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路半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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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個嘛,倒不是。但若是微臣愚蠢實在是想不通皇上這麽做的目的,到最後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粟伯山無論如何也想不太通。

    此刻粟太後已經不想說什麽了,抬頭望著雕梁畫棟的房頂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粟伯山有些無奈,卻也不好再多問什麽,訕訕告辭離去了。

    …

    十日後,宮內傳來重大消息,葉妃臏天,帝悲痛欲絕。不少妃嬪或各個勢力的人前來查看,確認無疑。

    又三日後,辦了最為低調的葬禮,據說是葉妃生前所願,不喜鋪張。且並不葬於皇陵,而是希望一把火燒掉,將骨灰撒入大海。

    這種“驚悚”的葬法著實把一眾人給嚇了住了,大臣們紛紛上書表示反對,說此舉不妥。就連葉家也並不同意,但皇帝意已決,誰人也阻止不得。

    真實的林語兮在吃完那顆丹藥後便失去了意識,讓太後的人及各路妃嬪們“查看”過後,很快的宮徹就令人將之轉移到宮外去了。

    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與林語兮身形極像的女子,被抬到泰和宮殿外,當著眾人的麵給活化了。自此這件事就此結束,整個宮內皆被一種極為凝重的氣氛給籠罩著。

    羅子珊回到渾渾噩噩的回到自己宮殿內,隻覺得整個人的腦海嗡嗡直響,更是一片空白。

    此刻她的心很亂,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更不知道應該相信誰的話。

    前些日子父親來了封書信,上麵有提及關於葉妃的事情,大致意思是從皇上的言語中隱約推斷出一些事情。

    當時她又經過一陣的聯想,便認定了葉妃是裝出來的,所以才會那樣的冷言相對。可是現在來看,情況似乎並不是這樣的,她親眼去看了,甚至用手在其鼻息間試探過了,的確死了,甚至連身體也變得冰涼了。

    而今天又親眼看到了火葬,漫天升起的煙霧直衝雲天,而那孱弱的身體更是以肉眼看到的速度灼灼燃燒起來。 這樣的狀況,又怎能令人不信呢?

    那麽她的心在這個時候沒由來的顫抖了起來,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葉然真的死了麽?曾經在一起經曆了那麽多,有哭有笑,在這冰涼的皇宮內攜手渡過。

    不,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但信或者不信事情早已是板上釘釘之事,還能怎樣?淚,緩緩自臉頰上流出來…

    不過很快的,她卻又忽得的大笑了起來。

    葉然終於死了!那麽是不是意味著自今天開始,皇上不再隻屬於她個人的?是不是自己也終於有機會了?

    瞬間羅子珊方才的傷感被衝的一幹二淨,雙眸中泛著晶晶閃亮,那是一種來自心底升騰起來的期望。

    “皇上,皇上…”

    她忘情的喃喃自語著,略帶迷離的雙眸望著掛在牆上的那副仕女圖,思緒也漸漸飄到了許久之前。

    那個時候皇上還不如現在這般寵幸葉然,由此偶爾來到她這裏,恰逢看到她正在為花草修剪枝椏,一時興起便揮筆作畫。

    說起來那是他們之間曾經最近的距離了,本以為那是她獲得榮寵的開始,卻不料,等啊等,最終等來的竟是皇上連宿葉然那裏三日。

    聞言,她幾乎是咬碎了銀牙,卻又無可奈何。但現在不同了,她終於死了,雖說是少了個摯友但畢竟皇上屬於自己了呀!

    而且蕭妃與趙妃同時折損,尚紫柔一蹶不振,哦,不!或者準確來說,她從未爭過皇寵。嗬!

    羅子珊冷笑,不爭又如何?那些人不還是一樣不會放過她,這就是殘酷的皇宮!你能放過別人,但別人未必手下留情!

    放眼整個皇宮,能真正入皇上眼的也就隻剩下錦貴妃和自己了。那麽此時不算機會,何時算呢?

    “來人!”

    “主子。”

    羅子珊的眸子沉了沉,凝聲道:“伺候本宮梳妝打扮,再吩咐禦膳房做些好吃的,咱們待會去探望皇上。”

    “是…”

    …

    粟太後午休初醒,一眾宮人們忙著侍候其穿衣梳妝,整個宮殿內的氣氛 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畢竟現在的太後比以往更加難伺候,稍有不慎,便會受到極為嚴厲的處罰。宮人們心知肚明,自然也都小心翼翼的。

    “皇上那邊情況如何?”

