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原本打算攢一筆錢在南源安頓下來，再告訴您的。”楊曉桐心裏一酸，忙掏出手帕給薑芳擦眼淚，“我不想讓您一個人在家裏因為此事成天鬱鬱，我擔心您想不開……”

    前世薑芳就是因為此事鬱鬱得了重病，她不會再讓此事重蹈覆轍。

    薑芳掩麵而泣。

    大女兒至今沒有消息，二女兒上學的學費她竟也幫不上忙，眼下男人也要棄她而去，她覺得她很沒用。

    “娘，我爸那樣的人，真的不值得您留戀的，他這些年根本就沒管過咱們。”楊曉桐索性埋首在薑芳懷裏，繼續安慰道，“除了我不能讓我爸回心轉意，我發誓，咱倆一定能過上好日子的，娘，您信我！”

    她早就看明白了，人這輩子，唯一能靠得住隻有自己。

    所謂靠山山崩，靠牆靠倒，靠男人還不如靠牆呢！

    薑芳見女兒跟著傷心，才漸漸住了聲，擦著眼淚道：“你說的對，大不了咱們娘倆過，娘跟著你去南源，就是租房子，娘也願意。”

    反正這些年她一個人慣了。

    離婚跟沒離婚對她來說，不過是缺個麵子和名分罷了。

    “娘，這事您聽我的，咱一定得沉住氣。”楊曉桐鄭重道，“您就當什麽事情沒發生，該幹嘛幹嘛，如果有一天我爸回來跟您提離婚，您不要答應，先拖他幾個月再說，剩下的，交給我就行。”

    薑芳雖然忠厚，卻也是個有骨氣。

    她相信，隻要楊進武一開口，薑芳肯定會答應的。

    “曉桐，如果你爸開口，我不會拖他，成全他就是。”果然，薑芳直搖頭，“娘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

    那樣的事情，她是真的做不出。

    還不如好合好散。

    “娘，我不是不讓您跟我爸離婚，我是說咱們得爭取屬於咱們的利益才行。”楊曉桐索性把心中所想和盤托出，有板有眼道，“到時候您就跟我爸說，要離婚可以，他淨身出戶，家裏的房子，地，都是咱們的，如果他不答應，就不跟他離婚。”

    前世楊進武是過了年四月回來提的離婚，這輩子，應該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也就是說，她還有半年的時間來準備這件事情。

    “你這孩子淨說傻話，讓你爸淨身出戶，別說你爸了，就是你奶也不會答應的。”薑芳歎道，“再說娘都離婚了，也不是鳳凰村的人了，何苦還繼續賴在人家家裏。”

    說到底，她也沒給老楊家生個男孩。

    老楊家是不會答應讓她留在這裏的。

    “娘，這房子是您和我爸結婚後才蓋的吧？”楊曉桐早就料到薑芳會這麽說，她雖然無意給她娘上法律課，但起碼的利害，她得讓她娘知道，“也就說，這房子屬於婚後房產，是屬於你們兩個人的，您也有份的，並不是我爸一個人的房子，再說，我肯定跟您過，那我爸作為過錯方，理應他淨身出戶，如果您不爭取房子，難道還要把房子留給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嗎？”

    前世薑芳和她都不在了。

    這房子拆遷後分的兩套樓房，可不就是便宜了王桂枝和吳亞楠了嘛！

    這輩子，休想！

    薑芳不語。

    這房子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麽好的回憶。

    若真的離了婚，她哪能再在這裏住下去。

    “娘，如果哪天我姐找回來，房子都沒了，她該多傷心？”見薑芳猶豫，楊曉桐不得不亮出尚方寶劍，“怎麽著，您也得給我們姐妹爭取個落腳之處啊！再說，找姐姐的事情我都已經有眉目了。”

    果然，薑芳猛然抬起頭，顫聲道：“你說什麽，你有你姐姐的消息了？”

