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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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佩斯沒有說錯,幸虧有史密斯的援手,不然就林珺和琳達的情況,那是命懸一線的岌岌可危。史密斯三天三夜基本是沒有合眼,待到第四日,兩人的情況確定安穩,史密斯才睡了一覺,待他醒來時,徐俊已經候在他房間多時。

    史密斯看了看幾上擱著的腕表,啞然道,“睡了十八個時辰?”

    徐俊笑著看他,“那你以為呢?你不知道的是,我在這一個時辰裏,給你擦了三次哈啦水。”史密斯情知他是在埋汰人呢,邊起身邊不客氣的回敬道,“你不知道的是,我剛才在夢裏把你娶回家了,喜的我流了三次哈啦水。”

    徐俊抽抽嘴角,不置可否的嘖嘖有聲兒,“我還以為是對哪一個女子鍾情才不婚至今,到今兒我才知道,史密斯先生竟是一玻|璃同|誌,這是打啥時候換了曲風?”

    史密斯不加猜測便知徐俊所來何為,他懶得與他周旋,隻塞給他一句硬邦邦如石頭的話,“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我想你沒必要件件樁樁搞的明白。”

    “我現在想知道的是,琳達她們到底是怎麽回事?”徐俊終於道出了疑惑。

    “昏迷,不省人事。”史密斯同樣簡約,他很認真的道。

    “原因。”

    “意外。”

    “天災抑或人禍?”

    “非此即彼。”

    “史密斯——”

    “徐俊,就此打住吧。”

    “你覺得可以嗎?”

    “有些事得過且過,或者於誰都是平安。”

    “可事實是並不平安,不然琳達她們是怎麽解釋?”徐俊將話題兜回原點,他明白史密斯是在刻意隱瞞,而恰恰在這隱瞞的背後藏著軒然大波。史密斯在猶豫中難以抉擇,是因為他的兩難境地。

    史密斯沉默了一會兒,他避開徐凱的眈眈注視,轉步至窗前,看著外頭燈火恢弘的夜色,不出一言,徒留了寫滿孤獨的背影給徐俊,徐俊端了咖啡過來遞給他一杯,說,“說出來吧,你曾經說過,一個人的心事不能裝太多,會把人累壞的。”

    “我可以選擇跟天主說。”史密斯似乎並未所動,他看起來是抗拒徐俊這樣的咄咄逼人,雖然他清楚徐俊的初衷絕對不容質疑。

    “天主他老人家最近忙著修聖經,你不如把那份正義自己來伸張。”徐俊不置可否道。

    “救死扶傷是我的本職,其他的不在我工作之內。”

    “可是這裏麵有琳達,琳達差一點喪命。”

    “那是我的家事,我會處理。”

    “史密斯,你糊塗,你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麽,你一邊兜圈子,一邊苦著良心,何苦做違心事?你應該知道,縱容隻能囂張了徐凱,會使得他愈發肆無忌憚,直到毀了更多無辜的人。”徐俊揚高了聲音,他眼眸子裏灼灼迫人,甚至都有星火燎原之勢。

    “徐凱他是你一心想拯救的弟弟,你果真能無私到大義滅親?或者能以你一己之力將他改邪歸正?徐俊,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他認定的路豈容你來更改?”史密斯說的時候,目光灼灼直欲噴火,他怎能不憤恨,一個膽大妄為的人在身旁,如何都是繞不開的禍害。與世無爭的琳達即使是身在菲律賓,卻也能無端端牽扯到徐凱的身邊,這裏麵的局何止是徐俊想知道,就是他也並不清晰明了。洛佩斯對此要麽吞吐支吾,要麽幹脆無言以對,隻一句意外便是全部答案。

    “洛佩斯那兒實是瓜田李下,並非清靜之地。琳達如今受牽扯,你比誰都明白,她是托洛佩斯的福。”徐俊冷言冷語的旁敲側擊,他有心激怒史密斯,從中尋得蛛絲馬跡。

    “那當初呢?”史密斯端緊了紳士氣度,對徐俊的冒犯隻是還至彼身,他們已經相熟十年,彼此性情已然了如指掌,兩人若是同仇敵愾,那是珠聯璧合的完美,可如是他們之間起了嫌隙,那也是魚死網破,誰也不容易占得上風。史密斯逼緊一步,“當初拜你妻子林珺所賜,今夕還是繞不過林珺,你知道嗎?在手術台上,我有多想借機結束掉她,讓她去陰間反省,可是,那樣一個惡毒的人不可以無聲無息中死去,她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來懲罰她所犯過的罪孽,我更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會是怎樣的結局。”隨即又狠狠追了一語,“即便我不下手,洛佩斯會忍住嗎?他不會就此罷休的,你最好能提早迫使徐凱懸崖勒馬,不然,他的下場會很慘。”

    徐俊許久沒有開口,他能說什麽,史密斯原本的閉口不言,本身就是在給彼此保留最後的矜持,是他咎由自取,使自己顏麵無存。

    徐俊不能否認史密斯的話是肺腑之言,他淡然的目光投向樓下的車水馬龍,“我沒有懷疑洛佩斯會對他們趕盡殺絕,我隻是擔心洛佩斯眼前會助紂為虐,以他的陰狠,他會采取曲折迂回的戰術。”

    “所以他從來都是無往不利,沒有人敢與他爭鋒。”史密斯中肯道,以他的耿直,他並不親近洛佩斯的慧心巧思,隻是,洛佩斯用在琳達身上的千萬心思,卻是任誰都不能置嘴,這些年這些事,怎樣不是一個情深義重能論之的。

    “徐凱這一回隻怕是擔了禍事,洛佩斯沒有明言,但隱諱中略有提及嶽添,嶽添應該是凶多吉少了,而且,徐凱手上有嶽添簽字的一紙協議,天倫不出三日是要演一出移花接木的大戲了。”

    徐俊這檔口剛欲點煙,聽史密斯這樣一說,他手裏擎著的火機微不可察的顫了一顫,那虛弱的火苗左晃右閃的跳動著映在玻璃上似幽靈。他神情怔然的瞬間,史密斯正轉首看他,徐俊的神色絲毫不差的盡落他目中,連帶史密斯心中也是微微下沉,這些過錯終歸都是壓在他心頭的殃痛,而自己這樣的過激豈不正是在他痼疾之上撒鹽?這些原本不是他的錯。

    史密斯接過徐俊遞給他的雪茄,猛地吸了一口,緊接著吐出一個個碩大的煙圈,隻將他泯沒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