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得知消息立馬趕到了醫院，在門口撞見剛從病房出來的林霞。

    見林霞麵帶愁容，擔憂地問：“媽，老板怎麽樣了？”

    林霞歎了一口氣，拉著方竹到一邊，說：“董事長已經脫離了危險，但他的情緒不太穩定，隨時可能會發作，醫生叮囑不能讓他再受刺激，否則病情會加重。

    對了，你電話裏跟我說查到了什麽倩倩出車禍的視頻，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方竹警惕地看了看周圍，輕聲說：“倩倩出車禍是人為的。”

    “什麽？”林霞吃驚道。

    隨後她捂住了嘴，拉著自己的兒子來到一個相對沒有什麽人的角落，問：“什麽人你查到了嗎？”

    “是一個女人，不高，大概隻有一米六，偏瘦，她包裹的嚴嚴實實，我看不清她的臉。”

    林霞思考了一番，鄭重地說：“這件事先不要聲張，也不要告訴懂事長，他現在受不得任何刺激，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穩定公司的運行，這件事就由我來辦。”

    “媽打算怎麽做？”

    “我記得董事長說過，卓家在警察局還是有些人脈的。雖然卓白兩家婚禮沒有辦成，但卓先生和倩倩之前定過親了，也算是親家。如今白家兩位都在醫院裏躺著，不管怎麽說卓家不會不管。”

    方竹皺了皺眉：“你是想讓卓非然出麵？”

    林霞白了兒子一眼，說：“我知道你素來不喜歡卓非然，但不管怎麽說他是董事長看中的孫婿，將來白家的公司是要交到他的手裏的。”

    “媽，卓非然真的不是好人，他娶倩倩隻是為了得到白家的公司，我覺得他不會……”

    “你覺得什麽呀？就你最懂，如果不是董事長把你留在身邊，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條巷裏跟著那幫流氓混呢。”林霞打斷方竹的話，“行了，你進去看看董事長吧，記得，千萬不要提。”

    方竹無奈地點了點頭。

    看過倩倩後，畢曦心悸的感覺又隱隱複發，她放緩呼吸詢問林嫂：“醫生怎麽說的？”

    “醫生說，倩倩傷到了腦部，可能永遠都醒不來了，叫我們做好心裏準備。”林嫂聲音有些哽咽。

    對於白倩倩，林嫂一直是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的，每每在白倩倩最傷心難過的時候陪著倩倩身邊的永遠有林嫂的身影。

    “倩倩隻是暫時變成植物人，還是有希望醒過來的，林嫂不要放棄希望。”

    畢曦說的勉強，因為連她都說服不了自己。

    倩倩傷的很重，特別的是頭部，能救回一命已經是奇跡。

    林嫂抹去眼淚，說：“謝謝你，畢小姐，謝謝你能來看望倩倩。”

    畢曦搖了搖頭：“林嫂不用跟我客氣，對了，我想問第一個發現倩倩出車禍的是誰？”

    倩倩在這個時候出車禍太詭異了，就算是她不願意嫁給卓非然也絕對不會故意設計這麽一出，在明知他爺爺心髒並不是很好的情況下。

    提到車禍，林嫂臉色立馬變了，帶著些氣惱說：“是溫玉，他今天中午的時候把倩倩約了出去，董事長知道倩倩不見了之後，就派人出去找，不曾想接到溫玉的電話說是倩倩出了車禍，董事長一聽到這個消息，氣急敗壞，就成了這個樣子。”

    林嫂這般生氣讓畢曦有些詫異，愣了愣，問：“溫玉呢？他現在在哪裏？”

    “不清楚，我趕過來的時候他還把卓非然打了一頓，我生氣不過責罵了他幾句，便叫他離開了。”

    見畢曦在思考什麽，林嫂說：“我知道溫玉幫過你，也算是你的恩人，但是這件事是白家和溫玉的事情，我希望畢小姐不要偏袒他。”

    畢曦眼角閃過一絲異樣，她拉過林嫂略顯蒼老的手，說：“不會的，林嫂，溫玉確實幫過我，但我也幫過他，我和他之間隻是一個普通的朋友，倩倩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就好。”

    畢曦看了看手表，說：“已經快十二點了，林嫂你回去睡吧，這裏有護士看著呢。”

    林嫂搖了搖頭：“不了，今天晚上我想親自守著倩倩，醫生說倩倩如果能醒來，今天晚上的可能性最大。你和秦先生回去吧，你身體不好，好好休養才是。”

    畢曦看了看一旁一直默默陪著她的秦君鈺，點了點頭。經過一次大手術，一次腹部受傷，再加上舊疾複發，她現在的身體並不比八十歲的老奶奶好上多少。

    見她點頭，秦君鈺眼中的擔憂放鬆了一點，對林嫂說：“秦淮秦醫生是外科手術的主任，我已經跟他說過白先生和倩倩的事了，有什麽事你可以找他。”

    “謝謝秦先生。”

