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軍啊，不是表叔不幫你，而是這事的確是你有錯在先！”王成軍自然也聽說過劉繼軍跟徐寡婦之間的長長短短，隻是礙於身份，於公於私，他都不好過問，如今見劉繼軍又說起跟老楊家的親事，便覺得不能再繼續裝聾作啞，肅容道，“其一婚事原本就是你情我願，隻要一方不同意，不管理由什麽，另一方都不應該相逼，其二你跟你娘之間那些糊糊事，也應該有個了斷，這樣不清不楚下去，也怨不得別人議論，我倒是要問問你，你想怎樣？”

    王成軍的爹跟劉繼軍的爺爺是姑表親。

    去年劉繼軍老家北源山城那邊遭了水災，他爹也因病去世，臨死前交代劉繼軍帶著徐寡婦和劉春花來投奔王成軍這個表叔，恰好當時鳳凰村有落戶的政策，王成軍二話不說便給他們一家批了宅基地，把他們一家安頓好。

    隻是沒想到，他們家竟然出了這等醜事。

    麵對鳳凰村的指指點點，他也覺得臉上無光。

    “表叔，小燕她隻比我大八歲，聽說上麵不管這事的，您看我們能不能……”劉繼軍有些不好意思看王成軍，耳根泛紅地望著窗外，“法律，法律也不管這些吧！”

    徐寡婦的名字就叫徐小燕，是他爹的一個遠親給介紹的，徐小燕生性潑辣，是過日子的一把好手，可惜沒幾年他爹就去世了。

    孤男寡女在一個屋簷下進進出出，兩人一來二往地也就萌生了情意。

    為了能長相廝守，來到鳳凰村後，徐寡婦便想出了劉楊兩家換親的主意，因為她覺得她要是光明正大地嫁給劉繼軍，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哪知卻不小心被村裏撞破了兩人的私情，害得兩家換親的事情泡湯，他娶不成楊曉桐也就罷了，隻要能把他姑姑劉春花嫁出去也行，好不容易楊家不計前嫌答應迎娶，卻弄出個八字不合來，他心裏不是一般地窩火。

    “法律上是允許的，隻是人言可畏，你們可不能再荒唐下去了。”王成軍黑著臉道，“繼軍啊，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長著呢，何必吊死在一個女人身上，聽表叔的話，給徐曉燕找個人家，讓她改嫁，你也好再找個姑娘結婚哪！”

    徐小燕年齡是不大，但終究是他繼母。

    別的不說，戶口本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呢！

    父親死了，再嫁兒子，反正他活這麽大年紀，聞所未聞。

    “既然表叔不支持我們，那就不麻煩您了。”劉繼軍臉色一沉，騰地起身走了出去，他還真的就認準這個女人了，除了她，他誰也看不上！

    王成軍隻是搖頭。

    這事他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真正的裏外不是人！

    劉繼軍從大隊裏出來，去門市部買了一瓶白酒，邊喝邊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徐寡婦早就站在大門口張望，見他回來，一把扯過他，兩人拉拉扯扯地回了家。

    劉春花從廂房探了一下頭，又耳紅麵赤地縮回了屋。

    “你怎麽還喝酒了啊！”徐寡婦一把奪過酒瓶，埋怨道，“有什麽大不了的，咱們再給你姑找好的。”

    劉繼軍不說話，隻是歎氣。

    他其實壓根不愁他姑的親事，他愁的是他跟徐寡婦，在他情竇初開的年紀，他就開始喜歡徐寡婦了，如今兩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卻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著實讓他苦惱。

    “繼軍，你也不用懊惱了，那老楊家也都不是什麽好玩意。”徐寡婦隻當他是為了劉春花的親事苦惱，恨恨道，“老三是個瘸子咱們不提，就說他家老二在外麵勾三搭四的，風流著呢，還好意思笑話別人！”

    也難怪他家老三找不到對象。

    活該，我呸！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劉繼軍噴著酒氣問道，他知道楊進武在南源服裝廠上班，平日裏也不經常回來，既然他在外麵有了相好的，也沒有回來離婚，那自然是想瞞住家裏人的，徐寡婦平日裏也不出門，怎麽會知道楊進武的事情？

    “自然是我親眼看見的。”徐寡婦狡黠道，“前些天我跟你姑進城去了百事佳商場轉了轉，看見楊進武跟一個騷娘們有說有笑地買東西，一看就知道兩人有一腿，哼，今天那個老不死的拿咱們說事，我索性當著大家夥的麵給她抖摟了出去，當我好欺負啊！”

    “自家的屁股都不幹淨，還有臉說別人。”劉繼軍冷笑道，“既然他們不仁，那咱們也不義，我不攪得他們家雞犬不寧，我就不姓劉！”

    “繼軍，你可千萬別衝動。”徐寡婦雖然嘴巴厲害，但她跟劉繼軍的事情終究理虧，如今見劉繼軍動了真格的，忙勸道，“聽說他們家楊月蘭在南源市呼風喚雨，不是咱們能得罪的。”

    “哼，屁得呼風喚雨，不過是肉聯廠一個小會計而已。”劉繼軍不屑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去殺人放火，總之，我就是跟他們老楊家過不去了怎麽著？”

    徐寡婦想到陳增香和楊月蘭娘倆咄咄逼人的樣子，也不再勸劉繼軍，她也覺得老楊家的人的確太過分，不是她不能接受退親這件事情，而是她們娘倆一副有理不饒人的樣子，的確讓她討厭，退親就退親，扯這麽多幹嘛！

    分明是欺負老劉家嘛！

    是夜，月色如水。

    村裏也格外的安靜，偶爾有幾聲狗叫，依稀傳來。

    娘倆早早吃了飯，洗漱了一番上炕歇息。

    “曉桐，你早就知道你爸的事情了，對不對？”薑芳冷不丁地問道，“你實話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

    夫妻間的事情，當事人最敏感。

    她知道，徐寡婦並沒有說謊。

    老楊家的確就瞞了她一個人，包括她的女兒。

    “娘，我的確是早就知道了。”楊曉桐隻得如實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再瞞著您了，那個女人是我爸廠裏的同事，聽說是個喪偶的，還帶了個跟我一樣大的女兒，也是我的同班同學。”

    “為什麽連你也瞞著我……”薑芳眼裏騰地有了淚。

    懷疑是一回事。

    知道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這樣的真相她寧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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