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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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六月天氣炎熱,即使到了傍晚,依舊熱得人心煩氣躁。
    應歡和鍾薇薇到旁邊的奶茶店買冰檸檬水,兩人一人捧著一杯檸檬水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石磊和楊璟成神色匆忙地走過來,石磊手上還捧著個白色布條,大概是沒想到會撞上她們。
    一看見她,立即把手藏到背後。
    “你們幹嘛?”
    她看兩人麵色有異,有些疑惑。
    石磊臉色漲得通紅,他本來皮膚就黑,此時是又紅又黑,看起來像便秘了一個星期似的。
    楊璟成撞撞他的肩,小聲說:“要不,跟小醫生坦白了吧,讓她幫忙哄哄敬王?”
    石磊更小聲:“這能說嗎?我可是親眼看見敬王畫小金魚表白小醫生的,這特麽就是小醫生的化身!”
    兩人在俱樂部把所有目擊者全部封口了,然後帶著小金魚的屍體出門,準備買一條模樣差不多的放回魚缸,混蒙過去。
    “說吧。”
    “不行,小醫生肯定會告訴他的。”
    “……”
    應歡越看越覺得這兩人奇怪得很,她看一眼鍾薇薇,鍾薇薇咬著吸管,悄悄繞到他們身後,趁石磊不注意,把那塊白布揭開,然後瞬間被惡心到了,她忍不住罵:“靠!你拿著條金魚屍體幹嘛呢?”
    應歡:“……”
    她有種不詳的預感。
    石磊忙把手掌合起來,轉過身看鍾薇薇,哇哇大叫:“你幹嘛偷看啊!”
    應歡看向石磊,沉默了幾秒,說:“給我看看,死的哪條?”
    石磊掙紮了幾秒,麵如死灰地把手伸出來,舔著笑臉商量:“小醫生,你能不能別告訴敬王,順便幫忙哄哄他,我真不是故意踩死小金魚的,都怪這個死人。”他一巴掌拍在楊璟成後腦勺上,把人推出來。
    應歡看著那條金魚屍體,心疼了一下,前幾天她還說他們的金魚養不死,沒幾天就死於非命了,真是……
    她低頭沉默。
    石磊和楊璟成忐忑不安地看著她。
    楊璟成小聲嘀咕:“我們想去買一條差不多的,你看行嗎?小醫生。”
    應歡一言難盡地看他們,想了想,無奈地點頭:“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石磊和楊璟成感激涕零:“小醫生你太好了!”
    於是,四人一起去買金魚。
    路上,應歡把小金魚的來由跟鍾薇薇說了一下,鍾薇薇無語,繼而同情地看向石磊:“徐敬餘會打人嗎?”
    應歡:“……不知道。”
    巷子口就有一家賣金魚的店。
    一進店,石磊就揭開白布,看向老板,特別認真地說:“老板,有沒有跟這條長得一樣的金魚,差不多也行,反正看不出來就行。”
    老板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冷漠道:“沒有。”
    應歡無語,拉著鍾薇薇去挑金魚,她蹲在大金魚缸裏看了好一會兒,實在沒發現有哪條長得差不多的,她抬頭看鍾薇薇:“你有看到嗎?”
    她懷疑自己臉盲,看金魚都看不出模樣。
    老板不搭理石磊,給應歡遞了一個篩子,笑眯眯地說:“小姑娘,看中哪條就撈哪條,慢慢挑啊。”
    石磊:“……”
    應歡接過篩子:“謝謝。”
    石磊撓撓頭,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被老板這麽冷漠對待,他蹲到應歡旁邊,指手畫腳地說:“這條這條,這條像。”
    楊璟成也湊過來:“那條不像,這條才像,小醫生撈這條。”
    鍾薇薇聽得耳朵疼,頭也沒回:“你們別吵了。”
    應歡抿著唇,仔細地看著那幾十條金魚,看得頭昏眼花。過了一會兒,鍾薇薇指指其中一條,“那條呢?”
    應歡眼睛一亮,“好像有點像。”
    金魚遊得很快,應歡好不容易才撈起那條金魚,石磊把屍體拿過來,對比了一下,“好像確實挺像的,就是小了一點點……”
    楊璟成:“我看差不多,放進水裏就看不出來。”
    應歡沒搭理他們,掃了一眼店裏,找到一模一樣的魚缸,把金魚放進去。
    石磊忙抱過魚缸:“我來我來。”
    應歡看著魚缸裏的小金魚,歎了口氣,看向石磊:“你們帶回去吧,徐敬餘應該……看不出來。”
    石磊感激不已:“好好好,我這就帶回去放回原處。”
    楊璟成:“不是要聚餐嗎?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我等下直接去餐廳,徐敬餘過來接我。”
    “……好。”
    兩人一溜煙走了。
    應歡和鍾薇薇在巷子裏找了一棵樹,把小金魚埋了,怎麽說也是她的化身,不能隨便處理了。應歡認真仔細地埋好土,歎了口氣,剛站起來電話就響了,徐敬餘懶聲問:“在哪兒?”
