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夏日炎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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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的舉措震驚朝野,甚至連整個後宮都議論紛紛,而他似乎並沒有收手的意思,繼續清理外戚,將居功自傲的功臣一一罷免革職,同時廣開言路,選撿賢才。而朝堂之上他采納姚崇提出的責權職統一,檢察,監督輔助的任命方式,任命姚崇為宰相,宋璟為中書令分管六部與中書省。
姚玉因為父親的晉封也在宮中升了位份,即日起升為從三品婕妤,賜住微希殿,姚玉本不願離開,隻因武落蘅渭川回來後診出喜脈,李隆基為此是又賜人又賜物,小小的香水榭實在放不下。
因為之前渭川之行武落蘅本就疲倦,加上身懷有孕,回宮這些日子隻靜心調養不曾下床,身邊的宮女們也都圍著她伺候,宮中諸事也不願叨擾她。
“煙波姐姐,三皇子的滿月禮咱們送什麽呀?”煙波端著茶點還未進殿就被一個小宮女拉住,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新來的不懂規矩。
煙波將她帶到一邊訓斥道:“你急什麽沒看見娘娘不舒服等著清茶潤喉嗎?去後麵找花眠,讓她給你挑件像樣的禮物送過去就是了。”
小宮女挨了說心裏不是滋味,但又不能回嘴隻好向後院去尋花眠,誰知花眠去了禦藥房給娘娘拿安胎藥,她隻好在台階上等著,清蓮在前院喊人來抬新鮮的果籃可是一個人也沒出來,正在氣頭,一眼就瞥見了她,大罵道:“你是死人嗎,沒看見我們忙得四腳離地,你卻坐在那一動不動。”
小宮女著實覺得冤枉,便回嘴道:“煙波姐姐讓我在這等花眠姐姐拿送給三皇子的滿月禮呢,我也是剛忙完。”
清蓮本就累著,加上今日的天氣似有入伏的征兆,炎熱不說還十分憋悶,聽她這樣說火冒三丈,對前來抬果子的小力士說:“快瞧瞧咱們香水榭出了個巧嘴,給我掌嘴送回內庭去,我這可用不了這樣的人。”
小宮女跪在地上磕頭認錯道:“求姐姐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煙波從廳內走出,責備的說:“這是鬧什麽呢,娘娘剛休息下。”
清蓮走到她身邊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煙波是個心腸軟的人,看她跪在那磕頭如搗蒜,便求情道:“算了吧,這剛教好的規矩送了出去還要再教新的,娘娘身體不適咱們哪有這閑工夫呀,掌了嘴就罷了。”
如此這小宮女隻受了三十巴掌便也就算了,可她雖然留下但心中已經生結,暗暗詛咒發狠不必多說。
第二日花眠從庫房挑了滿月禮叫她送到清靈殿,在門口等待的時候,婉貴人身邊的大宮女司書看到她臉上的紅印子便問:“怎麽弄成這樣?”
小宮女戰戰兢兢的回道:“昨個說錯了話便被打了一頓。”
“誒呦呦,我聽說武貴嬪是這宮中少有的和善主子,怎麽會下這麽狠的手呢?”司書煽風點火的說著,一副可憐她的樣子,用手輕輕撫摸。
小宮女不敢說話,隻低著頭啜泣著,司書接著問:“你叫什麽名字?”
“喜鵲。”小宮女回話道。
司書讓人接過賀禮,自己則從腰中拿出一小包藥粉,說道:“這是茉莉粉你回去擦上,就不會那麽疼了。”
喜鵲眼含淚光的跪在地上嘴裏道謝著:“多謝姐姐。”
送走喜鵲後,司書拿著賀禮去給婉貴嬪,此刻她正在搖籃前安詳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娘娘,武貴嬪的賀禮送到了。”司書站在一旁小聲的說。
皇甫裕婉擺擺手,讓她先放在外麵,自己又看了兩眼熟睡中的孩子,便命乳母好生照顧著,自己則到廳上與司書說話。
“是誰送來的?”皇甫裕婉坐在席上,拿起茶水慢慢飲下。
司書故意強調道:“是個被打的小宮女。”
“被打的小宮女?她不親自來送也就罷了,怎麽說也應該派個大宮女吧,居然派了一個犯錯的宮女,是成心給我臉子看嗎?”皇甫裕婉將手中茶杯一擲裏麵剩餘的茶水濺到她手上。
司書連忙上前幫她清理,還不忘添油加醋道:“娘娘,我聽說她是因為賀禮被罰的,不知是為何。”
“為何,就因賀禮是給三皇子,你拿來我看看。”皇甫裕婉本不在乎,這麽一說她到想看看武落蘅給她的兒子準了什麽。
司書拿來放在案幾上,將盒子打開,裏麵不過是金鎖,金鐲,金項圈這樣新生兒常送之禮,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不過眼尖的皇甫裕婉還是看出了不妥,大發雷霆的將盒子掀翻,嘴裏大罵道:“好你個武落蘅,你我品階相同,平日是井水不犯河水,現在看我得子了便如此羞辱我,讓我知道我的兒子生在你的兒子之後嗎?不如你兒子嗎?”
