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父親帶回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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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見夏紫蕪無端生出一場是非來,給自己忙中添亂,又氣又急,慌忙上前安撫連婆子兄弟。

    “大兄弟,你消消氣,我家三小姐那就是不懂事,隨口一說。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能不放在心上嗎?”連婆子兄弟不依不饒地道:“你們這是朝中高官,高門大戶,有權有勢,我招惹不起,原本是想著忍氣吞聲就算了。可是,你們夏家簡直欺人太甚!

    而且,我姐姐的死的確那就是不明不白!說不準,真是誰害死了她也不一定。我非要找你們夫人,討要一個說法不行!什麽大理寺,京兆尹,若是說不清楚,我就擊鼓鳴冤去。”

    連婆子兄弟急赤白臉地橫衝直撞,要去找薛氏討要說法。管事連哄帶勸,跟在身後一迭聲地說好話,他隻是不依不饒。

    兩人你拽我,我拽你,直接找薛氏鬧騰去了。

    安生暗中長舒一口氣,一聲冷笑。

    不給薛氏添點堵,怎麽對得起適才夏紫蕪一番興師問罪?

    她想挑撥連婆子兄弟追究自己恐嚇連婆子的事情,自己就破罐子破摔,將事情鬧騰大一點。

    看究竟是誰做賊心虛?

    如今戰爭已經升級,再繼續鬥下去,應該就不是先前的小打小鬧,而是你死我活了。

    她有一點懊悔,自己不應該這樣草率,莽撞地去觸動幾人之間的這根弦。如今,唯一的凶手加證人連婆子已經死了,再想指正薛氏害死自己的母親,便是死無對證,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

    而自己對於她們的懷疑,薛氏也應該有所覺察,自己,更危險了。

    好生一盤棋,被自己逞一時之快,走成了死棋。若想為母親報仇,就要另辟他徑。

    若是,連婆子兄弟但凡是個有骨氣的,將此事挑開也好,她夏安生是不懼的。隻要薛氏敢往自己身上攀賴,正好就將自己母親當年的死也一並捅出來,來個魚死網破。

    可是安生沒想到,連婆子兄弟竟然是個好打發的,壓根從心裏頭就不疼自家這個姐姐,一通大吵大鬧也不過就是想多訛詐一點銀兩而已。

    薛氏被蠻纏了兩日,又終歸是做賊心虛,害怕此事果真張揚出去,節外生枝,無奈隻能割肉,用銀子堵住了連婆子兄弟的嘴。

    連婆子被她兄弟用一輛板車拉走下葬,那口井被用一塊青石板擋住了。聽說薛氏還特意去道觀請了一麵八卦鏡,鎮壓在井底。當然,這都是靜悄地做的,不敢讓連婆子兄弟知道。

    連婆子的死,不過就是像在平靜的湖麵上投入了一粒石子,當時鬧騰出了一點聲響,並且蕩起了一層層的波紋。但是很快,就銷聲匿跡,歸於寂靜。

    老夫人年歲大了,對於這種事情比較忌諱,所以心裏一直別扭。

    正好大房那邊又差人過來詢問,請老夫人回去過重陽節,老夫人便提出要走。

    薛氏自然是假惺惺地挽留了幾句,老夫人雖然越發地不待見她,但是好歹給她留了麵子,說是等紫桓從學堂裏回來,見過一麵便走。

    大房大爺娶了好幾房姨娘,香火也旺盛,有好幾個嫡孫庶孫承歡膝下。但是二房這裏,隻有夏紫桓一根獨苗,所以老夫人心底裏惦記。

    九月九重陽,學堂裏要休沐。九月初八,紫桓便會從學堂裏回來。

    老夫人的東西都差不多收拾完畢了,安箏提前一日與安生也道過別,安生覺得自己應該送送祖母與安箏,所以初八那日便提前少半日從藥廬裏回來。

    夏紫桓已經從學堂裏接了回府,拜見過老夫人,偎在老夫人身邊說了一會兒話,哄得老夫人眉開眼笑。

    眼見時候不早,隻等大房裏的馬車過來,便起身。

    薛氏站在一旁,陪著笑臉,敷衍著說話,心裏早就已經是迫不及待,偏生還要做出一副舍不得,再三挽留的樣子。

    隻要老夫人前腳一走,這夏府將仍舊是她的天下。

    有下人一溜煙地從前院裏跑過來,跑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

    薛氏瞪了那人一眼,覺得他莽莽撞撞的,會令老夫人認為自己管教下人不力:“可是大爺府上馬車過來了?”

    那人點點頭,複又搖搖頭,興奮地道:“是是老爺的馬車回來了!”

    “什麽?”

    薛氏又驚又喜:“老爺回來了?”

