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目擊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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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有些心焦,壯著膽子,衝著那個搖轆轆的人抬抬手:“再試試。”

    那仆人略略鬆了鬆搖把,然後再晃著膀子搖,果真就有些鬆動。

    “成了,成了!”

    管事驅趕那些看熱鬧的人:“連婆子好個臉麵,全都退了吧,別圍在這裏了,各自做事情去。”

    眾人眼瞅著連婆子就要被請上來了,也有那膽小的,怕夜裏噩夢,就轉身想走。更有膽子大,不怕穢氣的,想留下來看個景兒。

    安生拽拽端午:“咱也走吧,這溺死的人聽說就跟泡發了的饅頭似的,可嚇人了。”

    端午早就覺得渾身冷颼颼的,巴不得走人,點點頭:“這些人恁膽大。”

    安生與端午兩人剛剛一轉身,夏紫蕪恰好就迎麵走過來,身後跟著一個婆子,與她正好走了一個對麵。

    “吆,二姐竟然還有膽量過來看撈屍,你就不害怕嗎?”

    說話的嗓門有點高,帶著刻薄與尖利,井台邊上圍攏的人紛紛扭過臉來。

    安生頓下腳步:“天都黑了,三妹還在府裏四處走動,難道你就不害怕嗎?”

    夏紫蕪一聲冷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又沒有做壞事,我怕什麽?”

    “是嗎?”安生微微挑眉:“三妹說得這樣義正言辭,我差點都信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夏紫蕪橫眉冷目,厲聲質問。

    “自然是話裏的意思,三妹想如何理解就如何理解了。”安生輕描淡寫地道,想要繞開夏紫蕪過去。

    夏紫蕪卻不肯相讓,雙臂一伸,攔住了安生的去路:“你這麽著急走做什麽?是不是害怕心虛了?”

    安生眨眨眼睛:“需要向妹妹回稟一聲嗎?”

    夏紫蕪冷哼一聲:“你是急著去毀屍滅跡,掩蓋罪行吧?”

    安生臉上便布滿盎然趣味:“毀屍?我殺了誰了?需要毀屍?”

    夏紫蕪望著安生,一字一頓道:“府裏有人說,你昨天夜半三更偷偷出去著。”

    安生嚇了一跳,掩嘴笑道:“三妹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夜半三更出府?我會飛簷走壁麽?還是門房給我通融了?”

    “少裝蒜,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我還真就不懂了。”

    “你昨天半夜三更偷偷去了連婆子那裏,是不是?”夏紫蕪徑直開門見山問道。

    一旁的連婆子兄弟頓時就仰起臉來,瞪著安生。

    安生不由就是一怔,而後輕描淡寫地笑笑:“我閑著沒事情做?跑去她那裏做什麽?”

    “昨夜裏是不是你裝神弄鬼,嚇唬連婆子?”夏紫蕪咄咄逼人地問道。

    安生長長地歎一口氣,然後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意味深長地說:“你怎麽不說,今天連婆子掉進水井裏,也是我推下去的呢?”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安生“嗬嗬”一笑:“對啊,就是我說的。等你回去,你就這樣回稟給母親,說連婆子並非是失足掉進水井裏的,而是我推下去的,就是為了殺人滅口。

    所以,這件事情不能善罷甘休,還要府裏好生盤查一番,看看今日中午究竟誰到這井邊來過?當然,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還要勞煩三妹也給尋一個目擊者。”

    連婆子兄弟一聽安生這話頓時就急了,從地上蹦起來,直接就跳到了安生跟前:“我就說我姐姐死得不明不白,還一直不肯上來,原來是你害死了她!”

    身後端午一步跨上前來,將安生護在身後,焦急地說:“小姐您怎麽淨亂說呢?今日您一天可都沒有在府裏。”

    旁邊看熱鬧的也趕緊拽住了連婆子兄弟:“就是呢,我家二小姐今日一天都沒在府裏待著,怎麽可能呢?”

    安生笑笑,夏紫蕪故意挑選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過來揭穿她,不就是為了讓連婆子兄弟抓著她夏安生不放嗎?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她夏安生就跟她好生扯扯。

    “無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即便是我不在府裏,三小姐想要栽個贓,故意生些是非出來,那不是輕而易舉?”

    說完,她熱情地招呼夏紫蕪:“走,正好祖母這時候應該還沒有歇著,一並到祖母跟前說道說道。”

    夏紫蕪忌憚她手腕上的珊瑚蛇,情不自禁地就退後了一步。

    “你敢說你昨天夜裏沒有出去?她昨夜可是看得真真的,你鬼鬼祟祟地出去著。”夏紫蕪猶自不死心,一指身後跟著的那個婆子,得意追問。

    那個婆子看一眼安生,然後肯定地點點頭:“婆子昨夜裏負責值夜,親眼見到二小姐慌慌張張地從連婆子那個方向回來。”

    “看得真?那我當時如何穿戴?又是如何裝扮?你離我多遠?見到我有沒有給我請安?”安生又一連串地反詰回去,不給婆子絲毫喘息的機會。

    “當時,當時”婆子扭臉看一眼夏紫蕪,顯然是無法回答。

    夏紫蕪也被她的氣勢噎了一下:“自然是遠遠地看到了,沒有被你發現。”

    “喔?”安生假作思索片刻:“端午,昨夜裏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應當是上弦月,而且夜色陰沉,伸手不見五指吧?”

