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別氣，我給您寄的海珍您都吃了嗎？年紀大了就要好好補養身體，少看點，這玩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楚子敬：“怎麽你曆練多年說話還跟以前一樣氣人？沒人治治你的脾氣？”
    白灰：“除了先生沒人治得了，可多人恨我恨的牙癢癢，就是幹不掉我。”
    大伯笑了，“這次回來打算成親了吧？”
    “嗯，先生可有合適人選介紹給我？”
    楚子敬瞥她一眼，“我可不能讓你嫁給好友的孩子，你還是禍害別人去吧。”
    之後她簡單說說最近的情況，陛下給她放假一方麵是催婚，另一方麵是想提拔她，她在海州六年，功績早就積累足夠多，升官是必然的。
    “你太惹眼了。”楚子敬歎息，“隻怕陛下會將你調任京城，不過你這些年的功績日後入內閣也說得過去，京城不比別處，你千萬小心，不要結黨，不要全聽楚子仁的。”
    “先生，我還不太想進京城，有沒有什麽辦法？”
    楚子敬看向楚老太太的住處，“那便多在家待些日子吧，你祖母她...趁著這些日子在她身邊多盡盡孝心。”
    “是，弟子明白。”
    調回京城她的職位不會太高，還有渣爹這個拖後腿的，她以後晉升機會很少，必須在外地將成就點刷足，還要等渣爹告老還鄉，隻是他怎麽會甘願放棄權勢給女兒鋪路？
    唯一讓他離開朝廷的可能隻有一個，那就是丁憂。
    見完大伯，她在路上被渣爹的小廝攔住，帶去他書房，對方臉上看不出等待一下午的焦躁，溫和的招呼她坐下。
    “來，跟父親說說你在海州的情況。”
    她簡單說了幾句，對方撚著胡須，“這麽看來，陛下是有意將你調到京城了？”
    “孩兒不知。”
    “來，你不是有很多話想跟姐姐說嗎？”渣爹招呼在一旁站著的楚淩。
    對方上前躬身行禮，“姐姐，以前弟弟年幼無知，做了許多錯事，求姐姐不要怨懟弟弟。”
    “快起來，你是弟弟，我怎麽會怨你？”
    “姐姐不怪我就好。”他靦腆的笑著，“許多年未見，我都快認不出姐姐了，當年姐姐處處比我強，我心裏不服氣，才總想跟姐姐比。”
    白灰：“現在服氣了嗎？”
    楚淩噎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服氣了！姐姐真乃治世能臣，短短六年時間讓海州翻天覆地，我身邊人各個都稱讚姐姐。”
    渣爹在一旁欣慰的看著兩個孩子，“如今你弟弟也考中進士，不如讓他去海州任個一官半職，也跟你好好學學。”
    白灰怎麽可能給他安排職位？當即皺眉，“這官職任命都是朝廷的事，孩兒哪有這本事？”
    “以陛下對你的信任，隻要你舉薦他不就行了？”
    “父親為何不給他安排？以陛下對父親的信任，隻要您舉薦他，他肯定有官當。”她把問題推回去。
    渣爹沉默一陣，帶著懇求，“父親無能，沒法給他安排好職位，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忍心看他碌碌無為？”
    白灰欣然點頭，“忍心啊。”
    “你！”楚子仁被氣的胸口疼，要是以前這個女兒敢這麽跟自己說話一巴掌就打過去，然而現在...
    楚淩突然跪在她麵前，“姐姐，弟弟知道錯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幫幫弟弟吧。”
    楚子仁：“父親和弟弟這樣懇求你，你都不肯答應，竟然如此狠心嗎？還是說你以為現在有權勢了，就不怕別人說你不孝不悌，忤逆長輩了？”
    白灰喝了口茶，“父親說話慎重，我聽說最近西北邊境不太平，弟弟既然如此想為朝廷效力，我倒是可以舉薦他去西北。”
    楚淩臉色慘白，“姐姐你好狠的心，自己在海州過逍遙日子，卻要送我去西北苦寒之地...”
    他還要說什麽，渣爹攔住他，冷臉看著這個終於不在裝模作樣的女兒，“你確定以後不會有求到我的時候？”
    白灰笑了，“以前我讀書時你從不肯幫我，若我真有一天失勢隻怕父親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跟我劃清界限，幫我？嗬，這種話您也說得出口？”
    把兩人氣個半死，她優哉遊哉的回去了。
    楚家很是熱鬧，每天都有不少帖子遞進來，或是聚會邀請，或是士子投卷，竟然還有官媒跑過來，拿著許多男子的畫像，要給她說媒。
    劉氏全部身心都投入到挑選女婿上，白灰便去祖母身邊侍奉，其實也不需要她做什麽，楚老太太很多時間都在昏睡，她捧著書在旁邊靜靜看著，隔半個時辰便去給祖母喂點水。
    年後，老太太的病突然好轉，她看起來精神不少，能夠自己用飯，出去走走，正月十五那天，院子裏掛滿了大紅燈籠，她坐在當中，看著滿堂兒孫還喝了兩杯酒。
    半個月後，在所有家人的悲痛中，楚老太太含笑去世。
    楚家全都換上喪服，紅燈籠全都換成白的，院門口立著一杆白紙紮成的幡子，像遠方親戚報喪。
    喪事過後，楚家在朝的人紛紛上奏辭官守孝，白灰也不例外。
    隨後朝廷發還陛下親筆回複，先是給楚老太太追加一等誥命夫人，批準了所有人辭官請求，除了白灰！
    皇帝奪情，讓她在家中守孝三月，隨後任命兩淮鹽運使，正四品。
    曆來鹽運使都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更不用說油水最豐厚的兩淮地區。
    這三年，所有楚家人全部離開朝廷，隻有白灰一人步步高升，深得帝心！
    這期間除了大伯，楚家幾位族叔時不時就給她寫信，給她送家鄉的特產，伯母、嬸嬸們更是‘親手’做衣衫給她，在一幹可以討好中，唯獨二伯母是股清流。
    二伯母送了一本她和二伯的詩集，裏麵是這麽多年兩人的情詩...
    最後還加上一句，希望她好好品讀，感受世間真情，早點找個如意郎君，讓她母親能少操點心。
    隔著千山萬水還要給她塞狗糧！
    三年孝期過去，渣爹卻閑賦在家，朝廷一時沒有合適的職位，他想讓女兒幫幫忙，又拉不下臉。
    白灰匆匆回家探望一眼就被調往京城，這一次是皇帝直接下的命令，她再不願意也隻能收拾行囊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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