    應歡看石磊和楊璟成上了一輛出租車,估計是趕時間,“我在西門,上次吃燒烤的這個巷子口。”
    “好,在那等我。”
    掛斷電話,鍾薇薇拿過她手裏的東西,笑笑:“東西我先帶回去了。”
    應歡點頭:“好。”
    等了幾分鍾,徐敬餘就到了。
    應歡上車後,轉頭看他的臉色,小聲問:“你剛才沒去俱樂部嗎?”
    徐敬餘打轉方向盤,手臂肌肉線條流暢矯健,他看著後視鏡,“沒有,直接從家裏過來的。”
    “哦。”
    那就好,那就好。
    應歡不敢想象,如果徐敬餘知道自己養的小金魚被踩死了,會不會發飆?
    徐敬餘調轉好車頭,正視前方,分神看她一眼,右手在她後腦勺上捋捋,漫不經心的問:“怎麽了?”
    應歡笑:“沒事啊,我就問問。”
    她看一眼時間,已經六點多了,“我們會不會去晚了?”
    徐敬餘:“不會,七點才開始。”
    陳森然不肯去北京訓練的事隊裏的人都知道,吳起發幾次火都沒用,也不知道這次是用了什麽方法才說通的。
    不管如何,大家同隊一年多,一起比賽了半年,陳森然性格再不討喜,也是隊友。
    大概這就是團隊和個人賽的不同。
    這群人私底下會較勁兒,會互相比較,但因為量級不同,很少有互相損害到對方利益的時候,所以就算有矛盾,那也不至於記仇。
    石磊是這群人當中最沒心沒肺的了,平常就算陳森然說話很不客氣,有什麽事都會拉他一把,就連經常跟陳森然吵架打架有競爭的應馳都沒記仇,聽說陳森然要去北京的時候,也懵了一下,問:“他真要去啊?”
    飯桌上,陳森然不太說話,低頭吃飯,喝酒。
    吳起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起來,跟大家敬一杯。”
    陳森然沉默了一下,端著酒杯站起來,石磊喊:“不然就一人敬一杯?來這麽久,你都沒跟我敬過酒,怎麽說哥哥們也挺照顧你的。”
    楊璟成跟著起哄:“就是,一人一杯。”
    吳起罵道:“別瞎起哄,這麽多人……”
    “好。”
    陳森然忽然說。
    一人一杯,這樣就可以敬應歡一杯了。
    他心底默默地想。
    陳森然端著酒杯,站起來,從左往右繞著圓桌一路敬酒,還有兩個就到應歡了,他臉開始漲紅,大家以為他是喝酒上臉,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緊張。
    或許……
    還有洞悉一切的徐敬餘。
    徐敬餘手搭在應歡椅背上,手指在上麵輕輕地敲了又敲,斜睨著陳森然,眼神冷淡。應歡端著酒杯站起來,徐敬餘收回手,跟著起身。
    陳森然站在應歡麵前,低頭看她,嘴巴動了動,還是沒有出聲。
    大家都知道他對小醫生有敵意,這會兒都看著,莫名有些緊張,怕他直接忽略小醫生,給小醫生難堪。
    應歡猶豫了一下,主動拿杯子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她彎了彎嘴角,真誠道:“去北京好好訓練。”
    陳森然喉尖滾動,手緊緊攥著杯子,他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忽然仰頭把酒一口喝盡。
    應歡愣了一下,正要把酒也喝掉的時候……
    男人修長寬大的手伸到她麵前,接過她的杯子,仰頭喝盡。
    應歡回頭看他,幹嘛?
    徐敬餘低頭睨她一眼,嘴角翹了翹,“我幫你喝。”他撈起桌上的酒瓶,給還在發愣的陳森然的倒了滿杯,又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兀自跟他碰了一下杯。
    陳森然眼神冷漠地看他。
    徐敬餘毫不在意,仰頭喝盡另一杯酒,看向他,語氣淡淡:“奧運賽場見。”
    陳森然垂下眼,什麽也沒說,繞過他們,走向應馳。
    應馳跟陳森然的關係挺尷尬的,兩人吵架的次數說不清,打也打了好幾架,他還替補過陳森然打完四分之一決賽。
    他不知道說什麽,撓撓頭站起來。
    兩個少年捧著酒杯,麵無表情地碰了一下,仰頭喝光,一句話也沒說。
    看得一群人無語。
    陳森然跟韓沁碰杯的時候,韓沁靠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剛才多好的機會,說一句謝謝不會?”