    端午肯定地點點頭:“是的,小姐,熄燈之後便黑咕隆咚的,什麽也看不見。”

    安生扭頭麵對夏紫蕪與那個婆子:“那便奇怪了,這位婆子難不成是有什麽特殊的本事不成?這樣黑的夜色,遠遠地還能將我看得真真的?”

    婆子頓時被辯駁得啞口無言,支支吾吾地道:“也不是多清楚,就是看了一個身影,高矮胖瘦看起來像是二小姐。”

    “像是?”安生一聲冷笑:“好一個像是!就憑著感覺你就胡說八道,栽贓到本小姐的頭上?三小姐與我高矮胖瘦還相差不了多少呢,你怎麽不說是三小姐?”

    “呸!昨夜裏我好端端的在自己院子裏睡覺,跑出來做什麽?”夏紫蕪羞惱道。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問三妹。昨夜裏我也是好端端地在自己屋子裏睡覺,我又跑出去做什麽?”

    夏紫蕪無言以對,輕哼一聲:“你自己心裏清楚。”

    安生歎一口氣:“就為了一個婆子胡說八道,你就跑來我這裏興師問罪來了?難不成當日連婆子帶著你跑來我這裏捉奸的事情你忘記了?這與我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事情,你都要想方設法地攀賴到我的身上,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居心?”

    “你牙尖嘴利,我承認說不過你。”夏紫蕪冷哼一聲:“四妹可在連婆子門口發現了許多的硫磺粉,夏安生,你們藥廬裏麵,這硫磺粉可是司空見慣的吧?”

    安生心裏一聲冷笑,看來夏紫蕪還果真是薛氏與夏紫纖派來探聽口風的,而且是有備而來。

    她清冷一笑:“府裏一向使用硫磺粉殺蟲,尤其是園子裏,夏天的時候更是多見,有什麽好稀奇的,遍地都是。

    喔,對了,若是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屋子裏那個婆子聽說身上患了疥瘡,就是用硫磺放在缸裏點燃,人蹲在裏麵熏蒸,這才醫治好的。你那裏想要點硫磺不是更簡單?”

    連婆子兄弟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驚疑不定地望著兩人唇槍舌戰,不知道應當聽信誰的話。

    “狡辯!”夏紫蕪冷哼道:“我與連婆子又無冤無仇的,府裏誰不知道你跟連婆子不對付?”

    “連婆子平素在府裏的為人你我全都心知肚明,我覺得用不著我多說。此事三妹若是想要賴在我身上,應當往大了鬧騰,最好來個三堂會審什麽的。隻在這裏逞口舌之快有什麽用?

    不若這般,我們先去尋祖母做主,來個明斷。若是實在不行呢,咱們大伯乃是大理寺少卿,即便不是斷案如神,這種小案子,又有人證物證的,想來也是手到擒來,就讓大伯給調查調查最好。包括我是怎麽把連婆子推到井裏淹死的,一並查個通透,你說如何?”

    安生說罷,便又去拽夏紫蕪的手腕,一邊催促:“快點,一會兒祖母歇下了可就不好了,耽擱上一夜,萬一節外生枝,你的這位人證再被殺人滅口可就不好了。”

    那個婆子聽安生這樣一說,嚇得頓時抖若篩糠,皮笑肉不笑地連連擺手:“我可不是什麽證人,二小姐,夜裏那麽黑,老婆子我眼神又不好,看不清楚的。”

    安生微微一勾唇:“真的?”

    婆子點頭如小雞啄米:“婆子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就是一句玩笑,玩笑而已。”

    婆子當先反了口供,夏紫蕪有些氣急敗壞:“祖母今日身子不適,已然歇下了,好端端的,去打擾她老人家做什麽?”

    “那三妹適才一番挑唆又是何意?不就是為了伸張正義,將我這個凶手繩之於法麽?”安生反唇相譏。

    夏紫蕪憤憤地一拂袖:“開個玩笑而已,也這樣一本正經,果真沒意思。”

    當先一扭身,氣急敗壞地走了。那個婆子衝著安生訕訕地笑笑,也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玩笑?你們府上就是這樣拿著我姐姐的死開玩笑?什麽叫沒意思?我姐姐人都沒了,你們看了熱鬧還嫌沒意思?”

    連婆子弟兄終於等到安生與夏紫蕪一番爭辯分出了勝負,頓時就急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