    “聽說一直閉門不見任何人,半個時辰前羅貴嬪去了,眼下還正在門口候著呢。”宮人答道。

    太後的眉梢微挑,鳳眸中帶著少許的諷刺,輕攏了攏鬢前些許斑白發,涼涼道:“她倒是個有眼色的,知道機會來了。”

    “但奴婢覺得皇上眼下心情正糟糕呢,自然不會見她,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呢。”宮人邊挽髻有些諷刺的說道。

    但太後卻沒回答,隻是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菡兒那邊情況如何?”待梳妝完畢,太後緩緩起身似是漫不經意問道。

    “恩,公主她還好,隻是,”宮人有些猶豫。

    “隻是什麽?”太後的眉頭微微皺起,麵色也越發凝重了幾分。

    “恩,經常在府內發脾氣,動不動就砸東西,而且直到現在還是與駙馬分房而居…”宮人的聲音小小的,並不時觀察太後的反應,神色頗為緊張。

    粟太後接過旁邊另一宮人送過來的茶,輕抿了幾口,麵色凝重的讓人看不出其真實的想法。

    她緩步行至窗前,凝視著外麵蔚藍的天空,神色略顯落寞像是在喃喃自語:“或許哀家一開始就不應該同意這場婚事。”

    澤兒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孩子,但能讓人明顯感覺到他並不夠喜歡菡兒,那時隻是覺得或許可以一試,日久生情。

    但現在看來,終究是判斷錯了。

    可惜木已成舟,即便是再懊悔也無濟於事,那麽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解決。

    她身後的宮人們靜靜的站著,誰也不敢接這個話茬。

    忽得卻見太後轉過身來,方才的落寞之色完全不見,依舊淡然而高貴,冷冷道:“哀家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

    隻見為首那宮人向前一步,低聲道:“回太後話,尚未,不過奴婢已經交代過了,但凡有消息第一個會來通知的。”

    “恩,哀家就不信,一個大活人能無端從皇宮內消失。”粟太後的眸子越發凝重了幾分,雙手更是暗暗握緊成拳,眸低劃過狠絕之色。

    “是!”

    …

    林語兮自打吃完那顆藥之後,隻覺得頭越來越沉,直到意識完全消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早已換了天地。

    這裏絕對不是皇宮,也不是上次出宮住的地方,而是?忽得她皺眉,不對,這是馬車上!

    咕嚕嚕直響,還有不時傳來的顛簸,絕對不會有錯。那麽這是要去哪裏?

    她使勁的搖搖頭,迫使自己的盡快恢複意識,想要坐起身來卻發現身體猶如被千斤壓頂般根本動彈不得。現在也就是說,基本上除了眼睛外,其他全都白搭。

    隨著馬車咕嚕嚕繼續向前,竟有如催眠曲似得,使得林語兮本就還有些渾噩的意識再次變得漸漸消散…

    …

    宮徹將自己封閉在書房內,不許任何人進出。

    他就算是知道林語兮並沒有真正的死,但心裏卻還是難受的緊。她走了,這整個宮內再次變得寂靜了起來,他的心再次空了。

    那種感覺就好似胸口處少了一塊,隱隱作痛且難受不已。現在的她走到哪裏了呢?醒了沒…

    宮徹越想這心裏就越難受,一陣怒火湧上,緊緊握成拳的手重重地砸在了梨花木桌子上。

    這一拳落下,那桌麵被砸了個重重的坑。

    “皇上,羅貴嬪已經在外麵等了足足三個時辰了,您看…”萬公公躡手躡腳的走進來,幾乎是硬著頭皮問的。

    宮徹的眸子霎時一沉,待再抬頭時眼底已布上了一層冰霜。

    萬公公剛剛鼓起勇氣抬頭便對上了那雙寒徹的眸子,頓時隻覺得全身猶如被電流襲過,雙腿一軟險些沒跪在地上。

    “滾!”

    “皇…”萬公公還想要說什麽,但接著又是一道冷冽到極致的聲音傳來:“別讓朕再多說,後果你知道的。”

    “是…”

    萬公公的聲音帶著顫音,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了殿。

    羅子珊在外麵等的焦急,天氣這般炎熱,她隻覺得自己的頭蒙蒙直響,這是要中暑的前奏呐!

