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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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佩斯臨走,沒與你說一說別的事?”徐俊問的突然,史密斯沏茶的手明顯一滯,他到底是老練的,少頃他便穩了神色,回的水平無波,“你想聽什麽?”“你知道。”徐俊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你知道我關心的是什麽,而且,你也放不下。”

    “我隻關心我的病人。”史密斯不置可否,他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不一向是你們國人奉為信條的處世哲學嗎?我如今也是悄不然的深諳此道。”

    “那人不是外人,是琳達和洛佩斯,你不可能做到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平靜。”徐俊尖銳的指出史密斯的痛點,“洛佩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隻擔心因此引起一場腥風血雨,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結局。”

    “凡事逃不過一個因果,洛佩斯若是耿耿於懷,那也是有人布了前因,他不過是完成果的使命罷了,你我就不必摻雜其中不休。”

    “史密斯——”徐俊不及說完,史密斯卻是抬眼望他,截住話頭,“我想,我們是不是輕鬆些?布茶時,難道我們隻體會其中的閑不行麽?”

    “可是,品茶卻是參苦的本質居多。”

    “我現在想的隻餘靜、閑、放。”

    “參不得苦,如何能真正修得來其餘三味,不過是虛、空而已。”

    “隻不過是各人各理解罷了。放不放得下,不是麵上能透露的。”史密斯淡了神色邊給徐俊斟茶邊道,“即便是洛佩斯有話留下,你卻是該明白,他如你所料,徐凱的下場早已有注定,不管是命中也好,還是究於他自身而言,皆如此。”

    “洛佩斯不會這樣明言明語的,他會勸你早日離開這是非之地。”

    “你既然都通曉,作甚還要來多此一問?”史密斯看他,目光閃爍,“你是疑心洛佩斯這裏布了網。”

    “話題總是翻來覆去的無趣,我與你坦誠布公,你能否一句話說到底。”

    “洛佩斯說是否極泰來。”史密斯認真道,“信與不信皆由你,他隻說了這四個字。”

    “那批貨已經全部銷毀,這讓洛佩斯失望了,而且,以後我也不會讓徐凱接觸。”徐俊放下杯盞,不予再提起,轉而問起強子的情況。史密斯隻道是,他身子基本已廢,要想恢複到從前狀態,希望渺茫,又道是,盡可能的讓他複全語言功能或者已是大幸,他見徐俊神情黯然,勸道是接受現實為上。

    徐俊歎息道,“這件事,如果當初不是有我的慫恿,強子不至於落到這般田地,裏麵有我的錯。”

    “你事事喜歡逞強,就連攬過在身的事業不例外。彼時的強子,也沒料準會是今天的境遇,你給予的意見是在他已經決定之後,又怎能怪得你?何況,強子自始至終都沒有歸咎於你,他信你甚過他自己。”

    “他去了那邊一直都是失聯狀態,要是掛心的緊,我該是派人過去的,可這些我都沒有做,這幾天我總是想,我對他可真是做到了心無旁路的仁義?”

    “一個人即使再有影響,也不能完全使得周邊人的整個大局都為之改觀,強子有他自己的選擇,你何必勉以為責?”史密斯納悶道,“強子的家室怎麽沒來過?你存心瞞著他們?”

    “強子之所以追去菲律賓,他是跟嶽添有宿仇。他和前妻本來就是貌合神離,平時裏還能人前人後的湊合著。恰巧強子有一陣子沒著沒落的總在國外,被嶽添鑽了空子,將他們的公司架空不說,就連強子的前妻也不知所蹤,強子後來明裏暗裏去找過嶽添的麻煩,嶽添說來還是心虛,不敢與強子明鬥,卻是暗裏下黑手,逼得強子遠走他鄉。待強子再回來之時,便是出現了後來的這一出。”

    “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貪婪之人不絕於世。嶽添的死於非命如何不是他咎由自取?隻可惜臨死還拉得諸多人給他墊背。”

    “終於說了實話,嶽添死於非命的確是已經鑄成不能翻本的事實,洛佩斯終歸是與你有話留下的。”

    史密斯半晌才道,“你是故意下套讓我鑽。與你交談,難不成總是要設防才行嗎?”

    “我沒有那麽多叵測心機,隻是走過路過,剛好碰巧而已,是你想多了。”徐俊清清淡淡的抬頭正視著史密斯,“嶽添喪身魚腹,是他自作孽,但是造就這一切的莫非真是上天假借的手不成?”

    “秘而不宣吧,於你於我都有益無害,牽扯當中的徐凱或者洛佩斯,你我真正能夠做到大義滅親嗎?”史密斯的態度通透明了,不做任何多餘的解釋,他相信徐俊比他有刻骨銘心的體會。

    徐俊意料中的沒有多言,他隻悶聲喝茶,氤氳的茶氣彌漫開一室香氣,教人的心也不禁跟隨著潤潤的潮潮的,無端端生出些微寂寥、傷感、凋零的秋日固有的氣息。

    就在史密斯心頭稍稍鬆了些微時,徐俊始料未及的開了腔,“我能夠做到。假以時日,要是我知道徐凱所作所為確實傷害了無辜,我斷不會視若無睹、加以庇護,那是對受傷者的極大不公,也是對他的不負責。”

    史密斯端量著他的神色,仍有疑慮,“我不相信。我隻可以認為這隻是出於你這一刻的感觸,而出了這間屋子,我想,隨著你思維的清晰,你會更加顧惜兄弟情。”

    “不管是什麽情分都是建立在公義基礎之上,而非姑息、縱容他作惡多端、禍及他人。徐凱的事,我會一查到底。”他若有所思道,“如今有強子,我想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或者他會一清二楚。”

    史密斯麵色不自覺的變了變,他垂了眼簾去端茶,掩飾似的拾起盞蓋去拂那些茶氣,良久他才說,“有洛佩斯照顧琳達,我很放心,我不願意舊事重翻,破壞了得來不易的和諧。”

    “我明白,你始終吞吞吐吐,知而不言,我便明白你的心跡,你是因為掛念琳達。”徐俊坦言道,“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琳達如今這樣,在洛佩斯身邊當真是如你想象中的無憂嗎?她存在的根本是完全無意識的一方空間,即便別人待她如何,她可是能知冷知熱?與人訴說?”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史密斯的聲音明顯起了顫抖,他隻覺得氣血因為徐俊話裏話外的無常而翻湧,由此忽略了他周身的僵硬以及手指的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