠狠親了上去,以示教訓。

    ------

    餘府,臥房。

    程三娘站在餘公公身後,輕輕給他捶背,一雙狐狸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惡,但若是後者回過頭,她立刻會換成另外一副麵孔,說不出的溫柔小意。

    “公公,都過了這麽長時日了,顏如玉那邊怎的還沒有消息傳出來?妾身都有些著急了。”

    拉著程三娘的手,餘公公用力掐著她的腕子,那處皮肉瞬間變得紅腫不堪,讓她疼的直抽冷氣。

    隻聽餘公公麵無表情道:“你先前可沒有告訴咱家,顏如玉的老板娘是輔國侯夫人,要是早知道她是此等身份,咱家肯定不會將火堿交給那個小丫鬟。”

    不提這茬兒還好,一提他就來氣,忍不住罵了幾句。

    身子微微瑟縮幾下,程三娘顧不得掙紮,她眼圈微紅,豆大的淚珠兒劈裏啪啦的往下掉,哭道,“妾身也沒有辦法了,我早就跟了公公,卻一再受到薛氏的欺辱,公公不願得罪薛氏,妾身也不勉強,這都是命,我活該被那個賤人偷走秘方,一輩子踩進泥裏!”

    餘公公到底對程三娘有那麽幾分感情,此刻見到女人楚楚可憐的模樣,不免有些心疼,收斂怒意道,“莫哭了,方才我不是說了嗎?有個小丫鬟拿著火堿進了私館,隻要摻了火堿的脂膏塗在麵上,勢必會使客人毀容,無論那倒黴的人到底是不是錦月公主,薛氏都討不了好。”

    聽到這話,程三娘終於破涕為笑,轉身走到餘公公跟前,順勢坐在他懷裏,那副柔順的模樣讓後者十分滿意。

    “對了,咱家一直派人伺候著你爹娘,前幾日有客登門,好像叫什麽王佑卿?”餘公公是個閹人,即便有了程三娘這個對食,依舊不能放心,生怕她被別的男人勾了去,給他戴綠帽。

    “佑卿是妾身的親表弟,他早已成親,還娶了兩個平妻,此次入京估摸著準備參加秋闈,不是我誇海口,他的確有真才實學,此次下場,說不定能高中狀元。”對於自己的夢境,程三娘記得十分清楚,王佑卿是在中了狀元後,才迎娶了錦月公主,成為駙馬的。

    隻可惜她那表弟這輩子沒有那般好的運道,早早地跟薛月韋玉瑩二人成了親,再也沒有尚公主的機會了。

    餘公公塗了粉的臉上顯出一絲不虞,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麽,到底也是親戚,若鬧的太僵了,反倒不美。

    “這幾日公公可有空閑,能否跟我那表弟見上一麵?”他身為太監總管,若是能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對於王佑卿而言,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程三娘的算盤打的啪啪響,餘公公也不是個傻子,怎會看不出她的心思?不過眼下他已經被勾了魂,一門心思想跟這女人結為對食,幫王佑卿一把也並非難事,到底能不能爬上去,還得看他自身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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