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賞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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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清河大馬金刀的坐在床沿邊上,他身上雖穿著褻衣,但這副模樣仍稱得上衣衫不整。

    薛素捯飭完,伸手打開木櫃,從中挑了一件沉青色的長袍扔到床頭,小嘴兒裏溢出咯咯的笑聲,催促道,“快些穿好衣裳,瞧你這副樣子,還真不像聲名赫赫的輔國侯。”

    濃眉一挑,男人不以為杵,等小妻子帶著丫鬟離開臥房,他這才披上衣袍,跟李管家交代了一句,才駕馬往公主府的方向趕去。

    薛素並不知道楚清河也來了賞花宴,本朝的武將與文臣涇渭分明,長公主也不太看得上這些粗魯莽夫,便未曾給他們下帖子,隻將後宅女眷請出來而已。

    車輪軋在地上,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剛到公主府門前,她伸手掀開簾子,發現門外停著各府的馬車,想來此處一定十分熱鬧。

    蓮生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白生生的小臉上不免露出了幾分怯意,小聲道,“嬸娘,我根本不會吟詩作對,而且也不懂金菊的品類,萬一被人嘲笑怎麽辦?”

    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尖,薛素笑著開口,“你莫怕,輔國侯府在朝中頗有地位,你有個好叔叔,完全可以挺直腰板,咱們楚家不怕得罪人,若真有那種不開眼的,不去理會便是。”

    蓮生十分相信薛素,忐忑的心緒不由平複些許。靈活的跳下馬車,小心翼翼的扶著嬸娘,生怕她磕著碰著,傷到腹中的孩兒。

    她掌心裏滲出了絲絲縷縷的汗珠兒,冰涼濕滑,薛素沒想到蓮生竟會緊張到這種地步,暗想日後一定要多帶她出來幾次,省的她胡思亂想。

    剛一邁進公主府,就有一個穿著綠腰裙的侍女迎了上來,恭敬地福了福身,“奴婢見過楚夫人,譚夫人與譚小姐已經入了正堂,擎等著您了。”

    薛素略微頷首,跟著侍女往前走,一路上遇見了不少衣著華貴的女眷,有的年輕,有的年老,不過一看便知身份不低,否則也無法邁進公主府的大門。

    入了正堂,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譚家母女。譚元清手裏端著茶盞,麵帶淺笑,姿態神情無一絲錯處,而譚夫人在跟一位中年美婦交談著,瞧見美婦衣衫上的鳳紋刺繡,薛素恍然,也猜出了這位定是長公主。

    循著譚夫人的視線望了過來,長公主看到女人豔麗的容貌,不著痕跡的微微皺眉,開口道:

    “本宮早就聽說楚夫人是難得的美人兒,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聽到這話,周圍響起了幾聲竊笑。娶妻娶賢,納妾納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薛素是從山坳坳裏出來的,大字都不識一個,要不是生了張嬌豔的麵孔,恐怕隻能配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不過礙於楚清河的身份,沒人敢給她難堪便是。

    來京城的時日不短,薛素早就知道這幫表麵光鮮的貴婦到底是什麽德行,衝著長公主躬身行禮,站直身子後緩緩掃視一圈,向來水潤的杏眼中帶著一絲寒意,被她看過的人隻覺得後頸發涼,呐呐閉上嘴,無比心虛。

    薛素跟蓮生坐在了譚元清身旁,一嗅到女人身上的桃香,她胃裏便一陣翻湧,止不住的犯膈應。

    腦海中浮現出母親的叮囑,她強笑道:“許久沒見素娘了,腹中孩兒可好?”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譚楚兩家關係又十分親近,薛素好歹也是侯夫人,不能由著性子胡鬧,她輕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柔柔道,“孩子跟我都挺好的,多謝元清掛懷。”

    過了一盞茶功夫,客人也都到齊了。長公主率先站起身,將女眷們引到了園子裏,此處有專人打理,草木豐茂,除了品類繁多的金菊外,還種了一片薔薇,淡紫色的花朵掛在枝頭,馥鬱的香氣隨風彌散,眾人閉著眼,享受著片刻的靜謐。

    今日來此的男客也不在少數,由長公主的兒子洪玉成招待。

    因男女有別,為了避免衝撞,他們從小園的北門走入,與女客中間隔著一座木架,薔薇順著架子生長,越往上越茂盛,在錦簇繁花的遮擋下,隻能隱隱約約看見女子的裙角,容貌是完全瞧不清的。

    薛素站在薔薇旁,細嫩掌心托著花苞,她麵上未曾化濃妝,但五官本就極為豔麗,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認出來。

    女子的嫉妒心極強,看到比自己美的,總歸會生出幾分不痛快。也不知道是誰率先提議,說秋意正濃,要賦詩幾首。

    聽到這話,蓮生轉頭望著嬸娘,麵上帶著明顯的慌亂。

    暗暗冷笑一聲,薛素又不是傻子,怎會瞧不出這是刻意在擠兌她?

