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淺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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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徐凱得知林珺與洛佩斯曾經是校友時,他頓然覺得胸口若被重物相擊,縈繞不散的直覺再一次得到了驗證,洛佩斯這樣殷切待得林珺,真正是處心積慮已久,可是林珺哪裏會知道那人卻是包藏了禍心?
林珺一旁絮絮叨叨著,徐凱凝目望著遠處,心頭滋味繁雜難述,他是否應該與林珺說起?或者隻是略點一二?這個念想浮出時,徐凱不禁苦笑,洛佩斯那樣精利的一個人,更何況這局麵於他手中可以說是衽扱囊括,如果訴於林珺,怕隻是打草驚蛇、更難逃此劫。
“珺珺,這裏天氣又潮又悶,你就沒想過找時間回去?”徐凱試著說服她,瞥過她一眼,又道,“聽說林姨精神又差了,這幾天都是神叨叨的胡言亂語,總是也脫不開人的。”
林珺隻以為徐凱是刻意與她疏遠,並未理會到他的難言之隱,她半愁半怨道,“我是很想擺脫這兒的,這天氣一天能讓人褪一層皮,還有洛佩斯——”說及這兒,林珺若有顧慮一般突然就住了口,徐凱下意識的看她,卻見她緊緊咬唇,那模樣竟是前所未有的無助,徐凱並不急於說話,他在等,等林珺自行說了出來。如果洛佩斯已經有動作,那林珺是能感受得到的,她本來也是善於算計的,又怎能不懂防人之心?他隻擔心洛佩斯布得局太大,使得林珺麻痹其中不自知,女人總歸是感性的。
半晌,隻聽得林珺一聲歎息低不可聞,她微微沉吟了會兒,才道,“洛佩斯無論怎樣示好,我卻總是能不經意的覺出他身上特有的冰冷,好比明明是說著柏林,他卻是一疏忽就會脫口道是巴黎。讓人會生猜不透。”隨即更低了聲兒,竊竊著如小鼠般瑟瑟,“你知道嗎?這幾日我待在他身旁真的是度日如年的難熬。”
徐凱強自抑住心頭的躊躇,隻淡淡道是男人思維不同於女人,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的,邊說邊翹出一抹淺笑,反問道,“我不一樣是有拒人門外的時候?”
林珺聞聽他如此淡漠,心下猶然觸動,她原以為他是能懂的,不想隻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當下便是默然不再出聲。兩人的身影在晨曦的煦暖中,時而交錯重疊,在旁人看來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卻沒人能曉得他們難以消除的隔閡。
“陳叔這幾日沒少去煩洛佩斯吧,他是急了心,在這邊總耗著,不是完全之策。”徐凱有意無意轉了話題,他現在已經沒有進一步探求消息的必要,隻是想借此探得洛佩斯的目標。
林珺根本沒有心情談起這些似乎已是久遠的人事,畢竟,眼下,洛佩斯的舉動很是匪夷所思,有些事儼然超出了正常人的局限,而這些事都是圍繞著她,這不能與人敘說的煩惱幾乎逼得她崩潰。這會子,徐凱關心的依然隻是他的大計,若說不傷情,那是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的鬼話。心情明明是糟糕的透頂,卻是情難自禁的圍繞著他的心事去琢磨費心,這一點讓她自己都是感覺頹喪懊惱到不行,憑什麽他可以對自己愛答不理的,自己卻是恨不能處處給他當作東風來使喚?林珺一顆腦袋越發垂著低低的,直到那長發遮了整張麵孔,徐凱才覺察原來她是失落著的,又怎麽可能會拾起那些令人厭惡的事情。
“洛佩斯與你在柏林時沒有照過麵,又怎的會出現今兒的表白?你沒覺出突然?”徐凱順著她的話走,終是留了一許希翼,希翼林珺或許能勾起什麽回憶。
“他說起柏林時,我倒是依稀有些許模糊的回憶,那時候他好似跟史密斯有接觸,不過,我與他問起時,他卻是斷然否定,而且似乎很不高興我那樣問他。”林珺說起時,麵上的神情明顯是帶了困惑。
“史密斯?史密斯不是與徐俊一直膩在一起嗎?”徐凱說著時,耳根一跳,忽而有所悟,“那如果是這樣,洛佩斯豈不是與徐俊也是有關聯的?”邊說邊愈發覺察洛佩斯這局布的簡直可以網羅了他們悉數,這如何不叫他心驚,即便洛佩斯是隻有萬分之一的不軌心,那他也是凶多吉少。那是滿載的一船啊,平安抵達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徐凱不禁懷疑洛佩斯是不是在借機栽給他一個師出有名的號頭。
林珺隻沉浸在她自己的悲傷裏不能自拔,並沒有領略徐凱這會子心思的轉化,她當以為徐凱是在擔憂她呢,由而反倒是釋懷了幾分,“他一口否定之後,我便沒有再追。隻是,他那時的神色儼然是有意搪塞,後來的這幾天裏,他總是神思不屬的遊離,我不能不疑心他與琳達有關。”
“琳達?不是史密斯的妹妹嗎?”徐凱一雙濃眉緊蹙,擰的若山川一般糾結,往事一點點如線球般漸漸凸顯出它原本的位置,“難道琳達是洛佩斯的心上人?”當他說出來時,不說是林珺,就是他自己也是被這脫口而出的話給嚇了一跳,他迅速瞥過林珺,卻見她神情幽憂,目光都是暗淡了無光,看來,他是一語戳中了她的痛處,雖然是無心之舉,但終歸不說他所願。
“我是真的這樣想,而且這個想法越來越深入,紮了根般不能移除。”林珺一字一頓道,她邊說邊仰起臉,滿麵的祈求,甚至拽住徐凱的手腕,那指甲印已然是深深掐入了他的體表,而心事重重的兩人恍若不覺,“要不,我們走吧,離開這兒,洛佩斯是鬼魅啊,我怕有今天沒明天,我真的害怕。洛佩斯是有陰謀的,隻有脫離這塊土地,我們才能擺脫他。”
“珺珺——”徐凱見她情緒已是失控,一時之間又不知如何能安撫,隻軟軟喊了她一語,林珺便淚眼婆娑著,“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過是拿我當跳板,你哪裏會在意我的生死困苦,隻要你能夠飛黃騰達已經是足夠。你是私自的,我也是私自的,可是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可是有過半分動心?”她越發激動,說到後來語無倫次的正是想到哪兒便落到哪兒,卻都是實實在在的心裏話。徐凱都明白,他怎麽能不明白,不明白的是她,他是愛她的,隻是,男人的愛又怎樣是女人的淺薄來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