    雖然這麽多年，她一直沒等到女兒的消息。

    但她心裏卻是一刻也沒有放棄過的。

    “娘，今天我問我三叔了，他說我姐姐失蹤那天，我姑父還給我姐姐買過糖。”楊曉桐便把楊進偉說的那些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薑芳，一本正經道，“所以整個事情的關鍵還在我姑父身上，我想過了，如果咱們名正言順地去問，我姑父肯定不會說的，咱們得想個辦法才是。”

    由於年代久遠，報警怕是也問不出什麽。

    若是肖玉海死咬著沒看見，誰也不能把他怎麽著。

    畢竟她不是江湖豪客，能拿一把大刀逼在他脖子上問出她姐姐的下落。

    “你姑父？”薑芳頗感驚訝，忙道，“那時你姑父跟你姑姑還沒結婚吧？再說，你姑父不是那種人啊！”

    若是說肖玉海拐走了大女兒，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肖玉海雖然不常來鳳凰村，但每次來，也總是大包小包不空手，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在薑芳眼裏，肖玉海是個很有禮貌的城裏人。

    “娘，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再說我不是說一定是他，而是他嫌疑最大。”楊曉桐見總算轉移了薑芳的注意力，壓低聲音道，“反正這些日子，您一定要裝作不相信徐寡婦說的話，跟往常一樣，該幹嘛幹嘛，您的任務就是從我奶嘴裏套話，如果我奶不說，您就提我爸的事情堵她嘴。”

    “你的意思是你奶也知道你姐姐是怎麽丟的？”薑芳不解。

    “不是啊，你跟我奶聊我姑父啊！”楊曉桐耐心道，“比如他家裏的事情，有幾口人啊，兄弟關係啦，他祖宗十八代了，都可以聊聊，然後咱們再從中尋找蛛絲馬跡，看能不能找到我姐。”

    如此一來，她娘也顧不上傷心了。

    而陳增香為了給楊進武遮醜，肯定會願意配合薑芳的，再說，肖玉海的事情也不是什麽秘密，要不是為了尋找姐姐，誰會這些事情感興趣。

    “好，娘聽你的。”薑芳連連點頭，咬牙道，“隻要能找回你姐，娘做什麽都可以。”

    與其為一個早已經離心的男人傷心，還不如竭盡全力地去尋找自己的親生骨肉，她做夢能想早點見到失散多年的女兒，哪怕是看她一眼，她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娘，我知道您為了我爸的事情傷心，可是為了我姐，您一定要挺住，我不在家的日子，您切不可瞎想。”楊曉桐還有些不放心，囑咐道，“萬一您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和姐姐都沒有了依靠……”

    雖然她早就已經決定在南源市買房子，但眼下她一萬塊錢的首付款還不夠，更重要的是，她得等到這個月的六號，等她的公曆生日過了，滿了十六周歲，才能去派出所辦理身份證。

    有了身份證，買了房子，才算在南源有了落腳點。

    這樣，就能把她娘接出去了。

    所以眼下她還得委屈她娘先在鳳凰村住著，等她安頓好了再說。

    唉，要是姐姐在該多好啊，姐妹倆還能有個商量，突然好想念這個她壓根就沒有記憶的姐姐，當年姐姐失蹤的時候，她剛出生不久，唯一的印象就是一張極其模糊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姑娘紮著兩個朝天辮，很是可人。

    “曉桐，娘沒本事，隻能難為你了。”薑芳滿是憐愛地摸了摸楊曉桐的臉，幽幽道，“娘有你們姐倆，還有你姥姥，娘還能瞎想什麽！”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

    她再怎麽傷心，也死不起啊！

    楊曉桐這才放了心，認真地握住她娘的手：“眼下我的主要任務是學習，賺錢，尋找我姐，您的任務就是保證身體，保住咱們的房子和地，尋找我姐，不要被其他事情擾了心智，傷了身子，為了咱們共同的任務，娘您一定要挺住。”

    “娘答應你，答應你。”薑芳忍著眼淚使勁地點點頭，有女如此，她還有什麽不能做的。

    楊曉桐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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