    秦君鈺點了點頭，摟著畢曦走了。

    待走遠後，秦君鈺見畢曦在思索什麽，問：“曦兒也覺得這場車禍是人為的？”

    曦搖了搖頭，晶瑩剔透的眼眸裏有些許悵然，些許茫然：“君鈺，你說是不是每個和我走的近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為什麽我覺得我身邊生病的生病，出事的出事，死的死，就沒有一個善始善終的？”

    畢曦突然間的話如一盆雪水淋在秦君鈺的頭頂，他停住了腳步。

    他的曦兒一向很堅強，不管遇到什麽挫折她都會努力去解決，但這一次，先是他中了藍血，後是她受了重傷引起舊疾，這兩件不管是哪一件都足以把一個如花一般嬌弱的女人擊垮。

    本就羸弱的軀體再一次迎來一次暴風雪，如何經受的住？

    心疼無影無蹤，卻無處不在。

    秦君鈺揉了揉畢曦柔弱的頭發，說：“曦兒，你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絕殺城涉及黑道嗎？”

    畢曦愣了愣，不明白秦君鈺提起這個話題，但還是如實地搖了搖頭。

    “我爺爺跟我說過，凡是涉入黑道的，不管是人還是鬼都沒有善終。”

    在畢曦驚訝的眼睛裏，秦君鈺笑了笑，邊走邊說道：“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的家裏有很多叔叔伯伯，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但後來他們一個個的幾乎都死了，有出車禍意外死亡的，更多的是是被人殺死的。原本五十多個人的大家庭，到後來隻剩下我爺爺這一脈不到十個人。”

    “四十多個人……都死了？”

    畢曦有些震驚，她查過秦君鈺，但隻能查到一些零散的資料，她沒有想到秦君鈺不願意涉及黑道有這一層麵。

    秦君鈺點了點頭：“四十多個人都死了，有死在對手的手上，有死在警察的手上，也有死在自己人的手裏。我父親有五兄弟姐妹，死了三個，最後隻剩下我父親和一個小姨。

    當初我受了重傷痊愈那一年，也是我第三個小姨被殺死的那一年，小姨和我一死一重傷終於讓我奶奶爆發了，她不顧家裏所有人的意願把我送進了絕殺城競選族長之位。

    在我當選之前的前五年裏，她拚盡了所有保護我一家人的安全，但就算是如此，我母親還是被那些人重傷了身體，從此以後身體就不大好。我父親覺得愧對母親，在我完全掌控了絕殺城之後，他時不時地帶母親到處遊玩。”

    畢曦握著秦君鈺的手緊了緊，在她的認知裏年少時的秦君鈺是高高在上的豪門子弟，長大後的他依舊高高在上，受千萬人矚目，他不僅成為了秦氏集團的總裁還是讓黑白兩道都聞風喪膽的絕殺城的城主，卻不曾想他和她一樣都是站在鋒尖浪口上的人，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大海。

    “能跟我說說你爺爺嗎？”畢曦問。

    “當然。”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秦君鈺嘴角噙著一抹笑容，他說，“我爺爺年輕的時候是個雇傭兵，但他不是一個好的雇傭兵，因為他在一次任務的時候動了善心救下了一個比他小十歲的女孩，然後把自己的腿弄殘廢了。”

    秦君鈺頓了頓，忍著笑意問畢曦：“你猜那個被他救下的女孩是誰？”

    畢曦想到了什麽，好笑地說：“是你奶奶？”

    “是。我奶奶長大之後繼承了她父親的家業成為了一方黑幫老大，她是一個真正混黑幫的女人，不管是手腕上還是心態上都適合混那口飯，但是她遇到了我爺爺。

    我爺爺年輕的時候特別帥，我奶奶幾乎是一眼動了真情，死纏爛打追了我爺爺整整三年。”

    話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醫院門口，早已守候多時的小卓趕緊把車開了出來。

    “我想秦老夫人追你爺爺的時候一定驚天動地。”

    畢曦和秦老夫人見麵的次數不算多，但僅有那幾次見麵秦老夫人的表現都證明她不是一個眉目慈祥的老人，她很鋒利，像一把永遠不會老的劍護在她兒孫的麵前。

    “是啊，當時她揚言要追我爺爺時驚動了整個黑道，因為她所在的黑幫和我爺爺所在的黑幫是敵對的，當年很多人等著看笑話，不曾想她成功追到了。”

    “真好！”

    愛一個人能在此生擁有過他，這是愛最幸福的時刻。

    畢曦眉目間有些許羨慕、些許暗淡和些許茫然。

    秦君鈺正對著畢曦，認真地說：“曦兒，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倩倩所經曆的這一切和你無關，你不要把所有的罪過都往自己的身上抗。”

    畢曦黑色的眼眸暗淡了幾分，她搖了搖頭，執著地說：“如果她受傷是肖海做的，那麽就是和我有關，總有一天我會揪出凶手，給小離，給倩倩一個交代。”

    欠她的她一定會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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