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楠姐！”娜娜一頭紮進淩楠懷裏的時候她才忽然意識到女人和男人本質上是不一樣的，男人被埋胸可能會甜蜜，女人被埋胸隻會覺得胸痛。

    “你沒事……”

    淩楠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娜娜在她耳邊爆發出一陣尖叫：“咦，太子……”

    “太你個頭！”淩楠聽她嘴裏差點冒出‘太子爺’這個稱呼，忙不迭的捂住了她的嘴，“趕緊閉嘴！”

    娜娜有些驚恐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指著韓騫：“他……他怎麽會來？”

    “他……”

    淩楠正在思索該怎麽合理解釋韓騫的存在，娜娜的男友王強已經跟了出來，一手攥著娜娜的手機，一手握著行李箱，神色慌亂又尷尬的衝著淩楠打招呼：“楠姐，今天真是打擾你了……我讓她別給你打電話了，她偏要……”

    娜娜轉過頭去，尖著嗓子吼：“到現在你還要惡人先告狀嗎！”

    王強之前曾經到公司接過娜娜下班，還和淩楠打過招呼，那時候他打扮得清清爽爽說話態度也熱情，看著倒還是挺順眼的。今天再見，他胡子茬拉不修邊幅就算了，明明疲憊得要死，一雙眼睛卻拚命地睜大了，更讓人覺得害怕。

    “你們倆大晚上的就別鬧了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淩楠發現周圍看熱鬧的人不少，也不知道這倆人到底鬧了多久，心想著先把人勸回去再作打算。

    “不行，絕對不行！她要是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王強急著撇開行李箱去拽娜娜的手，卻被她狠狠的甩開了。

    “你真的把我當回事的話，為什麽不聽我的？你把錢都拿去做投資，又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是我讓你送上去被騙的嗎！”娜娜平時說話細致小心，直到今天淩楠才發現原來她也有彪悍的一麵。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王強被她吼得一個哆嗦，眼圈立刻就紅了，“我這麽做隻是怕你嫌棄我沒本事，我想給你一個更好的家，我……我也沒想到他是個騙子……”

    “什麽叫更好的家？我要買房是為了將來考慮，不是在嫌棄你沒本事！”娜娜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有錢我們就換大房子，沒錢一輩子住在這裏！二十來個平方夠住了，起碼一天有四五個小時還能能見陽光的，跟鄰居們也就鬧過三四次小矛盾，一年也才漲三次房租，挺好的！”

    旁邊站著看熱鬧的一個個黑了臉。

    淩楠一直想勸架，結果根本插不上話，隻能在旁邊陪笑。

    “好？”王強立刻接過話頭，“房子擠得像馬蜂窩，走幾步就撞上東西！夏天用不上太陽能冬天又要凍爆管，隔水層薄得嚇人，樓上洗澡下麵滴水就算了，還總有人把頭發雞毛用過的衛生棉往坑裏扔，都堵了幾回了！房子隔音又差，隔壁放個屁這邊都能聽到回音！就這樣的條件，每次還七八百一千的往上漲，都快貴過隔壁精裝的單身公寓了，簡直不要臉！”

    淩楠越笑越難看，等他倆吵完了，不止娜娜住不下去，估計王強也該被掃地出門了。

    “我說，你倆要吵也別在這裏吵吧……你有事嗎，幹嘛拽我？”淩楠的話才說了一半，韓騫卻忽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打斷了她的話。

    韓騫低聲說道：“別打斷他們，讓他們吵。”

    淩楠停了一陣才領悟的他的意思：“你是覺得他們平常都太壓抑自己的情緒，需要爆發出來才能緩解矛盾？”

    “不是。”韓騫搖搖頭，“聽他們吵著挺好玩的。”

    淩楠：……

    韓騫明擺著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吵架的兩個人卻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在兩人無聲對峙的時候，看熱鬧的人群正在逐漸散去。

    “算了。”娜娜終於歎了口氣，“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淩楠真恨不得當頭給她一個讚，認識了這麽久，這真是她說過最成熟理智的話了。