    肖迎年坐在石凳上,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惡意,“楚夫人頭一回來賞花宴,不如就由你拔這個頭籌,如何?”

    女子的聲音清亮,不止周圍的女眷聽得一清二楚,就連對麵的男客也紛紛轉過頭來,顯然是頗感興趣。

    薛素雖然跟王佑卿學過幾年酸詩,但她隻會吟,不會做。此刻女人緩緩笑開,如同繁星映月,又似百花盛開,說不出的惑人。

    “肖小姐,我不會作詩。”

    肖迎年故作訝異,“怎麽可能?按說腹有詩書氣自華,楚夫人相貌出眾,怎麽看都不像不通文墨的。”

    “就算我不會作詩,可有錯處?”薛素不緊不慢的問。

    肖迎年沒想到這女人還敢反駁自己,得意道,“陛下主張教化百姓,以德育人,我們大虞的子民自當讀書習字,否則與關外那些未開化的野蠻人有何不同?”

    “此言差矣,讀書習字的確是好事,但駐守邊城的將士,躬耕於田野的農民,他們都是國家之本,又有幾人能吟詩作對?可見詩才並不是最為主要的。

    況且我一向認為德比才重,古來就有弄臣奸佞,他們害了多少百姓?這種人不是缺才,而是缺德。肖小姐與我早就見過,也知道我根本不會作詩,此刻當著眾人的麵點出來,無非是想讓我難堪罷了。”

    這一番話說的肖迎年瞠目結舌,感受到周圍人投注過來的目光,她麵皮漲成了豬肝色,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來到公主府的都是頗有身份之人,她們愛惜羽毛,為了彰顯自己有德行,紛紛用鄙夷的目光注視著女人,恥於與她為伍。

    長公主站在廊下,神情略帶著幾分詫異,沒想到薛素會如此開口,她倒是看走眼了,這位楚夫人隻是不會作詩,卻並非不學無術的草包。

    譚夫人對肖迎年無比疼愛,見侄女被薛素擠兌的雙眼含淚,名聲毀了大半兒,她氣的渾身打顫,但當著眾人的麵卻不好發作,隻能強自按捺。

    男客們坐在亭子裏,將薛素一席話聽得清清楚楚。

    譚必行掃了眼楚清河,低聲誇讚,“義兄真是娶了位好夫人,嫂子的話發人深省,令我輩慚愧至極。”與之相比,表妹的心思便顯得十分不堪,她雖然出生在富貴至極的侯府中,卻被養歪了性子,表麵上一團錦繡,實際上卻讓人不敢直視。

    鷹眸緊盯著香氣四溢的花牆,楚清河眼神熱切,恨不得馬上衝到小妻子麵前,將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抱在懷裏,好好誘哄。

    看出了義兄心不在焉,譚必行笑著搖頭,心中生出淡淡的羨慕,不過他是真正的君子,即便有些意動,卻不會做出覬覦他人妻的惡事。

    不理會肖迎年狼狽的德行,薛素帶著蓮生走到角落,此處人少,她倆在這兒也能躲躲清閑。

    眼帶歉意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她道,“先前還琢磨著來賞花宴幫你物色夫婿的人選,哪想到鬧出這麽一茬兒,不如老老實實坐在此處。”

    蓮生雙眼亮晶晶的,用濡慕的眼神看著薛素,搖頭道,“方才在嬸娘開口之前,夫人們看著我的目光都帶著鄙夷,後來她們為了顏麵,雖沒有將心思表露出來,但想法卻不會改變,她們認為自己高高在上,而咱們一家都是從涇陽過來的泥腿子,根本不是同一種人,就算我真嫁到了這種人家,恐怕也討不到什麽好處。”

    薛素沒想到蓮生會想的這般通透,她眼底沁出笑意,拍了拍小姑娘的腦門,柔聲誇了幾句。

    後者顯然十分受用,眼角泛紅,清秀小臉兒上洋溢著喜悅,模樣甭提有多乖巧了。

    好不容易挨到賞花宴結束,薛素根本不願多留,跟長公主告別後,她快步往外走,還沒等邁出院子,就被一個高大男人從後攥住了皓腕,他稍一用力,就將馥鬱柔軟的嬌軀帶入懷中。

    蓮生駭的低呼一聲,定睛一看才發現來人的身份,她瞪圓了眼,問道:

    “叔叔,您怎麽來了?”

    薄唇微微勾起,楚清河鬆開手,就算他麵皮再厚,也不願在眾人麵前做出孟浪之舉,否則讓人看低了小妻子該如何是好?

    素素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寵著護著都來不及,又怎能讓別人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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