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西挨過身子，假作一臉神秘，“簡醫生，你可以趁機勒索。”

    “小西，她已經這樣做了。”黎川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看著簡信玲，“三千萬，簡醫生，你還真敢獅子開大口。”

    “什麽情況，要三千萬？”宋連西咋舌。

    簡信玲笑意盈盈指著窗外，“外頭那防霾的帳篷，黎川支援的，五百多萬美金，怎麽樣，不錯吧。”至此，以後黎川就算是夜夜奪命CALL，她也會很樂意接聽，到時候，按字收費。

    看著簡信玲介紹寶貝似地眼神，這是什麽邏輯？

    天本是藍藍的，水本是清清，這玩意兒，倒貼也沒人要。

    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破壞了最初的美好後，卻用最罕貴的代價換回來，還津津樂道，以為做了多了不起的事。

    半小時後，護士進來收拾好一切，簡信玲放下窗簾，讓宋連西舒服地躺在長沙發上，並給了她一條毛毯讓她蓋在胸口之上，自己坐在她的身邊，抬眼對黎川說，“你出去吧。”

    宋連西心裏感到莫名的恐慌，心髒急亂得幾乎蹦出胸腔，那種未知的惶恐讓她本能地捉住黎川的手，“不要，他陪我。”

    黎川見她整個臉色都變了，就勢坐下，將她半攬進懷中，讓她靠在自己胸前，並將她的兩隻手包在掌心之內，對簡信玲說，“就這樣開始吧。”

    那語氣，仿佛簡信玲是個巫師，而宋連西是個獻祭之品。

    簡信玲感到哭笑不得，自己行醫十多年，第一次遇到這情況，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工作。

    簡信玲在表格中勾勾劃劃，動作漫不經心，“連西，在開始之前，我先對你稍微介紹下這次的診療。”

    宋連西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嗯，你說吧。”

    簡信玲抬眼瞥了她一眼，繼續手裏的事，但語氣略加重的安慰，“別擔心，就當小時候打預防針，看著長長的針管，心裏再怎麽害怕，其實也就跟蚊子咬了一口。”

    宋連西吐了一口氣，握緊黎川的手臂，“我知道。”

    “那行，我現在跟你談談接下來的具體診療，稍了解，對你自己有幫助。”簡信玲把文件夾扔一旁的小桌上，雙眼帶笑注目於她，“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我曾幾次對你的淺層夢進行分析，確定了你的惡夢源於你媽媽之死外，還有別的。但再想深層探進去時，你反抗就變得非常明顯，所以，都沒有成功，這一次，我會進你惡夢深處，你可能會有些不舒服，不過你不用怕，在你真承受不住時，我自然會喚醒你，你願意麽？”

    宋連西抬眼看著黎川，觸及他帶著鼓舞的雙瞳，輕咽了一下口水，“好，我願意。”反正，梅影笙那些隱秘視頻黎川已經知道，現在，就算在她的催眠裏查探到什麽，也不會比這更糟糕。

    簡信玲從上衣袖口裏拿出懷表，打開後，兩指勾著懷表的長鏈，將它懸在宋連西的眼前，任它左右搖擺，那極規律的嘀嘀嗒嗒聲，讓人有一種連四周空氣都凝固的感覺

    沒過多久，黎川感覺到懷中的人呼吸漸平，與以往屢次催眠，他侍立一旁緊張觀望不同，此時，宋連西帶著完全的信任在他的懷中，淺淺地呼吸著，讓他有一種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美好。

    少頃，簡信玲觀察到宋連西眼皮下安靜的眼珠，正是代表著，她已進入了深睡眠，便用手勢示意黎川放開她。

    黎川明白簡信玲擔心在催眠過程中，他受情緒左右，反幹擾到宋連西，於是將她輕輕放下，默然站在簡信玲身後。

    簡信玲輕輕地口問，“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

    接下來的對話，全是黎川所熟悉的，這種催眠簡信玲曾在在宋連西不知情的情況下窺探過幾次，最深一處也隻接觸及梅影笙死在宋連西腳邊，給她帶來無法磨滅的傷害。

    但今天，這一層被突破了，從梅影笙的死漸漸探進了看守所那半年的幽禁歲月，宋連西臉上的笑漸漸退去，秀眉擰起，黎川一動不動，任簡信玲左右擺控著場麵，漸漸地，對話的場景越來越往遠處延伸——

    夢境中，在一個冬日的下午，十五歲的宋連西從學校提前下課，回到宋家。

    家中空無一人，爺爺、奶奶、李嬸，還有爸爸都回老家祭祖，因為年關到了。

    因為她是高三，學校還沒放假，所以，她沒有去。

    梅影笙則從不參加宋家這類的活動。

    她提前回家時，想給梅影笙一個驚喜，所以，她躲在了梅影笙書房的一個櫃子裏

    “媽媽，媽媽來了”言及此，宋連西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頭不自覺地擺著，豆大的珠從額心冒出。

    “然後呢？”簡信玲聲音極輕極柔，帶著一絲安穩人心地委婉。

    “沈時岩，我看到沈時岩，他在親媽媽”宋連西眉尖簇簇，唇瓣不住地顫抖，寂靜地房間裏除了懷表發現嘀嘀這聲外，還伴隨著宋連西牙關緊咬發出廝磨聲。

    簡信玲與黎川四目相觸，兩人皆感震驚。

    沈時岩和梅影笙偷情這什麽情況？

    簡信玲用平穩的聲音輕輕勸慰，直等到宋連西臉上的肌肉開始鬆懈下來，才輕問，“你確定看到沈時岩？”

    “不要，不要”宋連西秀眉擰成川型，不自覺左右搖著頭，她開始低低哭泣，“壞蛋媽媽不要呀，媽媽壞蛋”

    黎川雙臂環抱，眉心深擰，眼底盡是憂色，他從不曾想過，宋連西居然看到如此醜陋的一麵，親眼看到母親和別的男人偷情。

    簡信玲麵不改色，淡淡問，“接著呢？”

    “啊”宋連西猛地抱住頭，霎時，宋連西呼吸驟停，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張開口，象是失水的魚般尋找空氣，頸上青筋一根一根浮起，臉色由蒼白漸漸變青、變紫

    在黎川有所動作之前，簡信玲猛地按住他的手，鎮重地對他搖搖頭，示意他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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