    那人點點頭:“裝運行李的車先行回來了,正在卸車,說是老爺的馬車後腳就到。”

    安生心裏也是一喜,祖母走了,爹爹回來,好歹有個依靠了。

    老夫人立即站起身來:“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盼了這麽多日子,可算盼回來了。”

    薛氏扭身衝著老夫人福福身子,按捺不住的激動:“娘,兒媳先行出去接著。”

    老夫人心裏也是迫不及待,自家小兒子一走這麽多時日,通信也不方便,她心裏一直也是提心吊膽地惦記著的。

    她伸出手,安箏立即上前攙扶著:“一起去,走出去迎著。”

    “娘,您老人家就不用去了,一會兒孩子他爹定然是要先行來給您請安磕頭的,您老就在這裏安心等著就好。”

    老夫人搖搖頭:“我老婆子哪裏有這樣大的譜!再說我身子板尚且硬朗著呢,這兩步路也累不著!”

    安生便有眼力地上前,攙扶住了老夫人的另一隻胳膊,先於薛氏出了院子。

    一家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皆歡喜地直接湧到門口,向著來處踮腳眺望。

    下人忙碌著將車上行禮搬進院子裏,形形的包袱箱子,比走的時候多出近半。裏麵不乏成匹的綾羅綢緞與首飾盒子。

    夏紫蕪興奮地拽拽夏紫纖:“看爹爹定然是給我們帶了不少的禮物,那綢緞可是江南冷家老字號的貨,看著就心癢難耐。”

    夏紫纖亦是滿臉激動,拽住頭前回來的車夫:“這是什麽時候回的京?路上可順利?走了多少時日?”

    車夫皆一五一十地回了。

    薛氏也開口詢問:“老爺身子一向可好?這趟差事可辛苦?”

    車夫又點頭:“事事順利,老爺也好。”

    “如何他竟然落下這麽久?沒有一同回來?”

    車夫一時語噎,悶不吭聲。

    眾人七嘴八舌,倒是老夫人沉得住氣:“左右相差也不過是頓飯的功夫罷?一會兒見了麵再細問就是,看把你們給急得。”

    薛氏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笑,繼續踮著腳尖,抻著脖子看。

    過了約有半柱香的功夫,遙遙見夏員外的馬車不急不緩地駛過來,穩穩當當地停在府門口,眾人立即一窩蜂地圍攏上去。

    有喚老爺的,有喚爹爹的,熱情得就像一盆熊熊的火焰。

    車簾一撩,夏員外探出大半個身子,第一眼就看到了老夫人,在馬車上叫了一聲娘,然後迫不及待地跳下來,分開眾人,衝著老夫人跪下磕了一個頭。

    “孩兒不孝,讓母親為孩兒擔心了。”

    老夫人上前笑嗬嗬地將夏員外攙扶起來:“用不著說這些沒出息的話,好兒郎誌在四方,你能出去替朝廷辦差,為娘心裏自豪。回來就好,一家人全都眼巴巴地盼著呢。”

    夏員外站起身來,紫桓,安生等人便上前拜見。

    夏員外抬手就攙扶起了紫桓:“不過兩月未見,桓兒好似更硬朗了。”

    又衝著夏紫纖關切地問:“這些日子身子可好?舊疾有沒有再犯?”

    夏紫纖點點頭:“勞爹爹惦念,已經無礙。”

    夏員外連連頷首,目光自安生身上跳躍過去。

    安生殷切盼望著,還未張口,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夏紫蕪的身上。

    “看到你們一切都好,父親也就放心了。”

    安生黯然笑笑,低垂下了頭。

    “快,快些進屋裏歇著。”薛氏慌忙招呼:“適才已經命人備好熱湯熱茶,快些進去洗去風塵,好生坐著說話。”

    “對對!”老夫人也是興奮地點頭:“別在這裏站著了。”

    夏員外看了薛氏一眼:“先不忙著進去,車裏還有人。”

    薛氏就是一愣:“可是朝中同僚?快些下車一並進府上吃茶。”

    夏員外搖搖頭,也不答話,轉身回去,撩開車簾,衝著車裏伸進手去:“兮柔,你慢些,已經到家了。”

    一隻素白的纖纖玉手自車簾裏伸出來,戴著一隻赤金扭絲麻花手鐲,垂著胭脂紅的羅袖,映襯得一截手腕瑩潤賽雪。

    薛氏頓時便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車上緊跟著,露出一張羞答答的低垂的粉臉,斜綰墮馬髻,簪著一隻鵝黃色秋菊,細眉細眼,柔柔弱弱,抬臉先是羞澀一笑,然後低垂下去,在夏員外的攙扶下娉婷地邁下馬車。

    一舉一動,猶如弱柳扶風,西子捧心,嬌嫩不堪。

    安生有那麽片刻恍惚,覺得她那架勢像極了夏紫纖,甚至比夏紫纖還要招人可憐。男人家隻一眼,便會瞬間被勾了魂魄去,胸中頓生嗬護她的萬丈豪情。

    女子的三寸金蓮一落地,夏員外的手便自然而然地環了上去,扶在她的腰間。

    夏員外的動作格外小心翼翼,猶如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寶,格外仔細:“兮柔,先行來拜見母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