    正在焦急間,忽得見那抹期盼的身影出來了,匆忙迎了上去忙道:“萬公公,皇上他是怎麽說的,我這蓮子粥都快不能喝了。”

    她自打來到後便被擋在了外麵,萬公公一口咬定皇上絕對不允許人打擾,她可是足足耗了三個時辰才總算是把求了這一個機會。

    但萬公公的臉色卻猶如一塊青鐵似得,憤憤瞪了羅子珊一眼,冷聲道:“羅貴嬪請回吧,皇上此刻誰也不見。”

    “公公您剛才是不是沒說清楚呀,能不能幫本宮好好求求皇上呢?”羅子珊知道這是個絕好的機會,若是錯過隻怕會終身抱憾的。

    若是萬公公方才還在隱忍,但此刻已徹底發怒:“咱家方才險些沒被皇上被斬了,貴嬪這是打算把人往死路上逼呢!”

    羅子珊一怔,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訕訕道:“抱歉,本宮不知道裏麵居然發生了這種事,公公受累了。”

    她說著連忙從手腕上摘下翠玉手鐲就向萬公公的懷裏塞去,滿臉的抱歉。

    如此,那萬公公的麵色才總算是稍稍緩和了一些,淡淡道:“貴嬪請回吧。”

    羅子珊固然心有不甘,但最終也隻能是訕訕離開了…

    房間內的宮徹卻再也不能淡然,他奮力的將桌子上茶杯、筆墨硯台、甚至是一疊奏折“嘩啦啦”如數推到了地上。卻還是覺得不夠解氣,索性開始砸起了東西。

    他恨自己!此刻是從未有過的憤恨,曾經無數次的說過會護她一生一世,決不再允許出任何差池。可是現在呢?

    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窩囊廢!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甚至想到了這樣丟臉的方法,說起來還真是令人慚愧。

    萬公公等一眾站在外麵的人,在聽到裏麵傳來的打砸聲後,個個麵麵相覷。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還不會有人傻到會主動進去受死。

    …

    待林語兮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已經躺在了一處極為陌生之地的床上。

    “你醒了?”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傳來。

    林語兮定睛一看,居然是粟澤!這簡直令她詫異不已,怎麽會是他呢?之前不是說好的郢夙麽?

    “水…”

    她隻覺得嗓子幹涸的幾乎要冒煙了,現在最想的就是喝水。隻是這一開嗓子,才發現聲音居然又嘶啞又難聽。

    粟澤先是一怔,接著是連忙去倒水,滿臉的緊張之色。

    足足五大杯水下肚,體內那股幾乎要噴薄出來火氣才總算是被撲滅。但肚子卻又咕嚕嚕的叫了起來,略有些尷尬。

    粟澤不由得笑了起來,也不再多言,很快就端來了一碗肉粥。

    隨著香味飄飄傳來,林語兮簡直餓極了,肚子也叫的更歡了。她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訕訕道:“是真的餓了。”

    說著就準備接過來粥,但粟澤卻把粥碗給移了過去。輕笑道:“你身體虛弱,來,我喂你。”

    林語兮一愣,是趕緊搖頭:“不,這怎麽能行呢,我能行的。”

    粟澤的麵色沉了沉,卻極為堅定。二者推脫不下,林語兮便隻能妥協。

    但她心裏卻感覺極為別扭,無奈人太餓、粥太香,很不爭氣的就繳械投降了。

    粟澤極為享受這個過程,非常貼心的把勺內的粥吹溫,然後極為小心的喂給林語兮。甚至會時不時的那手帕為她擦嘴巴,臉上是少有的柔情。

    若是十四公主看到這一幕,隻怕氣得就要吐血身亡了。

    “還要來點嗎?”很快一小碗就見底,粟澤輕聲問道。

    林語兮很沒出息的點了點頭,不知為何簡直就像是惡狼似得,仿佛吃多少都不覺得飽了。

    “好。”粟澤卻沒有絲毫不耐,微笑著點點頭。

    直到三碗過後,林語兮在總算是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不好意思道:“讓你見笑了。”

    粟澤把碗放在一邊,搖頭輕笑道:“瞎說什麽呢,你都昏迷五天五夜了,覺得餓是在所難免的。”

    “什麽?睡了五天?”林語兮簡直是不可置信,一雙眼睛更是瞪得老大。

    “對呀,咱們現在距離京城也有好長一段距離了,不過總算是安全了。”粟澤凝聲道,那些一直緊繃的神經才能稍稍放鬆了些。

    林語兮的眉心一動,不由道:“那咱們這是打算去哪裏?”

