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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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熊熊大火徹底引爆了A城,大街小巷的男女老幼皆是談之色變,各方諸侯輪番登場,“聽說那裏麵燒死了有七個人呢。”“你說那麽個兔子不拉屎的地兒,怎地會失火呢?”“都說是幫派火並釀造的慘案,有人說,黑幫老大喪身其中。”“有放羊的老頭兒道是,經常有不三不四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出出進進,不會是個掩人耳目的淫|窩吧?”諸此種種,不以類舉,總之,群眾都是相當的耳聰目明,這是徐凱後來冷言冷語說道的。

    劉贇在一旁小心揣摩著,不敢輕易出言,身旁的顧君黎不常伴君側,不捋虎須不知虎威,他又是直腸子,根本不是劉贇左顧右盼的掂量,他直來直去就道,“瞧瞧吧,夜長夢多,就是這麽回事。早該出手的貨偏要沽在手上,為了多出那二兩銀子,現在是血本無——”劉贇忍無可忍的掐了他手臂,他含了惱火回頭,正遇上劉贇送過來的眉目傳情,顧君黎隻顧著心有靈犀的那顫一顫、顫一顫去了,再無心其他。

    顧君黎這邊的直下三千尺哢的一聲斷流,那邊的徐凱眼裏直冒火,他手裏攥著一杯子,很隨意的道,“這杯子不知道經不經用?它與腦殼上相碰會是哪一個先碎掉?”

    顧君黎悠悠然回神,他似有領悟徐凱的陰陽意味,還好沒直接扔了過來,他訕訕笑說,“腦殼子是皮連著肉,肉連著皮,當然不如杯子結實。是我錯了,給徐總添堵。是我碎碎念,我該打,該打。”

    劉贇見顧君黎這樣的出言無忌都沒有激怒徐凱,知他是顧慮重重,略一沉吟,便道,“徐總,現在按照警察局調查的結果來看,的確是有骨骸的存在,難不成他們真的——”

    徐凱斷然否定,“即便有骨骸,如同警察局出具的報告,隻是化為子虛烏有的灰跡,也就是說,隻是可能,而且,那些灰跡從何證明就是林仔他們?”徐凱儼然不信警察局介入調查的結果,他將手握拳,支著下巴一瞬不瞬的僵坐著,麵容憂悒。顧君黎說的是實話,自古以來,實話好說難聽點兒,他不是不能接納,在他不願意麵對的時候,有這樣一個胸無城府的人來點破,未嚐不是他的幸事。事實已經無可避免的發生,有目共睹的發生,不是他想,就能避得開已是鑄就的頹勢。

    以前是他太自信,而自信過了頭,便是可悲的自負,自負的後果正是今日之失。

    “徐總懷疑是出了內|鬼?”劉贇目中有銳氣一閃而過,他有想到徐凱的揣度,卻沒想過他會細致到這一步,居然從蛛絲馬跡中覓得罅隙,且是直接從警察局縝密的報告進行摳挖,這如何不是謀者之勇?隻遺憾他是文韜武略用錯了地兒,導致的結局正是堪堪的陰差陽錯著漸行漸遠。

    “內鬼一定是有。我現在想的是,哪一個勾結了他們,而且是神鬼不知的隱秘。”徐凱的手指微微圈起,骨節兒噠噠敲在桌麵作響,有了這帶一二三節奏的音兒,使得室裏的氣氛不至於那般劍拔弩張的惶惶。顧君黎一旦放了鬆,便是舊態複萌,他大大咧咧的出口成章,“徐總要是能提前算得機關,還會有今天的慘烈嗎?潘金蓮和西門慶勾勾|搭搭的,還能大肆聲張?難不成給人戴|綠|帽子的就不怕挨端不成?”

    劉贇匪夷所思的瞧著顧君黎智慧的後腦勺發了好一會兒呆,一向好使的腦筋因了顧君黎有些小繞的急轉彎而著實費了一些勁兒,他這一頂“綠|帽”敢情是張冠李戴給徐凱的?雖然徐凱並非光榮上榜的李姓。劉贇暈乎乎的轉目,接著暈乎乎的看到了徐凱手裏轉動著的物什——上等好瓷的杯子,據說是絕頂的青花瓷。為什麽在這裏界定為物什,隻因為徐凱已經不是一兩次的拿起這杯子,恰恰都是顧君黎說話不太合乎君上心意的時候,而暴君手上輾轉的東西往往都是最順手的擊打武器。

    劉贇同情顧君黎的惻隱之心頓起,有意緩和這有形有質的氣氛,在這樣窒悶的空氣裏,連放出來的笑容都是勉為其難的訕訕難動人,“是西門慶把人家揍了,還一揍出了人命,更不簡單的是,一環接一環出了好多人命。可見,苟|且齷齪之事,都是背地裏為之。”

    話音未落,徐凱開了腔,“你們的言外之意是,那塊地皮剛好是那一對男歡女愛的墓地?是他們出來作亂的了?”

    神思遐想啊,一個問題的拋磚引玉,居然能成就古往今來的大話題,顧君黎撓撓頭,不接地氣的道,“曆史問題我不懂,如果真是徐總說的那樣,那下麵的寶貝,是不計其數了,徐總豈不是因禍得福?”

    徐凱冷笑著撒目過來,寒光閃閃如利刃般風快,“扯遠了吧?底下就是有寶貝,也是死人用的,我消受不起。”旋即便陰鬱了臉,“去吧,去林仔家裏看看,這麽大動靜,他們家裏倒是這麽安靜,怎麽就不會趁機過來敲一敲竹杠呢?”

    “徐總真以為林仔苟活人世?”劉贇回神,認真掂了掂徐凱的話,他不免覺得這一任務委實是沉甸甸的有分量,若真正是林仔所為,那也是大海撈針,從哪裏尋起?何況警察局都是尚在調查中的措辭,這種種皆說明,這一切很可能就是不了了之,可眼下令人煩惱的是,上司揪住不放要交代啊。

    “你揣著聰明說瞎話是吧?你別跟我說是,那倉庫自燃,而他們個個睡的跟死豬一樣,白白丟了命。”徐凱毫不客氣的一針見血道。

    “可是——”

    不及劉贇話完,徐凱已經截住了他,重申道,“去林仔家走一趟,我想不費事。這件事本來有你一直在插手,我可不可以對你有一定的保留?”

    “徐總,冤枉啊。我可不是吃裏扒外的主兒,天地良心,我,我——”劉贇自認平時的口才還是有一斤八兩的,可此刻是茶壺裏煮餃子,有口難辯,他被徐凱的話確實給唬住,隻道是君心難測,前一秒是萬裏無雲,後一刻便是陰雨滿樓,還言辭鑿鑿的圈住了他,這從何說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