    “好，我可以放你去冷靜。”王強望著娜娜，鐵了心要得到她的承諾，“但是我要你答應我，等你冷靜之後就一定會回來。”

    娜娜已經退了一步，沒想到他還要胡攪蠻纏，於是又皺了眉頭：“我沒法答應你。”

    “娜娜，你可以選擇不原諒我，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不要離開我，我求求你……”王強伸手過來，卻被娜娜再次狠狠的甩開。

    淩楠心裏奔騰過一陣神獸，一麵大度的允許別人不原諒一麵卻又不允許別人離開，活脫脫就是一隻邏輯怪啊。

    “你夠了沒有，明天我還要上班，你非要鬧到不能收場的地步嗎？”娜娜始終不肯退讓，兩個人又對峙起來了。

    這到底是人家男女朋友間的分歧，娜娜沒有明確的表示，淩楠夾在中間也不好硬拽她走，隻好耐著性子陪著罰站，一時間氣氛尷尬得都快凝固了。

    “鬧夠了就走吧。”韓騫忽然開口，“我還要回去寫報告。”

    眾人：……

    回去的路上，娜娜和淩楠擠在後排，韓騫一個人坐在副駕。

    雨依舊是有一撥沒一撥的下著，在水坑的倒影裏描摹著城市顛倒的模樣。

    “淩楠姐，我好累啊。”娜娜把頭搭到淩楠肩頭，好像整個人都沒了力氣。

    從哭鬧、收拾行李到來回拖拽拉扯，包括中途的各種爭吵，被消耗掉的不止是人的精力，更是兩個人相互扶持走下去的信心。

    “吵架是小情侶之間的正常操作，也沒什麽好揪心的。”淩楠揉了揉她的頭發，“睡一覺，明天天亮你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娜娜沉默了一陣才開口：“我沒信心了，好像怎麽都好不起來了。”

    “你別想太多，錢沒了再賺就是了。我覺得王強說得很真誠，經過這次以後他大概也會學乖了。”淩楠感覺到自己肩頭正在慢慢變濕，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安慰她才好。

    “把我傷透了之後才學乖嗎？”娜娜低低的笑起來，聽起來卻著實隻是一聲嗚咽，“我們前前後後吵了多少回了，他每一次都說是為了我好，然後用他自以為有用的方式傷害我。”

    淩楠跟著沉默了一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感覺他挺愛你的，你真的放棄他，對他來說估計會是沉重的打擊。”

    “愛……就是因為愛這個字把我鎖住了。討厭我的人傷害我還能說一句天經地義，愛我的人傷害我，我卻隻能裹著自己的傷口反過來安慰他。”娜娜的聲音越來越低，“我真的……好累啊。”

    “那這一次你是真的決定要退出了嗎？”淩楠把蓋在她肩頭的衣服順了順，“你可要想明白了，不然將來後悔的會是你自己。”

    “退……還是不退？不退，我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退，他自己一個人還能站得起來嗎？我再想想吧……好好想想。”娜娜輕聲說道，“淩楠姐，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要不是你來了，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麽時候才能收場。”

    “能幫上忙就是好事，起碼沒有瞎忙活一場。”淩楠默默的點了點頭，像哄孩子似的拍著娜娜的背。

    抬眼起來的時候，她才發現韓騫正側過臉來看著她。

    淩楠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雖然你沒幫上什麽忙，但還是要感謝你出於友情跟著跑了這麽一趟。”

    “你看別人的時候那麽透徹那麽灑脫，那你又是怎麽得上抑鬱症的？”韓騫忽然開口，說的內容卻全不像她想象的那樣溫情。

    淩楠白眼一翻：“要你管？”

    韓騫想了想：“她是不是也要找人借錢？”

    淩楠一時間沒跟上他的腦回路，奇怪的問：“幹嘛這麽說？”

    “世上很多煩惱的來源都是沒有錢。”韓騫答道，“如果他們現在家業殷實住上了新房，今天的架是不是根本不用吵了？”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三觀這麽歪！”淩楠被他的理論驚得目瞪口呆，“錢是很重要，但錢並不是萬能的。”

    “那是因為你沒有錢。”韓騫冷漠的把頭扭了回去。

    淩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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