    陳森然直接冷臉,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不要你管。”
    韓沁挑眉:“行,反正明天你就走了,管也管不著。”
    那一刻,陳森然忽然有些後悔答應吳起去北京了。
    為何忽然答應吳起,是因為周柏顥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再不調整好狀態,俱樂部也留不住他,不如去北京,換換環境。
    那天,周柏顥是跟吳起一起找陳森然談的話,周柏顥說:“換個環境對你來說沒壞處,你再這麽下去,以後不管是奧林匹克拳台,還是職業拳台,都看不到你的影子,練了這麽多年,不可惜嗎?”
    吳起說:“說起來,你還沒上過電視吧?”
    全運會比賽前受傷,應馳替補。
    sb賽事到了後期,狀態下降,應馳替補。
    ……
    陳森然一直記得應歡興奮地站起身給應馳比愛心的場景,少女眼底滿是驕傲,而看徐敬餘的時候,眼底不止是驕傲,眼睛還會發光。
    他也記得她給每一個隊員加油的聲音,溫柔真誠。
    也記得她豎起大拇指給大家點讚的模樣。
    這些都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的,似乎已經成為一種偏執的執念。
    陳森然怕這一走,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可不走,更沒有機會。
    他會廢的。
    ……
    飯局結束後,徐敬餘心情略煩躁,他把應歡按在後座狠狠地親。應歡被親得渾身發軟,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完全不懂他怎麽突然狼變了,代駕還在外麵等呢。
    男人身材高大,沉沉地壓著她,應歡重重喘息,手腳並用地推他,嗓子嬌軟:“你……幹嘛?”
    她敏感地察覺到徐敬餘有一絲不爽,她懵懵懂懂地回想,自己好像沒惹到他吧?
    徐敬餘鬆開她的唇,把人拉起來,抱到腿上。他下巴擱在她肩窩上,慢慢吻到她耳朵上,應歡怕癢地喘了一口,閉上眼睛,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撓了一下,忍不住問:“徐敬餘,我好像沒惹你生氣吧?”
    徐敬餘在她耳朵後啜了一口,總算把人放開了。
    應歡轉頭看他,有些不安:“你到底怎麽了?”
    徐敬餘半眯著眼,睨著她,低笑出聲:“欲求不滿,沒看出來?”
    應歡:“……”
    她、就、不、該、問!
    徐敬餘撩開她的發絲,借著窗外的路燈,看見她雪白的頸脖上多了一個紅印,愣了一下。他手指在上麵摩挲了一下,低聲提醒她:“這裏,紅了。”
    應歡脖子一麻,忙抬手捂住那裏,滿臉通紅,小聲嘀咕:“誰讓你這麽用力的?”
    徐敬餘深吸了口氣,降下車窗,把代駕司機叫上車。
    車開上路。
    應歡靠到他肩上,“你剛才幹嘛?”
    徐敬餘低頭睨她,笑了聲:“沒什麽,慶幸你缺根筋。”
    應歡:“……”
    你才缺根筋!
    ……
    第二天,一群人站在俱樂部門外給陳森然送別。
    應歡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緊張地往裏麵看,徐敬餘正站在吧台前,給小金魚丟飼料,他半眯著眼,看著魚缸裏的小金魚,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走過去,在玻璃窗上敲了敲。
    緊張得要命。
    徐敬餘不會看出來了吧?
    徐敬餘聽見聲音,撇頭看了眼,應歡屏息,對他招手:“出來啊。”
    徐敬餘又看了一眼魚缸,手抄進褲兜,繞過器械區,走向門口。
    陳森然把行李扔上車,看向眾人。
    石磊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加油啊,小子。”
    楊璟成也說:“好好訓練,回頭看你拿獎牌,大家都知道你是從我們俱樂部出去的,可別丟我們俱樂部的臉。”
    眾人一個一句鼓勵。
    應歡轉過頭,就看見陳森然正看著她,好像在等她一句話。
    她愣了一下,笑了笑:“加油。”
    這是應歡第一次跟陳森然說加油,陳森然眼睛一亮,定定地看著她,忽然熱血沸騰起來,他抿緊唇,僵硬地點了一下頭,吳起拍拍他的肩:“上車吧,時間快到了。”
    徐敬餘走到應歡身旁,看著陳森然上車。
    那家夥不知道發什麽瘋,車門都關上了,忽然又衝下來,跑到應歡麵前。大家紛紛看過來,好奇這家夥要幹嘛,又看向徐敬餘,覺得陳森然應該沒那個膽子敢欺負小醫生。
    陳森然站在應歡麵前,緊緊地盯著她。
    應歡有些莫名,小聲問:“怎麽了?”
    陳森然咽了咽喉嚨,看著她,艱難地說出口:“以前的事……對不起……”
    應歡愣住,不敢置信地看他。
    陳森然說完,立即轉身就走,他不敢再看她的眼,也不敢等她的回應。
    車門再次砰的一聲關上。
    應歡緩緩回過神來。
    她抬頭看徐敬餘,小聲問:“剛才,陳森然是跟我道歉了?”
    徐敬餘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冷笑了聲,低頭看她:“應小歡,你是不是把我的小金魚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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