    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本以為還會向上次那樣會被安排在京城內某個地方呢。

    “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粟澤卻並不說,反而是神秘一笑。

    林語兮的嘴角一抽,有些無語,怎還搞得這麽神秘兮兮的。無奈的搖搖頭,便不再多言。

    接下來的連續幾日都在趕路,林語兮被顛簸的馬車震的險些要把肺給咳出來,就在她百無聊賴的時候,忽得傳來了一陣馬匹長嘶聲。

    接著是緊急刹車,她也是下意識的扶住了馬車,才不至於被顛下去。好在提前早有準備,將整個馬車上都鋪了厚厚的棉被,最上麵更是有一層極為厚軟的白熊皮。

    此外就連四周的牆壁上也都包了最柔軟的墊子,不然依照林語兮現在的狀況是根本不可能堅持到現在的。

    “怎麽了?”她下示意的喊道。

    “有埋伏,你千萬要呆在裏麵,莫要動!”粟澤的眉心已緊緊皺成了一團,麵色更是達到了從未有過的凝重。

    “好!”

    林語兮自然是滿口應下的,因為她知道別說現在是懷著孕,就算是完好也不能幫什麽忙。但好奇心驅動下,卻還是悄悄掀開車簾向外麵望去。

    原本隻有她和粟澤二人,但此刻外麵已聚集起來一眾的黑衣人,殺氣騰騰!

    粟澤就站在馬車前不遠處,手持長劍絲毫不敢鬆懈的應敵。

    那些人很快湧上來,形成包抄之勢劍帶寒光的向粟澤殺去,很快雙方就達成了一團。

    粟澤的武功是很不弱的,但此刻寡不敵眾,更何況他還要防著那些人傷害馬車內的林語兮。一番戰鬥下來越發吃力了。

    林語兮看的緊張,恨不得自己一秒鍾變為超級高手前去助陣。

    外麵的情況越發不妙了,粟澤節節敗退,就連身上也多出負傷。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神色也開始變得焦急起來。

    倒是其中兩個黑衣人趁著空蕩,揮著利劍直直的向馬車襲來,林語兮隻覺得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匆忙躲著,但情況越發危急,有好幾次險些都刺到她。

    眼看著又是一劍刺來,林語兮趕緊向反方向躲去,卻不料對麵竟又來了一劍!

    “不要!”粟澤的眼底泛著猩紅,但此刻的他被幾人團團圍住,有心無力!

    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得來了十幾個身穿藍袍的男子們,兩個暗器飛過,那刺向林語兮的劍竟硬是被打斷了!

    有他們人加入了戰鬥,局勢翻轉,那些黑衣人很快全部被殺!

    …

    林語兮和粟澤隨著這些神秘的男人們一路繼續向前走,很奇怪的是,無論怎樣詢問他們都不說話。隻是示意跟上去,眾人進城後,三拐四拐的便到了一個神秘的小院子內。

    還是看似普通實則裏麵玄機暗藏的地方,林語兮是一路好奇跟著走了進來,穿過一條條走廊,最終來到了一個房間。

    當她看到站在進門處,上手負立與後背對著的那熟悉身影後,頓時意外不已。

    “樓遠寒?是你嗎?”她還是略有些不敢相信。

    果然隻見那人緩緩轉過身來,臉上掛著最為和熙的微笑。

    “沒想到還真是你!這是幹嘛呢,搞得神秘兮兮的!”

    連續多天的奔波,林語兮一個人坐在馬車上,險些沒給悶死。所以在此刻見到久違的老朋友樓遠寒,霎時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不少,一時興起衝上去緊緊將他給摟在了懷裏。

    上次一別,甚至都沒來得及去送他,當時還在想,這一別待下次相遇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但出乎預料的是竟然是以此刻這樣的方式相遇。

    對於林語兮而言,並沒有想太多,隻是覺得猶如擁抱老朋友似得。但樓遠寒的身體卻微微一顫,原本就已不再淡然的眸子裏更是暗暗泛起了驚濤駭浪。

    他的眼底抹過狂喜,接著那僵在半空的手也就緩緩落在了林語兮的後背上…

    倒是隨之而來的粟澤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嘶…”林語兮臉上的笑意僵住了,痛苦的捂住了肚子。眾人見狀,麵色皆是煞白!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