司書嚇得跪在地上,連忙撿起散落一地的金物,才發現,金鎖上刻有長命百歲外還有嗣一二字,原來今日忙暈了頭,花眠取賀禮的時候忘了檢查竟把刻了字的長命鎖送了出去,皇甫裕婉發狠道:“長命百歲?那我們倒要看看誰能長命百歲。”
“去把路喜給我找來。”皇甫裕婉眼中布滿了血絲,司書去了半個時辰後帶著路喜從後門進了清靈殿。
屋內隻有司書、路喜和皇甫裕婉三人,皇甫裕婉從袖中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銀子說道:“路公公這些時日辛苦了,我還想勞煩公公一件事。”
路喜自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但也明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盯著錢袋不動聲色的說:“不知娘娘要辦何事?”
“我聽說陛下在整頓綱紀,清理外戚幹政的現象,這宮中誰人沒有親人,誰人又能確保不會有人打著自己的旗號為非作歹呢?”皇甫裕婉一字一句的說,路喜眉頭緊鎖似乎不太明白,她繼而轉向司書繼續說:“那個小宮女可否一用?”
司書回答道:“她心中有怨,奴婢又對她雪中送炭,想必應該會聽我的。”
皇甫裕婉點點頭說:“讓她從香水榭偷出點東西來,最好是那位常用之物交給路公公。”
路喜恍然大悟道:“娘娘的意思是武家有人在外麵仗勢欺人,擾亂朝政?”
“擾亂朝政恐怕做不到,但至少可以打著她的旗號,攪亂官場。”
路喜點點頭,笑著說:“娘娘請放心,此事便交給我吧,您就等著看戲。”
而香水榭這邊武落蘅的身子剛剛調養好,她又閑不住了,說自己總是夢見個仙女向自己走來,忽隱忽現。
這一日她把姚玉請了過來,自己坐在躺椅上一邊描述仙女的樣子,一邊讓她畫下來,來來回回畫了三四張都不甚滿意。
姚玉坐在一旁手都有些酸腫,抱怨道:“姐姐描述的也太籠統,我又不是姐姐肚子裏的蛔蟲怎麽能知道。”
這要是換做別人恐要生出嫌隙來,不過武落蘅卻不會計較這些,還打趣的說:“你說我肚裏的是蛔蟲?那陛下就是大蛔蟲,專門放卵在我身體裏。”
姚玉賠禮道:“姐姐贖罪我可不是那個意思。”
武落蘅招手讓她過來,一邊為她按摩一邊說道:“不過是玩笑,你怎麽就急了,都是我難為了你。”
“姐姐可不要這麽說,反正我也是閑著沒事。”姚玉所言不假,臉上露出一絲落寞的表情,武落蘅以為她是累了便說道:“今日就到這吧,是我太著急了些,我的丹青沒有妹妹畫得好,又想把夢中人畫出來,有些過分了。”
姚玉連連搖頭之際李隆基恰巧進來,詫異的問:“什麽夢中人?照著朕畫不就行了。”
武落蘅與姚玉雙雙回頭,都被他的這句話逗樂,唯有姚玉起身行禮,“陛下。”
李隆基走到書案旁,翻看著畫像,“怎麽都是女相?”
“回陛下,姐姐說近日總是夢見仙女,想讓臣妾幫她畫出來。”姚玉走上前在畫上指點道,“姐姐說,仙女的青眉下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可是臣妾總是畫不好。”
李隆基提筆輕點幾下,對姚玉說:“這裏不要著重筆,淡淡的一掃而過才能濃淡兩相宜,一味的追求濃反而讓人覺得空洞。”
姚玉立刻笑起來,很是受教的說:“果然還是陛下的神來之筆,讓畫中人有了生機,臣妾還有一事不明,請陛下賜教。”
李隆基得意的看著她,“說吧。”
“姐姐說仙女的發絲無風而動,臣妾想筆尖持水也許能畫出那種感覺,可是墨卻容易化開,該如何是好?”姚玉按照自己說的做了個示範,果然畫下的一瞬間效果頗好,卻維持不住,不一會便化開了。
李隆基眉頭緊鎖,也試了一遍依舊如此,沉思下靈機一動,第一遍畫完趁著沒有化開前又畫了一遍,效果立竿見影。
姚玉興奮的說道:“果然還是陛下有辦法,解了臣妾的一個大問題。”
李隆基欣賞的看著她,笑著說:“你能想到這個方法實屬不易,可見功底呀。”
姚玉羞紅了臉,含笑回答道:“多謝陛下誇獎。”
這一幕在武落蘅的眼中就像是電視劇一般,讓人羨慕不已,她淡淡的說:“歲月靜好,誌趣相投,可惜了。”
李隆基聽到她喃喃自語便問道:“怎麽了?”
她搖搖頭,微笑著,突然聽到外麵的知了在樹上叫了起來,心中莫名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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